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文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侯知府跑得满头大汗,刚跑到近前,就从马鞍上滚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若水。

“太子妃,这里是下官拿来的所有银针,不知道是否合太子妃的心意,请太子妃挑选。”

他见周围并没有外人在场,而墨白又显然是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身份的,如果他再假装糊涂,恐怕会惹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悦。

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对若水以太子妃相称。

小七和若水却压根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对他怎么称呼自己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有劳知府大人,您辛苦了。”若水看到侯知府身上的官袍都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额头上全是汗珠,显然他是一路急驰,没有半点休息。

她心中一动,这侯知府和那十九师弟素不相识,居然能为他如此出力,倒也难得。

虽然这份难得是建筑在讨好自己的基础之上。

有时候,该收买的人心,一句话就可以买到。

“不辛苦,下官一点也不辛苦。”

果然,她淡淡的一句,就让侯知府容光焕发,觉得刚才所有的疲累全都一扫而空。

银针在手,若水感觉信心足了几分,这是她最擅长的治病方式。

她在十九师弟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上挨次扎入银针,然后让墨白握住对方手腕,用内力助他疏通经脉。

墨白依法施为,这次十分顺利,他的内力有如洪涛一样,迅速冲过十九师弟体内的一个关卡又一个关卡,那些原本顽固的阻碍有如摧枯拉朽一样,土崩瓦解,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十九师弟体内的经脉已经尽数被他打通。

“好了,小白,你可以休息一下,他的性命已经无碍了,只需要静养三天,三天之后,他就会恢复过来,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只是他不能再练武,他体内的经脉受了毒性的侵袭,如果继续修炼内功的话,会再次僵死,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就算大罗金仙,也回天无术。”

若水将十九师弟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起,收好,站起身来。

墨白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十九师弟,他灰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什么时候会醒?”他沉声问道。

“大概明天天亮吧。”

若水有些疲倦,这一天她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直在忙碌着为病人瞧病,刚才施针又耗了她不少的心神,她有些羡慕地看着那十九师弟,真想像他一样,能够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小七看到她眼中泛起的红丝,心中怜惜,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累了?要不咱们在城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不,咱们还是连夜赶路的好。一会儿咱们同乘一骑,我靠在你怀里睡上一好就好。”

若水执拗地道,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执意离开这里,而且想离得越远越好。

就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们一样。

她咬着嘴唇,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着一种担忧。

但愿、但愿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

可她不愿意冒险。

小七点点头,他牵过若水刚才的坐骑,这匹也是墨白选出来的三匹马之一,有了短腿土马的前车之鉴,现在他们谁都不敢再小觑墨白选出来的马了。

他一跃上马,手臂一揽,将若水也接上了马背,抖了抖缰绳,那马知道要出发,扬首嘶鸣了一声。

“小白,你是留下来照顾他,还是和我们继续走?”

若水忽然从小七怀里回过头来,问向正在发呆的墨白。

“我……”墨白心中矛盾,他低头看着十九师弟,终于跺跺脚,道:“我跟你们一起走,知府大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大侠有事尽管吩咐。”侯知府已经猜出了几分。

“请大人派人帮我好好照顾他,这份情,我改日一定加倍奉还大人,我墨白言出如山,决不反悔。”

“是,此事容易,请大侠放心,本府会替大侠照料此人,也不需要贪图大侠的报答。”侯知府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嘴上却推脱道。

“那就拜托了,知府大人,在下借你的坐骑一用。”

墨白正准备走向那匹坐骑,突然听得若水说道:“小白,你忘了你的毛驴兄弟了么?怎么,才不过一夜的功夫,你就移情别恋了?”

“谁说我忘了它?可是它已经死了,死了!”墨白的脸一阵抽搐,恼怒地瞪向若水。

这丫头真会往他的心头捅刀子。

“谁说它死了?”若水慢悠悠地道。

“它……它没死?”墨白激动得一跳三尺高,他扭头看向短腿土马倒卧的地方,只见那马儿一动不动,狂喜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盆冰水。

他眉毛拧起,恶狠狠地逼向若水:“骗我,很好玩,是不是?”

“谁骗你了,骗你的是你自己的眼睛,它明明是睡着了,可是你偏偏认为它死了。”若水眨了下眼,嘴角勾起笑意。

她等了这么久,就是等着想看墨白现在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月光照在墨白的脸上,他的表情清楚的落进若水眼中,那简直叫一个精彩纷呈。

大悲之后,接着大喜,像笑不是笑,像哭不是哭,让他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容貌,变得十分的接地气。

“啊!”墨白突然大叫一声,胸口涨满了喜悦,他拔地而起,一跃三尺高,吓了侯知府一跳。

落下地的时候,他正好落在短腿土马的身边。

“毛驴兄弟!你给老子醒醒!你这头懒驴居然装死骗老子,害得老子差点为你撒了很多猫尿,你知不知道!”

墨白揪着马耳朵大声吼道。

马耳朵一下子支愣起来,短腿土马睁开了大眼睛,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墨白的脸。

“哈哈,你这懒驴果然是在装死,老子让你装死!让你装死!今天老子非揍得你小子假死变真死不可!”

墨白像个孩子一样又叫又跳,短腿土马一个挺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大脑袋一直拱进了墨白的怀里。

“你还敢冲老子撒娇?别以为你撒娇老子就会原谅你,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墨白嘴上说得凶狠,手却抚着马脑袋,抱在怀里拼命地揉着。

他突然一跃上马,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记巴掌,道:“懒驴,给老子记着,下次再敢装死骗老子,决不饶你!”

短腿土马昂起头,发出一声马嘶。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人一马进行交流,心中百感交集。

谁就牲畜就没有感情?

这通了人性的马,比人更懂得忠诚和感恩。

侯知府心中更是感慨,如果自己能早识出这匹千里良驹,那现在它就是自己最忠诚的伙伴和兄弟。

“懒驴,走!”墨白骑着短腿土马,来到小七马前,抬起下巴看向若水。

“水丫头,我这毛驴兄弟不是中了毒针么?怎地会突然好了?你究竟给它服了什么灵丹妙药?为何它睡了一觉就好端端地什么事也没有,为什么我十九师弟就会内力尽失,成了一个普通人?”

