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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长安一言不发地听着,原本铁青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如同要下雨一般。

那家丁说完之后,偷眼窥探了一下主子的面步表情,不由得吓了一跳。

主子面目狰狞,那模样活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不由得暗暗欢喜。

主子如此动怒,肯定是马上要去找那侯大夫兴师问罪的了。

可惜他的欢喜只维持了片刻,就看到主子突然转过身,返身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差点砸扁了他的鼻子。

“鲜于东,你好,你很好!”主子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厚厚的房门,仍是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家丁愣住了。

主子这是啥意思?

明明恨得入骨,为什么不找上门去兴师问罪?

他在门口呆了片刻,忍不住轻叩房门,小声唤道:“将军大人,将军大人,那侯大夫不肯来,这永凌城里还有别的大夫呢,要不要小人再去相请别的?听说王大夫的医术,是咱们永凌城首屈一指的,他还曾得到了御赐的牌匾……”

“滚!”门里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有如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嚎叫。

那家人浑身一抖,再也不敢多说,抱头鼠窜而去。

小七和若水心中均想,这步长安深更半夜不睡觉,派人去请大夫,显然是他身边极重要的人生了病,这人……会是他传说中美丽贤惠的妻子吗?

怪不得他今夜没去赴约,原来是他府里有要紧的人生病。

小七心中登时释然。

他听得周围再无旁人走近,便携了若水的手,悄悄矮了身子,掩到长窗之下。

只见步长安的影子被烛光拖得长长的,映在窗纸上,竟然给人一种孤寂凄凉的感觉。

步长安迈开大步,在室内疾走,有如一头困兽般,然后突然站住了脚步,仰起头来,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中充满了无奈和苍凉。

若水好奇心起,将眼睛凑到窗缝中向里瞧去,只见房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两只烛台,上面各插着一根蜡烛,烛芯已经点得老长,发出突突的火苗,桌上放着一把金柄小剪,想是平时剪烛芯用的,可是这时却无人去剪。

“鲜于东,鲜于东,你实在是欺人太甚!”步长安咬牙低语,忽地一拳,重重捶在八仙桌上。

这一拳的力气极大,一枝蜡烛竟然扑的一声灭了。

“咳咳,咳咳。”里间的卧房中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低柔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夫君,是你吗?”

那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听在耳里,只觉得荡气回肠。

若水却轻轻一皱眉。

这一句话她就听了出来,这女子的声音虽然动听,却气虚无力,显然是重病在身。

果然是步长安的夫人生了重病,所以他才失了约会。

一个男人能够为重病的妻子爽约,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吧?

若水心中嘀咕,忍不住在小七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示意他先不要急着出手杀人,再多听一会。

那女子一出声,步长安绷紧的脸皮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他定了定神,原本刚毅的脸上线条变得柔和了,而且脸上还带上了笑容。

他大步往卧房走去,只见低垂的锦帐中伸出了一只白玉般的手臂,将锦帐撩起了一角,露出床上女子的半边侧脸。

但凡是女子,总是会对别的女子的容貌感到好奇,尤其是长得美貌的女子。

小七留意的是那步长安的一举一动,若水的视线却被床上那半张芙蓉秀面所吸引了。

虽然只是半张脸,但蛾眉浅黛,眉尖若蹙,一双明眸如烟如雾,琼鼻樱唇,果然是个绝代佳人。

只是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垂在枕畔的青丝黯淡无光,显然是常年缠绵病榻,形销骨瘦。

步长安却是一脸的紧张兮兮,他走到床前,弯下高高的身体,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柔声道:“对不住,倩娘,都是我一不小心弄出声音吵醒了你。现在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那叫倩娘的女子摇了摇头,又低低地咳了两声,步长安在她背上轻轻拍抚,手势轻柔之极,像是在轻抚着一件贵重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怎么又咳起来了,我去倒杯茶给你。”步长安走到桌前,倒出杯茶,又走回床边,将倩娘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亲自喂她喝茶。

倩娘像是全身无力,软软地靠在步长安的怀里,低着头喝了两口茶,忽然身子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喝下去的一口热茶全都喷了出来。

