张德熙的尸体被紧急运了出去,一起的还有晕死过去的彩铃,至于牢房这边,暂且并没有人过来做任何调查和处理。
可是,在没人看见的男监里,所有人的人都缩在了一起,躲在最里面的位置,前排空荡荡的空间,只有一名白发少女盘腿而坐,仿若入定一般,久久不曾动弹。
张玉玺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就一夜过去,自己的亲姐姐就成了一具尸体。
医疗室内,张玉玺趴跪在放置张德熙尸体的病床边,双眼发直的看着张德熙紫黑色的脸,整个人都是朦胧的状态。
当然,即使是脑子一片混乱的情况下,那凸出的眼球和长长的舌头还是被张玉玺亲手塞回去了。
因为出事的是狱?警,上面下来调查的人动作很快,并没有给张玉玺太多脑袋发昏的时间~一起来的除了三名刑侦人员,还有一名法医带着一名助手。
“张医生,不好意思,我们要带走张德熙的尸体。”为首的队长邢度冷着脸对张玉玺说道,“麻烦您配合一下。”
另外两名刑侦人员已经去案件发生地做查探了~
邢度知道张玉玺是受害人,本该态度温和一点,照顾一些受害家属的情绪,但是这受害者家属,却又是破坏命案第一现场的家属,证据线索搜集起来增加了几倍的难度,都是因为这家属造成的,他能不生气吗?
都是系统里的人,这点基本常识难不成还需要他们刑侦队的人教学?
要是明知故犯,那就更恶心了!简直是白痴!
张玉玺对邢度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邢度眼中闪过不悦,抿了抿唇,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
这次,张玉玺终于有反应了,她站起身,转身看着邢度,“我知道是谁动的手。”黑漆漆的瞳孔里幽深的让人侧目。
“谁?”邢度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头。
他们来这里之前,已经前去见过醒过来的彩铃了,但是她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只知道大喊大叫,什么都回答不了,至于牢房那些犯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询问。
“我带你们去。”张玉玺率先往外走,同时,邢度跟身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后者与法医及其助手都留了下来,准备运送尸体。
刘珺盘腿闭目养神,等着关键人物到来~
过道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就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让人心惊肉跳,冷汗淋漓。
当然,这样的反应,不可能会出现在刘珺身上。
邢度跟着张玉玺到牢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孤身一人盘腿坐在下铺床板上的白发少女。
他的两名下属正在牢房周边记录证据清单。
“这是怎么回事?”男监里面哪来的女人?!!
最古怪的是,男犯好像都被什么吓到了,各个脸色惨白的依偎在一起,躲在里间的床铺下,瑟瑟发抖。
他们看到自己一行人到来,甚至有得救的目光出现!
“队长,我怀疑,动手的人就是这少女,我们手里没钥匙,进不去。”多年的办案经验,他们当然看得出犯人们对少女的忌惮,即使他们什么都不说,也可以看得出铁一样的事实。
“去找监狱长过来。”
“是。”
下属离开后,邢度转过身,面对着牢房里盘腿而坐,此时已经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少女。
四目相对,邢度看到的是无尽的冷漠,就好像她生来便是如此,无喜无悲~
这是个有故事的少女~
看上去年纪不大,未成年?
被关进男监的未成年少女,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幕后之人,真不是一般的丧心病狂啊!
‘踏踏踏……’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人未到,声先到,“邢队长,邢队长,不好意思,我前几天一直都在出差,今天刚到就听说发生了这些事情,实在是抱歉……”矮胖的中年男人,头顶没有多少发丝,双眼浑浊不堪,一眼就知道是被酒色掏空的人~对于这种油条似的寄生虫,邢度一向不喜。
面对对方的热忱和歉意,邢度只是哼了哼,是一把开门。
寇同看了眼牢房里冷冷的少女,握着钥匙串的右手颤抖着向前伸~事情爆发的太快,他连把人转移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邢度全部看了个剔透,传说这邢度可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这次看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后面他会遭遇什么!
真是该死!早知道这次会这样,他绝对会更加小心。
这事儿,主要也怪那张德熙个蠢货,怎么就让人给拎住了领子给勒死了~
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都死了,还害到自己~
即使心里满腹的怨怼,寇同还是颤着手打开了牢门~邢度刚准备侧个身走进去,却不想有比他速度更快的。
“我杀了你!”尖锐的嘶喊伴随着强烈的杀意冲着床上的少女而去。
邢度一惊,长腿一迈就想要阻止~
只是,对方速度实在是太快,他只差分毫的空隙,对方手里的手术刀尖已经贴近了少女的心脏部位。
“嘶……”
“天……”
“又要杀人啦……”
牢房里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而寇同早已经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倒霉少女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少女动了,一脚蹬出,疯癫的张玉玺重重的砸向了后面的两层铁床,哐当一下,力道之大,竟是撞倒了三张!
邢度:……
呆愣的看着少女收回去的小脚,邢度觉得,刚才那一幕,要不是亲眼见证,就像是一场梦境~要是把少女换成自己,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害力度!
再看被砸倒在床中间的张玉玺,疼的脸色惨白不说,唇角更有鲜血溢出,双目的光泽也出现了恍惚,一眼就可以断定,这估计是有些内伤了!
“李子,二来,赶紧把人送去医院!”