什么叫做妙手回春?这就是妙手回春!

什么叫做起死回生?这就是起死回生!

墨白素来叹服若水的医术,可他还是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明明那丫头什么也没做,毛驴兄弟怎么会好了呢?

而且神完气足,没有半点受过伤、中过毒的迹象。

匪夷所思!

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南边、北边出来还要不可能。

“这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你确定是要站在这儿等我说到天色大亮,还是咱们先赶路,等有时间我再向你详加说明?”若水倚在小七怀里,掩唇打了个哈欠,星眸惺忪。

她是真的倦了,几乎一闭上眼就能睡着。

“走!”小七根本不等墨白的回答,那不重要。

他一抖马缰,那马便迈开小步,徐徐奔跑起来。

他一支手臂牢牢抱住若水的纤腰,防她掉下马背,另一只手控住缰绳,让马儿跑得又快又稳,不至于让她睡梦中感到颠簸。

“死丫头!又吊我的胃口。”墨白低咒一声。

“知府大人,我那位师弟,就拜托你了。”墨白临走之时,再看了十九师弟一眼。

“请大侠尽管放心。”侯知府一口应允。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知府大人,咱们后会有期。”墨白在马背上一抱拳,拍了拍马脑袋,对着小七和若水的方向追了过去。

突然,夜风送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呓语,传进了墨白的耳朵。

“大……大师兄,大、大师兄……”

墨白猛地顿住马缰,迅速掉转马头,奔了回来。

“十九师弟,你说什么?大师兄在哪?你说清楚?”

他一跃下马,抓住十九师弟的肩膀就是一阵摇动,神色紧张地转头去看周围。

大师兄一直没有露面,不知道是不是在暗中策划着什么,这才是墨白最担心的地方。

十九师弟并没有睁开眼睛,应该是在梦中,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师兄,你、你死的好惨,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墨白从头到脚变得冰凉,连血液都结成了冰。

他惊骇莫名,呆呆地瞪着十九师弟。

“十九师弟,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梦里胡说八道!你居然敢诅咒大师兄,看我不告诉大师兄,剥了你小子的皮!”

他咬牙切齿,像是要把十九师弟生吞活剥。

“十七、十七师兄……”十九师弟突然叫起了墨白。

“我在这,我在这儿,小十九,你醒了么?”墨白紧张地盯着对方,发现十九师弟并没有清醒,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恶梦,眉头皱得紧紧的,满脸痛苦之色。

墨白想起若水说的话,十九师弟需要静养,那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为好。

他刚才一定是在做恶梦,梦里大师兄出了什么意外,他才会说出大师兄死了的话来。

对,一定是。

他顿时放下心来,神色轻松。

“小十九,你好好休息,我已经找世上最好的大夫帮你驱了毒,你明天就会醒了,以后,你就好好地做个普通人吧。”

墨白从银票匣子里抓出一大把银票,看都没看,通通塞到侯知府的手里。

“大侠,这、这是何意啊?”侯知府吃惊道。

“她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墨白皱了皱眉。

虽然他没说她是谁,侯知府还是赶紧点了点头。

“她说,我师弟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不会功夫的普通人,可能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他、他心性颇高,恐怕一时会接受不了,知府大人,我想请你帮我雇几个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另外,在帮他购置一方宅院,要风景优美,有水有树,他最喜欢坐在树下看流水,这些银子够不够?”墨白问。

“够,足够,大侠的吩咐,本府一定尽心尽力办好,请大侠放心。”侯知府拍胸脯道。

他心道,这一大把银票,足有数万两之多,别说只买一处宅子,就算买个十处八处也足够了,只用来照顾一个武功尽失的小子,一辈子也花不完。

“不许亏了他的吃喝!”墨白又道,他还是不放心。

“一定,一定,本府会精心挑选下人,照料这位小公子,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保证下次大侠来见他的时候,小公子会白白胖胖。”侯知府连连保证。

“好。那就拜托知府大人了,我先走一步。”

墨白扳住马镫,正准备上马,突然听到十九师弟又再叫他的名字,声音凄厉,在静夜中有如夜枭。

“墨白!墨白!”十九师弟双眼紧闭,却面目狰狞,手指紧紧抠进泥土里,“你为什么要杀害大师兄!你、你好狠的心!”

这臭小子,净做些什么恶梦怪梦,居然会梦到自己杀了大师兄,真的好笑。

自己怎么会杀害大师兄?

墨白摇摇头,上了马背,对着侯知府拱拱手,然后认准了方向,策马驰去。

一边走,他一边摇头。

自己和大师兄虽然算不得有多亲厚,但是他却一直很尊敬大师兄,能够在巅峰之时封刀归隐,激流永退,这是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他心中也一直以大师兄为楷模,潜意识里模仿了大师兄的行事作风。

呵呵,真是好笑,小十九梦到什么不行,却偏偏梦到自己杀了大师兄,等下次自己回来见这小子,非狠狠打他屁股不可!

墨白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短腿土马飞跑起来,风声呼呼掠过耳畔。

秋天的晚风十分寒凉,墨白却觉得这股凉意极为舒适,他相信以短腿土马的脚力,追上若水他们并不费力,所以并不担心。

“不对,此事大大地不对!”

墨白突然长眉一拧,勒住了马缰,硬生生地掉转马头,往回疾驰。

他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怦怦怦,怦怦怦,越想越是不安。

大师兄一定是出事了!

这次任务是大师兄带着小十九一同出来,在任务没完成之前,大师兄绝对不会和小十九分开。

可刚才小十九躲在暗中偷袭若水,大师兄却始终没有露面。

直到小十九自食恶果,中了自己的暗器之毒,生命垂危,大师兄还是不见人影。

大师兄如果就在周围,他怎么会一直不现身,他一定是出事了!