步长安一惊,忙放下茶杯,抬手拭去她唇边的水渍,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喂得太急了,倩娘,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倩娘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好一会儿,她才缓过这口气来,勉强睁开眼睛,对着步长安充满歉意地道:“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我这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夫君,这段时间来,真是太难为你了。”

“你我夫妻一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步长安不悦道。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倩娘吐出来的茶水上,眸色一惊,轻轻侧身挡住了倩娘的视线,柔声道:“倩娘,你再睡一会儿,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等大夫来抓了药,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倩娘微微摇头,双眼凝视着步长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夫君,我这病是好不了的了,我已经拖累了你这么久,我还吃什么药,看什么大夫,随它去罢。”说罢合起眼睛,眼角沁出湿意。

步长安没有说话,他沉郁着脸色,扶着倩娘躺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又拉下了锦帐,搬了个锦凳守在床前,一直呆呆地望着帐子里倩娘的身影。

过不多时,房间里传出低低抽泣的声音。

小七和若水对视一眼,都是大为惊奇。

本来二人以为是帐子里的倩娘在哭泣,哪知道哭泣的人不是倩娘,而是步长安。

只见锦帐一动,倩娘撩起帐帘,从锦帐里探出一只手来,摸向步长安的脸庞,淡然一笑。

“夫君,富贵有命,生死在天,我病了这么久,早就将生和死看得淡了,早死几天和晚死几日,没什么区别,你不必为我伤心难过。”

她的声音恬和冲淡,这番话说得达观知命,显然是心境平和,灵台净明。

以她这样的如花美貌,花样年华,却身患重病,换了旁人不免伤心绝望,可是这倩娘却显得与众不同,让小七和若水都对她肃然起敬。

若水看向之前她吐在地上的那口茶水,只见茶水中混着淡淡的血丝,还未化开,不由得蹙起了双眉。

她这口茶乃是急喷而出,却带出了血丝,显然是脏腑受了伤,不像是得了不治之治,看上去更像是中了毒。

步长安听了倩娘的话,更是泪如雨下。

倩娘伸出手臂,将他的头揽在怀里,柔声安抚,像极了一个温柔的母亲在安慰伤心的孩子,可是她的眼中,却也蕴满了泪,终于流了下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两个人谁都想不到,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冷酷表情的步长安,也会哭成这般模样。

看那步长安一个昂藏七尺的男子汉,哭得鼻子红肿,眼泪鼻涕齐流,小七和若水看在眼里,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七先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哭哭泣泣,未免太过娘气,可转念一想,他是因为爱妻病势沉重,几近不治,所以伤心难过,他的哭反倒显现出他的真性情。

想当初若水和那祈言串通,在自己面前诈死,自己不也和这步长安一样,哭得这般伤心吗?

一时之间,他对这步长安竟然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若水更是觉得步长安此人重情重义。

俗话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看着这夫妻二人抱头哭泣的模样,若水的心里也觉得酸酸的,眼眶微湿。

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在门框上轻轻敲了两下。

静夜之中,她的敲门声显得十分突兀和清脆,一下子惊住了门里门外的三个人。

小七怎么也想不到若水会突然暴露行踪,还堂而皇之的敲起门来。

他满脸狐疑地看着若水,猜不透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水儿,别闹,你这是要惊动他们么?快和我离开这里。”小七低声道,伸手拉过若水,便要带她离开。

“我没胡闹,我有正事,等我办完了事情,我自会离开。”若水正色道,执意不肯离开。

“水儿……”小七拿她没办法,只好拿眼睛瞪着她。

他想不明白了,若水明明和那步长安不认不识,能有什么事情要办。

二人在门外说话的声音虽低,却让房里的步长安顿时生了警觉。

他本来以为是哪个大胆的家丁下人前来敲门,正准备大声喝骂,可是一听到门外低低的对话,就知道是来了外人,而是,极有可能是敌人。

“外面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有本事报上名来!”他将倩娘推回锦帐里,站起身来,双眼盯着门外映在窗纸上的两个黑影,沉声喝道。

“将军大人,咱们白天才见过面,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语气调侃轻松,似乎不含敌意。

步长安不觉皱起眉头,他听得这声音略有些耳熟,可是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白天才见过面?