“是,队长!”李子和二来虽然还想看后续,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也不得不履行职责了。
很快,人被送走了,整个牢房里,除了缩的跟紧密的犯人,就剩下邢度和寇同,以及淡定如佛的少女。
邢度抓了抓平头,双手叉腰,瞪着刘珺,一时半会儿,竟然无法组织成语言,跟这暴力少女交流。
寇同站在一边,把一切交给邢度,但是那双飘忽的眼睛可以看得出,对于这暴力少女,他也是满肚子的好奇。
这少女也忒可怕了一点,这才几天,关禁闭不给饭,关男监,都算的上桑心病狂的手段了,可是这少女面色红润,毫发无损不说,竟然还嚣张到杀人,哦,不仅如此,打起人来也是毫不收敛,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就踹的张玉玺内伤了么?
这才多大年纪,这杀伤力,也是闻所未闻!
到底是什么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
“你叫刘珺?”千言万语凑在一起,最后还是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邢度像是闲聊一样,自若的办了张小马扎坐在了过道上,距离刘珺的位置不过半米,已经可以称得上侵入刘珺的安全领域范围了。
沉默……
摸了摸鼻头,邢度努力让自己严肃的脸温和一点,虽然面对的是能够淡定杀人的小姑娘,但是到底是小姑娘,沟通起来不能用面对其他犯人那样的态度。
“你知道你杀人了吗?”抿了抿唇,邢度决定直线出击。
“该杀!”这次刘珺给回应了,可是这回应却让邢度脸色一沉,刚才试图摆出好脸色的心情也没有了。
“不管这人作恶多端也好,善良也罢,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她的生命,包括她的生养父母,这点,我相信你懂!”直起腰,邢度的脸上一片乌云,盯着刘珺的视线带着无尽的压力和威吓。
沉默……
在刘珺看来,她是真的不愿意跟公?安过多纠缠,这人就是她杀的,那又如何?
这张德熙,死有余辜!
昨天那一幕,针对的是她刘珺,要是换成个普通的女孩子,遭遇了‘轮’,她又怎么在这里存活下去?
这样残忍的手段对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看那张德熙的手段,比吃饭喝水还熟练,可见这不是第一次了,由此可见,之前她干的缺德事不少,竟然如此,她倒是不介意替天行道一回!
“刘珺!端正你的态度!坦白从宽!不然,有你好受的!”邢度一声厉喝,倒是有些气势,最起码,其他犯人抖了一下,被吓到了。
刘珺勾起唇瓣,抬头看向邢度,与那双黝黑锐利的双瞳对视,“所以,就因为制度的不完善和监狱长的盲目包庇,我就活该要被这数十劳改犯轮?奸?!!”平淡的语气,就跟旁观者一样,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邢度的脸上,让他脸色一阵青白交杂。
想说什么,看着少女冷漠的黑褐色瞳孔,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说什么?怪她说的不对?说她不应该用武力来反抗?
眼前的这一情况,换成任何一个没有武力值或者武力值稍弱的少女,恐怕今天的尸体,就要换成另一个人了。
寇同听到刘珺的话,脸上一片惨白,额头上的冷汗不要钱一样往下流淌~帕子擦拭的都快拎出水来,却是做了无用功,根本止不住。
莫名的,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职业生涯,恐怕要止步眼前了……不行,他得想想办法,他不能就这样把自己折进去!
就在俩人对峙的时候,寇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刘珺看了一眼逃离的人,并没有阻止的意图~
该来的,总归会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想逃,怎么可能?
“队长。”医疗室的下属赶了过来,“尸体已经被王法医他们运走了。”
“嗯,把她铐上,带回警局~”邢度站起身,再也没有看刘珺一眼,径自转身离开。
小公?安莫名的看了看队长,又看看神色淡淡的少女,有些不明白气氛为什么这么古怪。
刘珺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对方给自己带上雪亮的手铐,跟着一起走出牢房。
聂天赶到的时候,一道矮胖的身影踉跄的擦身而过。
目光一冷,“抓住他!”
带来的保镖虽然不理解缘由,但是反应速度够快,一个旋身,就把寇同给反手压在了地上。
“哎哎哎……你们是谁啊?!!你们想干嘛?啊?我跟你们说,我是这里的监·狱长,你们竟然敢对我动手,是想被抓起来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怒吼加咆哮,很快引来了守门的狱·警。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保镖疑惑的看向聂天,后者冷哼一声,大步朝着内里走去,“把人给我看住了!”
“哎哟哟……你们疯了吗?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想要帮助罪?犯越?狱?你们疯了吗?啊啊啊……”
凭着本能向着一个方向而走,也凭着手里的证件,一路畅通无阻。
随着距离目标越来越近,聂天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珺珺在里面!很快就要见面了!
抱着激动的心情,在一个拐角处,聂天与来人相撞了。
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双方都没有注意到对面传来的脚步声,以至于撞击的力度有点大,聂天的身子晃了晃,而邢度则是后退了几步。
“咦?”刘珺垂着眼睫一路走着,听得身边人发声,下意识的抬起头,却不想,在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之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阿煜!
聂天也在同一时刻看到了刘珺。
眼中幽光闪烁,贪婪的视线落在刘珺那张绝丽的容颜上,珺珺……
然而,当那闪亮的手铐上映入眼帘,俊美的脸上浮现怒意,“你们这是干什么?!!”话是这么说,动作却先行,一把挥开邢度挡在跟前的身子,迈开长腿几步之间就走到了刘珺和小公?安面前。
“珺珺,对不起,我来晚了。”阿煜来晚了,对不起。
四目相对,胶着在一起,明明是另一个人,却有着那么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味道!
‘咔嚓!’双手一捏,手铐被轻易的碎成了几段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