侯知府听到马蹄声,循声瞧去,只见墨白去而复返,不由张大嘴巴,一脸愕然。

这大侠是如此不放心自己么?难道自己长了一百二十个胆子,敢加害他的师弟不成?

他心中苦笑,还是拱手迎了上去。

“大侠,还有何吩咐?”

墨白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突然从马上飞身而起,落在十九师弟身边。

“小十九,你给我醒过来说清楚,大师兄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他、他……”墨白声音发颤,“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抓住十九师弟的双肩就是一阵乱晃。

“死了,死了,大师兄死了。”十九师弟低声喃喃,清亮的液体从紧闭的眼角流下,他面目扭曲,在睡梦中呜咽起来,“大师兄,呜呜呜,小弟一定为你报仇。”

墨白一颗心沉了下去,沉到了冰湖里,全身的血都变凉了。

他双目直直地瞪着十九师弟,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

十九师弟一定是在说梦话,大师兄怎么可能会死?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害死大师兄?

这绝不可能!

他真想不顾一切地把十九师弟弄醒,问个清楚明白!

该死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双手握拳,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自己想要弄醒十九师弟的冲动。

若水说过,他天亮就会醒来,之前需要静养,不得惊扰,自己要是惊扰了他,只会让他伤势加重。

等!他等到天亮!

等小十九醒来,他要让他一五一十说个清楚。

墨白盘膝在十九师弟身边坐了下来,准备练会功夫,一抬眼,看到侯知府一脸惴惴地看着自己。

“知府大人,你为我十九师弟奔波劳碌,到现在也没休息,辛苦你了。”

“能为大侠的师弟效劳,是本府的荣幸,不辛苦,不辛苦。”侯知府口上谦逊,心中诧异。

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子,居然会开口向自己道谢,还真是难得。

“既然知府大人说不辛苦,那我就厚着脸皮,想请知府大人再帮我一个忙。”墨白淡淡道。

“大侠请讲。”

“这里风寒露重,我师弟又在患病,受不得风寒,我想请知府大人回去城里,取几床锦被来给我师弟,不知道知府大人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啊?”

墨白嘴上说的好听,可是语气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侯知府苦笑了一下,心道: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吩咐,拿老子当奴才使唤!

可是他不敢拒绝,因为他知道墨白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

罢了罢了,不就是再回趟城里取几床被子来,小事一桩,还能卖这位武功高强的大侠一个人情,他何乐而不为?

“乐意,本府乐意之极,请大侠稍等,本府去去就回。”

侯知府答应得十分爽快,话音未落已经翻上了马背,向着曲池城打马飞奔。

墨白满意地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自己无官无职,乃是一江湖人士,侯知府却是曲池城里的土皇帝,乃是当地的老大。

可是他却对自己一个江湖散人说什么听什么,让墨白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他闭上了眼睛,五心向天,右手捏了个法诀,定定地运起功来。

不久之前他为了帮助十九师弟打通经脉,损耗了不少真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修补回来。

他将一股内力导入丹田,然后沿着经脉游走在体内各处,直到内力再次回归丹田,这叫一个周天。

内力运转了六个周天之后,墨白觉得体内真气变得充沛活泼,蓬蓬勃勃,有如江流般在体内奔流不止,不由精神大振。

他睁开眼来,眼中不见半点倦色,反而神采奕奕。

远处的东方,已经隐隐现出了鱼肚白,天,很快就要亮了。

墨白看了看天色,眉头一皱。

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侯知府怎地还不回来?

曲池城离这里不过五里之数,他打马快奔,最多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他迟迟不归,别是想玩什么花样吧?

哼,就算是他想玩花样,他墨白又有何惧?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想起下午那场酣畅淋漓的斩杀,有如砍瓜切菜般的取人首级,墨白就大呼痛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杀过人了,那鲜红浓稠的血让他无比兴奋,刺鼻的血腥气就像是兴奋药,激发了他深埋在骨子里的杀气和凶性。

不过,墨白眼中的兴奋之色慢慢褪却,他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十九师弟。

那侯知府还是别玩花样的好,他墨白只有一双手,顾得了自己,却保不得十九师弟不受损伤。

如果十九师弟落到对方手里,用来要挟自己,那可大大地不妙。

突然之间,墨白脸色大变,倏地站起身来,跃上树梢,凝目看向远方。

只见一片黑色的潮水向着这个方向奔涌而来,速度极快,伴随着轰轰烈烈的打雷之声。

“该死!这个两面三刀的狗官,果然是不安好心!”

墨白发出了一声咒骂。

那片隆隆的打雷声,由远及近,轰轰隆隆。

可那根本不是什么雷声,而是数千只马蹄子踏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那片黑色的潮水,就是黑盔黑甲的铁甲军!

虽然距离尚远,看不真切,但一定就是铁甲军。

只有侯知府率领的铁甲军才会发出这样威势之极的蹄声,先声夺人!

墨白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想跳起身冲过去,一直冲到对方阵营中,杀对方个落花流水,血流成河!

可是他不能动!

在他的脚下,还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十九师弟,他需要自己的保护。

狗官!姓侯的狗官,你最好这辈子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万劫不得超生!

墨白从怀中取出夺命钢珠,拿在手里慢慢地把玩着,钢珠上的钢丝锯子还染着血。

很快,你就要尝到更加新鲜的血液了。

他面对着渐渐逼近的铁甲军,傲然直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晨风扬起了他的发梢衣角,远远望去,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幅画,翩翩佳公子,遗世而独立。

铁甲军们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胸中都是一震。

好美!