他整天在军营,日常打交道的不是官府中人就是铁血汉子,何尝见过什么女子?

他心中惊疑不定,只听得门外的少女又道:“将军大人不开门,莫不是害怕了吗?啧啧啧,瞧将军大人铁胆英豪,没想到却会害怕我一个小小的女子。”

那少女语含讥刺。

步长安年过三旬,心性沉稳,他听出对方是想激自己开门,他哪里会轻易上当?

他伸手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宝刀,拔刀出鞘,然后吐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房间里顿时变得黑暗一片。

现在,他在暗,敌在明,对方只要敢闯进门来,他就一刀削了对方的脑袋。

他两眼盯着紧闭的房门,那门板他虽然上了闩,但是却拦阻不住武功高手。

这时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将门外两个人的影子清清楚楚地映了出来,却是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借着微光,步长安就看到那根粗如儿臂的门闩,突然断成了两截,紧接着,两扇房门被无声无息地推了开来。

步长安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抓住宝刀的手指不知不觉地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高手!

来人居然是绝顶的武功高手!

能够隔着门板纯以内力震断那样粗的门闩,而且悄无声息,步长安自问自己再练上二十年,也绝对做不到。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来人,莫不是要取他性命的么?

他自知不敌,忍不住回头向床上的倩娘瞧去,眼神中充满凄凉之意,心中叹道:想不到我夫妻二人苦苦挣命这么久,却还是逃不脱那人的毒手!

倩娘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迎视着步长安的目光,她却温柔一笑,笑容中既无惊怕也无恐惧,反倒是一脸的坦然。

看到她这样的目光,步长安的心中也变得安定下来。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他夫妻二人能够死在一起,这一辈子也不枉了。

只是,他却不想这样轻易引颈就戳。

他横刀于前,护在倩娘的床前,两眼盯着房门,只见门板开处,两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小七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步长安心中还存有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

是他们!

是白天在酒楼见过的那一男一女!

他浑身一震,登时想起小七临走时留下那句话时的威吓语气。

“今夜三更,五里亭见,你若是不来……哼哼!”

他因为倩娘突然发病,性命垂危,忧急万分,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会记得此事,早就把和小七的约会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见到小七,他一下子想了起来,然后他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

怪不得鲜于东突然翻脸无情,倩娘发病之后,他派人去找鲜于东讨要解药,鲜于东不但不给,反而下令整个永凌城的大夫全都不得为自己的妻子瞧病。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在太子殿下驿馆外面的态度得罪了鲜于东,现在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冷面男子!

因为自己没去赴约,所以他一怒之下,害了马公子的性命。

鲜于东就此将这笔账记到了自己的头上,对自己恨之入骨,所以才会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最心爱的人在眼前死去。

是他,就是他!

要不是因为他,倩娘也不会病成这样而没有大夫前来,鲜于东更不会狠心不给解药!

他才是害死倩娘的杀人凶手!

步长安瞪视着小七,脸上肌肉扭曲,目光中如要喷出火来。

小七见步长安一脸苦大仇深地瞪着自己,他就纳闷了。

这个胆小如鼠的步长安,他没胆子赴自己的约,现在自己找上门来,他应该是心虚胆怯才是,怎么他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样,那表情像是恨不得要咬下自己一块肉来?

眼前的步长安,就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随时都会爆起伤人。

小七上前一步,挡在若水身前,蓄势待发。

果然,下一刻,步长安就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宝刀幻成了一片雪白的光影,对着小七兜头兜脑地劈了下来。

房中光线微弱,但小七在暗中视物如同白昼一般,他不慌不忙,面对刀光,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弹。

不偏不倚,正好弹在宝刀的刀背上,只听得“铮”一声轻响,刀身登时断为两截。

步长安蓦然觉得手中一轻,再一看,手中宝刀已断,大吃一惊。

他想回身撤后,却来不及了,小七那两根手指弹断了刀刃之后,来了个顺手推舟,正好挟在他手中剩下的半截刀背上,牢牢钳住。

步长安用力回抽,却是纹丝不动。

他心中大骇,自己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对方只用了两根手指的力道,看上去却是云淡风轻,浑若无事。

这份高深的功力,自己就算是给人家提鞋子也不配!