侯知府从铁甲军中越众而出,手一挥,数千匹战马同时停住,整齐划一,隆隆雷声登时停止,足见这支铁甲军有多精壮。

他在马背上对着墨白拱拱手,道:“大侠,久等了。”

“是啊,我的确是等得够久了。”

墨白眯了眯眼,懒洋洋地道,神情就像一只晒太阳的慵懒的猫。

侯知府一怔,正在琢磨他的话中之意,突然听得铁甲军齐声惊呼,他一抬眼,只见墨白的身形突然暴起,有如鹰击长空,对着自己扑击而来。

他大吃一惊,想要闪躲,却哪里来得及。

墨白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有如雷轰电闪,身法快逾闪电,侯知府只是会些拳脚功夫,哪里是墨白的对手。

他只觉得喉头一紧,墨白已经跃上了他的马背,五根手指牢牢扣在他的喉头,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冷冷一笑,有如死神的笑容。

墨白一击得手,心中稍定。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他懂,有侯知府在手,铁甲军就不敢轻举妄动。

“大、大、大侠,您、您这是何意啊?”侯知府喉头剧痛,吓得胆颤心惊,心都要跳出来了。

“知府大人,你做得好戏,你当我是傻子耍么?嘿嘿,嘿嘿嘿。”墨白连声冷笑,五指倏地收紧。

“咳,咳咳咳。”侯知府顿时透不过气来,脸色紫胀,咳个不停。

“说!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想趁我孤身一人,为你那瞎眼儿子报仇来的?”

墨白咬牙切齿,手指尽力微松,如果不是为了要挟铁甲军,他早就手指穿喉,赏这侯知府五个透明窟窿了。

“本府、本府岂敢啊。”侯知府呼吸一畅,用力喘了几口气,脸上全是愕然之色,“大侠,您、您是、是太、太……是他的知交好友,本府就算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他老人家的好友啊,大侠,您是不是对本府有什么误会?”

“是误会吗?”墨白冷冷一笑,五指依然扣在他喉头,神色冰冷,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动。

他的目光对着铁甲军扫视一眼,讽刺道:“知府大人,你是带着铁甲军来给我师弟送被子来的么?”

“是、是啊。”侯知府惊魂稍定,眨了下眼答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墨白勃然大怒,“姓侯的狗官,当面撒谎,你羞也不羞!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

他提起手掌,正准备噼里啪啦地赏对方几个大耳括子。

“大、大侠,本官不敢撒谎,他们的确是为大侠的师弟送被子来的,大侠如果不信,请看他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

侯知府吓得脑袋往后一缩,差点缩回了脖子里。

这众目睽睽的,要是自己真的被人当众打了耳括子,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嗯?”墨白闻言,再次向铁甲军瞧去。

只见前面一大排铁甲军手中并没拿兵器,而是提着大大的包袱,还有人马背上搭着砖头木料等物事,后面的铁甲军虽然腰间挂了长刀,背挂弓箭,但刀未出鞘,箭没上弦,看起来不像是围剿自己来的。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要在这里盖房子么?”墨白喝问,心中疑惑,对方虽然敌意不显,但难保不是迷惑自己玩的花样。

对方有数千人之众,自己可是孤身一人,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是啊是啊,大侠果然是聪明过人,一猜就中,他们的确是为大侠的师弟盖房子来的。”侯知府见墨白脸上的杀气渐退,心中一松,说话就流畅了起来。

“盖什么房子!”墨白一瞪眼。

侯知府吓了一跳,说话又结巴了。

“就、就、就是遵照大侠的吩咐,为令师弟建一所宅子啊。本府想了良久,曲池城里树木稀少,又没有河流,大侠说,令师弟喜欢绿树流水,风景优美之地,所以本官想来想去,这所宅子还是建在这里最好。”

他见墨白没有打断自己的话,胆子又大了些,赶紧解释道:“大侠请看,这里四周绿树成荫,旁边就是一道山泉,景色怡人,在这里起一所宅子,将绿树山泉尽数围在其中,令师弟可以随时随时倚树看水,岂不美哉?”

墨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不远处绿树葱茏,一道山泉流过林中,清亮如银,果然是一处极好的所在。

“唔,这里倒还不错。”他心中杀意渐渐消退,打量周围,越看越是满意。

晨光透过树梢,山林间升起一团淡淡的薄雾,浅金色的晨曦照在薄雾上,景色美不胜收,尤其是那条山溪,泉声叮咚,清脆悦耳,大有涤神静心之功效。

“知府大人,你有心了,这所宅子就起在这里好了。”墨白冷峻的嘴角浮上了笑意。

“大侠喜欢就好,大侠喜欢就好。”看到墨白笑了,侯知府一颗心这才落进了肚子里。

他正准备详细向墨白解说一下这所宅子的构造,突然喉头又是一紧,只听得墨白厉声喝道:“臭猴子,你奶奶的敢骗老子!”

侯知府被这一抓抓得两眼翻白,舌头都吐出了嘴巴外,心中又惊又怕。

他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得罪这个难惹的祖宗啦。

他口不能言,只好拼命摇手,示意自己绝无恶意。

“你他娘的没有恶意?你不是说要帮我师弟盖房子么?你那些铁甲军带着兵器来做什么?他们拿刀、拿箭来盖房子么?”墨白一声冷笑,目光掠过后排的铁甲军,落在他们的刀箭之上。

自己险些上了这臭猴子的大当!

“……”侯知府手臂挥动,做着乱七八糟的手势。

“我又不是哑巴,看不懂!我给我说!”墨白手指一抬,虚虚扣着他的咽喉,只要他稍有异动,立马穿喉。

侯知府终于喘了口气,喉头疼痛如割,可他动都不敢动,因为墨白的一双眼睛就像老虎一样盯着自己,凶恶得像要吃人。

“大侠,你听我说,我真的对您没有半点恶意啊。”他苦巴着脸解释道:“本府是担心有人会对令师弟不利,所以才派了铁甲军在周围相护,有本府的铁甲军在此,不管是有多强的敌人,本府一定会打他个落水流水,有去无回。”

原来是这样!

墨白的脸皮再次一松,露出淡淡的笑意,“知府大人,你想得很周到。”

“不敢,不敢,本府万万担不得大侠如此赞誉。”

侯知府这才敢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没好意思说,刚才他差点被墨白的一惊一乍吓尿了裤子。

“那就请知府大人下令,马上为我师弟盖房子吧。”墨白这才彻底相信侯知府不是带兵来围剿自己的。

他一跃下马,落在十九师弟身边。

“是,是。”侯知府答应道,手臂一挥,喝道:“大伙儿动起来!”