他应变也算是快速,马上脱手放开了刀柄,纵身后跃,退回床前,双掌护在胸前,两眼紧盯着小七,以防对方追击。

小七捏着刀背,看了一眼,轻蔑地道:“这等破铜烂铁,也想用来杀人?”

他顺手向下一掷,半截无锋的断刀直插入地上的青砖石中,直没至柄,只露出一个深洞。

这一手功夫更是漂亮之极,那步长安看了,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他彻底丧失了斗志,认命地发出一声长叹,瞅着小七摇了摇头,道:“阁下好功夫!只是这样好的身手,不去为国效力,却甘心做那鲜于东的走狗,实在是令人不齿!”

若水不由瞪圆了眼睛。

这步长安说话好不奇怪!

和那鲜于东沆瀣一气、穿同一条裤子的人明明是他,他倒反口一咬,真是有意思。

若水扬了扬眉毛,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那步长安抬起了头,昂然道:“阁下身手了得,我步长安不是对手,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能死于阁下之手,总胜于死在鲜于东那卑鄙阴险的小人之手!”说罢两眼一闭,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喂,你等等!谁说我们是那鲜于东派来杀你的?我们要是鲜于东的人,还能抓走他的亲外甥吗?你别忘了,那马公子的一只狗爪子可是我亲手剁下来的呢。将军大人,你别是今天被我夫君一拳给打坏了脑子吧?”

若水瞥了他一眼,一脸诧异。

闻言,步长安又睁开了双眼。

是了,他还真是糊涂了,对方明明抓走了马公子,还以马公子的性命要挟自己,怎么会是鲜于东一党呢?

“那请问二位究竟是何人,惫夜来此,所为何事?”步长安定了定神,沉声说道。

“我夫君和将军大人有约在先,却在五里亭中苦等不至,将军大人既然失约,我们就来瞧瞧将军大人可是生了急病,还是家中另有要事,竟然让将军大人连这么重要的约会都抛在脑后,这一来,倒还真的来对了,啧啧,原来是将军大人的夫人生了重病,这可不是天大的事吗?将军大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连知府大人亲外甥的生死都不顾了,这般有情有义的男人,真让人可敬可佩,小女子佩服之极。”

若水的目光在倩娘的脸上一转,又落在了步长安的脸上,还对着步长安拱手为礼。

她的这番话听得步长安越来越糊涂了。

要说对方有敌意吧,却也不像,要说是善意吧,这话里还有些嘲讽的意思。

“有情有义这四个字,步某当之有愧,姑娘谬赞了,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到此何事?”

对方既然言语有礼,他也就客客气气地回之以礼。

哪知若水眼珠一转,突然笑道:“将军大人这话问得不妥吧?当着尊夫人的面前,你居然去打听一个陌生姑娘的姓名,这是要置尊夫人于何地啊?”

“……”步长安登时被若水的话调侃得面红耳赤,气血上涌,触动了白天被小七打伤的肺叶,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话有多鲁莽,居然向一个姑娘打听她的姓名!

要知道在习俗之中,一个姑娘家的闺名都是秘不示人的,只有订亲之后,夫家行问名之礼的时候,才可告知。

他竟然忘得干干净净,张口就问人家的姓名,怪不得会受到这样的嘲笑。

一直默不作声的倩娘这时却微微一笑,一双眼睛温柔地看向若水,轻声道:“姑娘取笑了,我家夫君是个老实之人,他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是明白的。”

“啧啧啧,将军夫人果然是兰质慧心,又温柔婉约,怪不得将军大人会对你这样在意,你们二位刚才生死相依,真情流露,真是让人羡慕啊。”若水看向倩娘,也还以一笑。

“姑娘又何须羡慕我一个将死之人,而且姑娘的夫君待姑娘的一片心意,也不在我夫君待我之下,姑娘这般聪慧美貌,又觅得了这样英雄了得的如意郎君,这样的好福气,才真是让我羡慕万分。”

倩娘心细如发,她早就留意到小七进屋之后,虽然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不出声,但是他的视线,却几乎一直追随着刚刚闯进门来的这位姑娘,若不是爱到了深处,又岂会如此?