“遵令,大人!”铁甲军轰然答应,声音震耳。

铁甲军如潮水般涌出,奔向四面八方,他们从马背上跃下,提担挑篮,扛木拿砖,有的竖木搭桩,有的搭建灶台,忙忙碌碌,好一派繁忙景象。

“知府大人训练的这阵铁甲军还真是多才多艺,连这盖房子的活儿都能干。”

墨白越看越满意,这侯知府不光训练士兵是把好手,就连盖房子也不遑多让,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位太子殿下将之收为己用,果然是够眼光。

“呵呵,让大侠见笑了。”侯知府吧嗒了一下嘴,觉得墨白这夸赞咋就这么不中听,多才多艺,这是啥意思?

只有青楼的姑娘才喜欢被人这种夸法吧?

他不敢辩驳,指挥着几名亲信卫兵在旁边搭了一座大大的营帐,又亲自进去布置了一番,然后出来对墨白道:“大侠,本府为令师弟暂时搭了个容身之地,请大侠进去瞧瞧,有什么不如意的,本府好再添加。”

“知府大人,多费心了。”墨白有些意外,他钻进去瞧了一眼,就连连点头。

虽然帐篷简陋,但布置得既周到,又舒适,所有他能想得到的东西,这里都有,他想不到的,这里也有。

墨白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侯知府指挥着几名士兵将尚未苏醒的十九师弟抬到了帐篷里,安置在松软的床榻上,然后吩咐道:“快点生火做饭,让厨子把最好的手艺拿出来,快去,快去。”

士兵答应了一声,退出门去。

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已经有许久未曾进食。

咦,他记得自己昨晚上打了两只山鸡,却没入腹,后来一阵忙乱,竟将吃饭的事忘了个精光。

“哎哟!我的鸡,糟了!”墨白怪叫一声,冲出门去。

侯知府莫名其妙,什么叫“我的鸡,糟了”?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的下面瞧去,心想难道是大侠尿急,这是要去方便的意思?

他掀开帐幕,探头出去张望。

只见墨白趴在昨夜已经熄灭的火堆面前,用手在火堆里扒拉着什么,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大侠的翩翩形象。

不一会,他就从火推里扒拉出来两个黑乎乎、圆不溜丢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被烧黑了的石头蛋子,笑吟吟地拿在手里,一左一右,回进帐篷里来。

“知府大人,承你的情,为我师弟想得这般周到,做了这许多的事,在下无以为报,就请大人品尝一下我亲手烤制的山鸡吧。”

墨白将两个黑泥蛋子放在木桌上。

“大侠,这真是烤、烤山鸡?”侯知府围着桌子转了几圈,怎么也没看出这黑东西有半点山鸡的模样,难不成是山鸡蛋?可这蛋也太大了吧。

“千真万确。”墨白得意的一笑,拿起一只黑蛋来,敲去裹在外面的黑泥,露出里面白嫩的鸡肉来,浓香扑鼻,诱人馋涎欲滴。

“好香,好香!”侯知府眼睛亮了,直勾勾地盯着墨白手中的山鸡,狠狠咽了口唾沫。

“知府大人请用。”墨白笑着将一整只鸡都递给了他。

侯知府也顾不上客气,接过来张嘴就啃,只觉得味香肉嫩,真是生平头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山鸡。

他风卷残云,眨眼的功夫就将一只肥大的山鸡啃得剩了几根鸡骨头,连鸡屁股都没剩下。

墨白拿着另一只鸡,却吃得心神不属。

这泥巴烤鸡的作法是他从若水那偷师而来,的确味道十分鲜美,可是他只咬了一口,那鲜美的鸡肉嚼在嘴里,就像是嚼蜡般变得全无滋味。

他的人坐在这里吃鸡,一颗心飘飘荡荡的,早已经追随若水而去。

这鸡本是他烤给她吃的,可她却没吃到嘴里,倒是便宜了那侯知府。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否会肚饿,有没有人给她烤这美味的鸡吃……

自己为了十九师弟羁留在此,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她打,她是否会认为自己违背了诺言,不再追随在她边保护她了?

她会不会也像自己挂念着她一样的挂念着自己?

他捧着鸡,呆呆的出神。时而微笑,时而苦恼。

侯知府看得一头雾水,这鸡虽然好吃,但也不至于好吃到让人发痴的地步吧?

“大侠,大侠?”

他看到墨白突然变得咬牙切齿,横眉立目起来,像是对手中的山鸡有着刻骨仇恨,一口咬了下去,连鸡头带脖子全都咬在了口里,嚼得咯吱咯吱直响,好像他咬的不是鸡,而是仇人的骨头。

可怕,真可怕!

侯知府觉得脖子发硬,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后脖颈。

他哪里知道,墨白这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小七,同时他也在生自己的气。

在她的身边,自有她的夫君照顾,关自己屁事!

自己现在心心念念地担心着她,可她呢,这时候恐怕正和她的夫君卿卿我我的亲热吧。

墨白气恼之下,一口接着一口地把整只鸡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没吐。

侯知府看着自己剩下的一堆鸡骨头,再看看对方干干净净的桌面,自叹弗如,自叹弗如啊!

“咦,大侠,令师弟好像醒了。”

侯知府不敢再看墨白,目光转到十九师弟的脸上,发现对方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像是马上要睁开眼来。

“十九!小十九,你醒了?”墨白顾不上抹去嘴巴上的油,一个箭步窜到了床榻边,果然看到十九师弟的眼皮跳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墨白。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细不可闻。

墨白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十七师兄,我、我这是死了么?”

墨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这是什么话,难道自己长得像个勾魂鬼?

“对,你死了,我也死了,咱们都变成了鬼,这是在地狱里。”他没好气地答道。

“不,不,你没死,我也没死,十七师兄,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十九师弟目光慢慢转动,他看到了侯知府,帐篷里的摆设,越来越有了真实感,脸上涌出喜悦。

果然,在最后的关头,十七师兄不忍心,终于出手相救。

好,很好,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大师兄呢?”墨白不答反问,目光紧紧逼视着十九师弟。

他守了一夜,就在等这个答案。

“大师兄?”十九师弟的眉毛蹙了蹙,似乎在回想什么,然后他就把眼睛闭了起来,嘴巴也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墨白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大师兄一定是出了不测,否则十九师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小十九,你他娘的少给我装死,你给老子说实话,大师兄是不是死了?”

墨白拎着十九师弟的衣领,一把提了起来。

十九师弟全身无力,双手软软垂在身体两侧,可还是紧闭双眼,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缝,对墨白的话置若罔置。

“你要是不说,老子一掌拍死了你!”墨白提起手掌,举在十九师弟的头顶,怒目圆睁。

十九师弟的身子一动,终于睁开眼来,看了墨白一眼,眼神冷漠之极,他嘴唇动了动,吐出四个字:“明知故问。”

“什么明知故问!难道说,大师兄他……他真的死了?”墨白脸色发白,声音发颤,像是听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噩耗。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下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大师兄怎么死的,好,我就告诉你,他是被你杀的!被你放出的钢针射入耳后大穴,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活得了!墨白,你好狠的心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大师兄?”

十九师弟突然激动了,他全身抖得像筛糠,可是眼神像刀子一样凌厉,如果那目光能杀人,墨白早就已经被他的眼神削成一片片的了。

“什么?你说大师兄是被我杀的?小十九,你胡说八道什么!”

墨白越听越糊涂,他双眉拧得紧紧的,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大师兄不是好端端地被吊在那棵树上么?我告诉你去找大师兄,难道你没遇到他?我和你分开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大师兄,怎么可能杀他,再说以我的功夫,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大师兄,你爱信不信。”

十九师弟闻言,嘿嘿冷笑两声,“大师兄被你点中了穴道,吊在那棵歪脖树上,不错,我的确是见到了。可是你却在那树下布置了陷阱,就在我准备去救大师兄的时候,我一时大意,掉进了你的陷阱,等我从陷阱里出来,见到的就是大师兄的尸体!墨白,你还敢说,杀大师兄的凶手不是你?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大师兄在那里?你说你没本事杀了大师兄,可是大师兄当时被人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所以你才有机会将银针打入他的穴道,伤了他的性命,墨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一字一字,有如刀枪利箭,刺得墨白招架不得,无言以对。

墨白愣愣地发了半天呆,脱手松开抓住他的衣领,十九师弟砰地一声跌回床榻之上,双眼圆睁,怒容满面瞪着墨白。

“我真的没有杀大师兄,真的没有!大师兄待我不薄,我为什么要杀他?小十九,你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直到现在,墨白才真的相信大师兄已经死了,见小十九直指自己为凶手,对自己咬牙切齿地痛恨,他心中又悲又痛,又酸又苦,脑海中一片混乱,竟然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白才好。

他定了定神,心想,这必是旁人栽赃嫁祸。

他心里一万个想为自己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起。

十九师弟说的没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自己,就连他自己都几乎相信,大师兄真的是死于自己之手了。

“圈套!墨白,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圈套了!要不是大师兄对你一意维护,你以为你会活到今日?要不是大师兄放你一马,你以为就凭你的功夫,能擒得住大师兄?大师兄就是太过相信于你,才会上了你的当,中了你的圈套,以至于殒命!墨白,要不今日你就杀了我,否则你杀害大师兄之事,我一定会传回师门,你就等着接受门规处置吧!”

十九师弟神情激愤,他中毒刚清,四脚乏力,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心情激荡,登时喘不上气来,捂住胸口,脸现痛苦之色。

“十九,你怎么了?”墨白大吃一惊,上前扶住他,一掌按在他后背,运功助他调息,“大夫说,你中毒极深,要静养三日,不可动气发怒,你还是躺下来休息一下吧。”

“走开,不用你假好心,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要我的命,我不用你帮忙。”

十九师弟挣扎着去推墨白的胳膊,却发现双臂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他本来以为是因为自己浑身乏力,哪知道刚才一提内力,发现丹田中空空如也,他十几年辛苦修炼而来的内力全部不翼而飞,不由大吃一惊,惊骇莫名。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内力呢?

他兀自不敢相信,连着运了两次内息,都没有摸到半点内力的影子,这一惊让他险些晕了过去。

难道说自己内力全失,变成了一个废人?

十九师弟的手指颤抖,一股冷意蔓延到全身,让他好像浸在了冰窟里。

“墨白,是你!一定是你!你居然趁着我昏迷不醒,用卑鄙的法子盗走了我的内力!”

他倏地抬起头来,满脸悲愤,目光中如欲喷出火来。

他忽然抬起手,对着墨白那张俊美无筹的脸庞挥去了一掌。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墨白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幸得十九师弟手臂无力,这一掌打在他脸上,并未让他受伤,却让墨白的心狠狠一痛。

以墨白的功夫,他如要闪避,别说十九师弟内力全失,就算他功夫最顶峰的时候,也休想碰到墨白的一根头发。

可刚才墨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十九师弟冤枉,憋闷得只想要杀人,压根就没留意,这一掌打得墨白羞恼交迸。

他本就是个藏不住怒火的主儿,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十九师弟的手臂,轻轻一拧,已经卸了对方的关节,他如法泡制,又卸了十九师弟的另一条胳膊。

“十九,你他娘的居然敢打我,你别以为我就不敢杀你!你再敢打我一下,我马上就要了你的命!”他凶狠地瞪着对方。

“呵呵,我内力尽失,已经是废人一个,你还想从我这儿拿走什么,随便拿!你能拿走我的内力,又何必差我这一条贱命!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你杀害大师兄的恶行就不会有人告诉师傅,你做过的恶事就不再有人知道。不过,墨白,我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

十九师弟疼得额头汗如雨下,两条胳膊像面条一样垂在身边,他也真是硬气,一声痛也不哼,而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比他的武功更让墨白难以招架。