听到她夸赞小七,若水忍不住心花怒放。

她笑吟吟地回头看了小七一眼,又转回头来对着倩娘笑道:“没想到将军夫人不懂武功,却一眼就能看出他英雄了得,这样的好眼光,也让我十分佩服。”

她对倩娘的印象很不错。

对方的年纪不过比自己大了几岁,却堪破生死,淡泊自然,十分难得。

“姑娘谬赞了,我才是不敢当。”倩娘对着若水再次柔柔一笑。

说也奇怪,像若水这样不请自来,深更半夜闯进自己的卧房,她应该感到惊惧害怕才是,可是她却本能的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敌意,不似敌人,反倒像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尤其是当门外的月光淡淡地照在若水的脸上,有如轻纱一般,眉眼清雅秀丽,精致如画,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容貌够美了,可是今晚见到了若水,忽然自愧不如。

两个年轻姑娘在客气寒暄,步长安却面带寒霜,紧盯着若水,如临大敌。

别看这少女言笑晏晏,可是她做出来的事,却比她那武功了得的夫君更让人胆颤心惊。

在酒楼上,他的亲兵们是如何醉得一塌糊涂的,他记得一清二楚。

就是这少女在那坛开了封的酒坛中做下了手脚,就让他手下那些精明强干的士兵们全都醉倒在地。

如果她当时下的不是酒,而是毒,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步长安看到若水缓步走近,他眼角肌肉忍不住跳动起来,喝道:“站住,不许靠近我夫人!”

“嘻嘻,将军大人是害怕我吗?怕我会吃了尊夫人?”若水眨眨眼,一脸好笑地看着步长安。

“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再说了,尊夫人这样的花容月貌,温婉动人,就算是真是吃人的猛虎,也会动了恻隐之心的。”若水又笑道。

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一步步向床前走去。

步长安咬紧了牙,再次喝道:“站住!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啧啧,将军大人,你好像一直对我和我夫君就不怎么客气!难道你曾经对我客气过吗?”若水笑道。

“你……”步长安再次被若水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遇到过像若水这样牙尖嘴利之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想动手,可是出手对付一个不会武功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可要是不动手,对方来意不明,要是万一伤害到倩娘,岂不让他悔恨一生?

“夫君,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位姑娘不会伤害我的。”

他身后的倩娘忽然开口说道,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若水的脸上。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可是一看到若水那双澄澈明净的眼睛,她就觉得对方可以信赖。

心底无私眸自清。

她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还是将军夫人有眼光,看出了我不是害人之人。”若水笑道,足下不停,继续向倩娘走去。

她见步长安像一尊铁塔般拦在床前,一脸戒备地盯着自己,笑道:“将军大人,你几次三番询问我的姓名,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姓大,单名一个夫字。”

“大夫,大夫?”步长安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猛然变了脸色,怒道:“你不肯说便不肯说,又何必前来戏弄于我?”

对方分明在外面偷听己久,听到了自己派人去请永凌城的大夫,却处处碰壁,所以才会自称大夫,不是嘲弄自己,又是什么?

“啧啧,将军大人,我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像三岁的孩儿一样,说翻脸就翻脸?你这样情绪激动,对你的伤势很不好啊。”若水看着步长安,摇头道。

她说话的口吻就像是长姐在教训幼弟一般。

步长安瞪视着她,只觉得发怒不是,不发怒也不是。

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小了一倍有余,却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小七看到步长安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尴尬样子,心里忍不住暗暗好笑。

想要和他的鬼丫头斗嘴皮子,这步长安再长十张嘴,他也别想赢!

“夫君,你、你受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可严重吗?”