墨白听他认定了自己是凶手,不但如此,还认为他的内力是被自己拿走,只气得脸色铁青,右掌提起,恨不得一掌劈死了他。

他生平最是受不了被人冤枉,可偏偏这杀害师兄,戮害师弟的罪名就扣在了他的头上,让他跳进河里也洗不清。

“杀吧,杀了我啊!墨白,你要是不敢杀我,你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没生胆子的太监。”

十九师弟睁大双眼,迎视着墨白举在自己头顶上的右掌,脸上半点不惧。

侯知府在一旁早就听得呆住了。

他知道这事关墨白的师门秘事,自己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可是自打十九师弟刚刚醒过来,二人就争吵不休,他就算想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也不可得。

他大气也不敢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像个房间的摆设,只希望这两人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然后他越听越是心惊,看向墨白的眼神越来越闪躲,全是恐惧。

原来墨白这样的心狠手辣,居然连自己的大师兄都给杀了,真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啊。

自己得知了他的秘密,只怕他杀了他师弟之后,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自己了。

侯知府越想越怕,后悔万分,自己实在不该为了讨好太子殿下,就顺带讨好了一下这尊杀神,如今可是杀神请进门,后面可该如何是好呢?

他只希望墨白能够顾念同门之情,饶了他师弟一命,只要他师弟不死,自己就还有活命的希望。

哪知道十九师弟会破口大骂,存心想要激得墨白出手杀了自己。

侯知府又急又怒,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十九师弟的嘴巴,让他少放几个屁。

他不想活了,自己可还有大好的前程,没活够呢!

他低着头,把脑袋往脖子里缩,恨不得缩成一团,然后滚出门去,消失不见。

“知府大人。”

就在侯知府拼命缩脖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墨白的声音在叫他。

他浑身一个哆嗦,就像听到了死神的召唤,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哭丧着脸道:“大、大、大、大侠。”

墨白看到侯知府一张死人脸,更是恼怒,自己长得就这么不受人待见,一个两个见了自己,都是这么一副鬼模样。

“知府大人不是派人准备膳食了吗?怎地还不送来?难道想把在下的师弟饿死不成?要是大人的手下不会做饭,那留着手也没什么用了,趁早剁下来是正经。”

墨白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只好把火气撒在侯知府身上,找岔。

“是,是,本府这就亲自前去催菜,请大侠和令师弟稍待片刻。”

侯知府灵机一动,这可是个逃之夭夭的好机会,他也不待墨白说话,飞快地掀开帐门,飞快地溜走了。

墨白回过头来,只见十九师弟疼得脸上肌肉抽动,额头上全是冷汗,那样子像极了小时候他练轻功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跌断了一条腿,可是他不哭不叫,自己咬牙强忍。

就是这副倔强的模样打动了自己,他从那天开始,才对这个倔强的小师弟多了几分关注。

没想到事隔多年,他又在十九师弟的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登时懊悔自己不该下手太重,对方是个病人,病人!

他一再地提醒自己。

“十九,现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说的不错,如果我真的杀害了大师兄,那我只需要杀了你,再杀了那个侯知府,这天下间还有谁知道我的秘密?可是我真真切切地告诉我,大师兄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墨白顶天立地,几时说过谎话?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干的,难道你亲眼看到,是我出手放出银针,射入了大师兄的耳后吗?”

墨白叹了口气,替十九师弟接上了双臂,又在他手臂的关节处轻轻按摩,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谁知道你不杀我,安的又是什么心!你少假惺惺的卖好,我说不信就是不信,你就是再把我全身的骨头都卸了,我还是不信!”十九师弟没有半点感激,反而把头一扭,不再看他一眼。

墨白被他气得胸口一窒,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他咬了咬牙,放开十九师弟的手臂,站起身,双臂抱胸,冷冷地道:“大师兄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并没有亲见。我可以告诉你,制住大师兄并把他吊在树上的人,不是我,而在树下布置陷阱的人,的确是我。我只是想捉弄你一下,和你开个玩笑,如果我想要杀你,那陷阱里面就不会是一包粪,而会是数十根削尖的利器,十九,你真当我墨白不会杀人么?”

“你要杀就杀,我不怕你!”十九师弟执拗地不肯回头。

“好,很好!”墨白重重地咬着牙,“十九,你一口咬定我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可是你并未亲眼,你就认定了是我,可是如果我说,真正杀了大师兄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呢!”

“你、你说什么?你、你血口喷人!”

闻言,十九师弟倏地回过头来,两眼血红,就连脸都涨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大师兄?我为什么要杀大师兄?杀大师兄的人,明明是你!”

他忍痛抬起右臂,奋力指向墨白。

“十九,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你心虚了?”

看到十九师弟这般激动,墨白体内喷薄愤激的血倒慢慢冷却下来,他甚至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大师兄被人点中了穴道,我信任你,才告诉你大师兄的所在,让你去解救大师兄,可是你见了大师兄之后,居然生出歹意,用银针暗杀了大师兄的性命。你口口声声说银针是我发射的,因为你说只有我才能用到这样细的银针,可是,十九,你别忘了,你惯用的暗器也是银针,而且你用的针,又细又轻,和杀害大师兄的凶器一模一样!大师兄动弹不得,你可以从从容容地将银针刺入大师兄的任何死穴,所以,杀害大师兄的凶手,是你!”

墨白的话有如连珠炮一样,一发接着一发,轰得十九师弟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动了动嘴唇,满心满意想要为自己分辨,却发现墨白说的好像头头是道,这凶手说是墨白固然可以,但说成是自己,也是一样的合情合理。

“墨白,你故意冤枉我,故意把你杀害大师兄的恶行嫁祸给我,你、你无耻!”

他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胸口发闷,险险晕去。

“真的是嫁祸你,冤枉你吗?”墨白挑高了长眉,发出“哧”的一声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冤枉我?难道只准你冤枉我,就不准我冤枉你?你并没有亲见出手的人是谁,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照你所说的情况来看,你杀害大师兄的可能,比我多十倍!”