倩娘一直温文婉约,神情淡然地斜倚在床头,可是听到步长安受了伤,顿时变得神情激动,双臂撑床,努力要坐起身来。

“一点小伤而己,半点也不严重,你不必担心。”步长安安慰倩娘,语气温柔,转过脸来,则严厉地瞪了若水一眼,似乎是在怪她胡乱说话,惹得倩娘情绪激动,为自己担心。

“将军大人所言差矣,你的伤势虽然不重,但如果一直拖延不治,小伤会变成大伤,大伤会变成重伤,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将军大人你这一身精纯的功力,怕是要废了。”

若水一脸严肃地说道,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胡说八道,危言耸听!本将军的身体,本将军自己有数!”步长安不屑一顾。

“是吗?将军大人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不妨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按一下胸口紫宫穴下三指之处,看看有何反应?”若水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说道。

步长安怀疑地看向若水。

白天他被小七在胸口打了一拳之后,当场吐血,但因为小七那一拳手下留情,他所受伤势并不严重,他是习武之人,受这点小伤几乎是家常便饭,心下毫不在意,回到府里,他运气疗伤,早就将内息在体内运行得畅通无阻,料想三日之后,伤势就会痊愈。

这时被若水一说,他冷笑道:“有何反应?好,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何反应!”

他依言吸了口气,然后将手放在紫宫穴下三指,用力一按。

“哼!”他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得那地方疼痛入骨,刹时间额头沁出冷汗,忍不住用手抚胸,胸现痛楚之色。

他运气调息的时候,内息运行到紫宫穴的时候的确微有窒滞,但很快就过去了,他也不以为意,没想到这时吸气一按,竟会痛成这样。

“夫君,你怎么了?痛得厉害吗?”倩娘听到丈夫发出的闷哼,心中一惊。

她实在是再了解自家夫君不过,步长安是那种打断了骨头都不会皱一皱眉,再绝不会叫痛的那种钢铁汉子,能让他发出这种含着痛楚的声音,定是疼到了极处。

她不由极为担忧,一双明眸看向若水,急急地道:“姑娘,你既然知道我夫君受伤,你一定有法子帮他治伤的,是不是?”

“我的确是有法子,这是两颗伤药,只要将军大人敢服用,我担保可以药到病除。”若水微微一笑,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想了想,她没有递向步长安,却交到了倩娘的手中。

她知道步长安对自己提防心理极重,更是暗怀敌意,他不但不会吃自己给他的药丸,说不定还会一把丢了出去。

这药丸是她精心炼制的,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心血被步长安白白的糟蹋了。

但是交给倩娘就不同了。

倩娘要是亲手喂给步长安的,他还会不肯服用么?

“多谢姑娘。”倩娘接过药来,满含感激地对着若水一笑,然后端详手中的药丸,光线太暗她瞧不清楚,只看到这两颗药丸黑黝黝的,毫不起眼,送到鼻端一闻,还有一股辛辣之气,好不刺鼻。

“啊嚏,啊嚏!”

她不由自主地连打了两个喷嚏,引得步长安一脸紧张地抢上前来,叫道:“倩娘,你怎么敢碰她给你的东西,这东西万一有毒呢?”

他想从倩娘手中抢过药丸扔掉,倩娘却将手掌合拢,将药丸牢牢握在手中。

她将另一只手按在步长安的手背上,苦涩一笑,道:“有毒更好,我倒希望这位姑娘给我的是毒药毒丸,能让我痛快点死了,也胜于现在这样受那无穷无尽的折磨,不但我痛苦,你比我更加痛苦万分。”

“我不许你再说这种灰心丧气的话,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咱们俩会一起长命百岁的!”步长安伸出大掌,将倩娘的两只小手合在自己掌中,紧紧握住。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蓄泪,声音已经微微哽咽。

他只觉手掌中倩娘的两只手像冰一样冷,她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他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热力都通过手掌运送到她身体里,更恨不得以身相待,替她受那万般苦痛的折磨。

“人活一世,早晚都是要死的,早死几日,迟死几日,并无什么分别。夫君,你对我说过,如果我要是死了,你会陪着我一起死,这话还作不作数?”

倩娘自觉力气即将用尽,全身软绵绵的,似乎连最后的一丝力气都离己而去,要不是步长安扶住了她,她已经不支倒下,可是她唇角一动,露出淡然微笑。

“我答允过你的话,每一个字都作数,绝对不会反悔!”步长安看着倩娘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好,我自知大限已到,说不定连明早的太阳也看不到了,夫君,你怀疑这位姑娘给的这两颗药丸是毒药,那你要不要把它吃了,然后和我一起共赴黄泉呢?”

倩娘口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向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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