“你胡说!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害大师兄。”

十九师弟满头满脸全是冷汗,瞠目结舌,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墨白的话字字句句,全在情理之中,当时在场的只有自己和大师兄二人,大师兄却突然暴毙,自己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是十个人会有九个,认为自己才是凶手。

“十七师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大师兄不是我杀的啊,呜呜呜。”

他突然崩溃,伏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他再怎么强硬倔强,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心理承受压力的能力比之墨白,远远不如。

在墨白的步步紧逼之下,变得溃不成军。

一想到自己杀害大师兄的罪名传遍江湖,自己就会变成千夫所罪的过街老鼠,他就不寒而栗,如果传回了师门,师傅和众位师兄们,一定会把自己剥皮拆骨……

十九师弟越想越怕,突然两眼翻白,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十九!小十九!”墨白见他这样,大吃一惊,上前一探,发现他还有呼吸,原来只是吓晕了。

他松了口气,心中稍觉愧疚,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故意吓唬和冤枉十九师弟,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可是转念一想。

他是个狗屁孩子!

刚才他一口咬字是自己杀害了大师兄,字字如刀如箭,扎得自己差点变成了刺猬,更被冤枉得差点吐出血来。

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要是不让这小子也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这小子就把杀害大师兄这屎盆子永远扣在自己脑袋上了。

他墨白是什么人,冤有头,债有主,是他杀人的人,他绝对不会否认,可不是他杀的,别人想要让他替别人背黑锅,那是想都别想,哼!

“大侠,饭菜准备好了,是不是马上端进来?”

帐帘挑起,侯知府探进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问。

“好,全拿上来。”墨白点了下头,他连皮带骨地吃了一只鸡,肚里已经有了底,可是十九师弟还水米未进,他身体虚弱,正该给他好好的补补。

侯知府一摆手,一众士兵鱼贯而入,将一盆盆菜肴摆了满满一张桌子,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有汤有水,十分的丰盛。

可是看在墨白的眼里,却远远不及那一只泥巴烤鸡的美味。

“大侠,请慢用,慢用,本府就不打扰大侠用膳了。”侯知府不敢逗留,赶紧找个借口溜走。

他又不是耗子,自己也不是猫,有必要见了自己就怕成这样么?

墨白盯着侯知府的背影,冷哼一声,也不去理他。

他在十九师弟的人中掐了掐,没多一会,十九师弟就慢慢睁开了双眼,看见墨白,神情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激愤,突然扑进墨白的怀里,将脑袋藏在他胸前,哭道:“十七师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大师兄,我真的没有。”

墨白简直哭笑不得。

自己被冤枉了,心中只想杀人,可十九师弟,就是个孩子!除了哭,就是哭!

光哭就能解决问题,知道是谁杀了大师兄吗?

他皱着眉,把怀里的脑袋推开,不悦道:“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师傅的教诲你全忘光了吗?哭哭哭,哭能把大师兄哭活?哭能找出杀大师兄的凶手?十九,给我把眼泪擦干,你小子要是再哭一声,信不信老子打你的耳括子!”

他恶狠狠地一脸凶相,毫不留情地教训起师弟来。

十九师弟眨眼看着他,泪眼朦胧中,感觉到那个熟悉的十七师兄又回来了。

在他小的时候,十七师兄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教训自己,说话毫不客气,凶巴巴地,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自己好,都让他获益良多。

师兄口口声声说要打自己的耳括子,可从来都没对自己用过重手。

最多只是在自己的屁股上轻轻拍了几巴掌,那力道连蚊子都拍不死,显然是担心打痛了自己。

他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十七师兄面冷心热,嘴巴里说得凶,可是心却是极好的。

刚才他一怒出手,卸了自己的两条胳膊,显然是怒不可抑,怒到了极致,十七师兄一向都喜怒不形于色,可见自己刚才真是刺激到了他。

难道说,十七师兄真的不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

“十七师兄,”他抽了抽鼻子,墨白随手丢了一块布给他,他马上拿来擤了擤鼻涕,擦干了眼泪,呆呆地看着墨白,“大师兄真的不是你杀的?”

“大师兄明明是你杀的!”墨白气得一瞪眼,这小子一醒过来,还想继续冤枉自己,早知道刚才就不救他。

十九师弟扁了扁嘴唇,眼泪汪汪,差点又哭了出来。

“把你的猫尿收起来!你是不是男人啊,遇到了事情就知道哭,瞧你那出息!”墨白嘴上说得凶,心里倒也软了,再丢了一块布扔给对方。

十九师弟的气势更弱了,他小声道:“十七师兄,我、我没有杀大师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你相信过我吗?你明明没有亲眼看到,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说到这里,墨白又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可是,是你告诉我大师兄在哪儿的,我是根据你的指引才找到的大师兄,当时大师兄被人点了穴道,我想除了十七师兄你,旁人再也没有这样的本事,而且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大师弟被吊在那棵树上?如果有旁人路过,他和大师兄素不相识,为什么要杀害大师兄?所以,我才会猜想,一定是你躲在暗处,对大师兄下了毒手。”

十九师弟讷讷地道,眼神躲闪,不敢看向墨白。

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确定,凶手是不是真的不是墨白。

因为除了墨白,再也没人有第二个可能性。

墨白沉默了一下,仔细琢磨着十九师弟所说的话,在脑海里回想一下那个场景,越想越是心惊。

他心道不怪十九师弟冤枉了自己,换了是谁,都会认定自己才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

但他心里清楚,这事真的不是他做的。

他虽然离开了师门,可心中对师傅和师兄弟们的情谊半点不减,他对那淡泊自然的大师兄心中只有尊敬,就算大师兄这次接了任务要来取若水的首级,可在他心中,从来没有起意要害了对方。

究竟是谁呢?

能在小十九的耳力范围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大师兄,把这个杀兄叛门的臭名扣到了自己的头上,实在是可恶之极!

真真是让自己百口莫辩。

如果自己不洗清了这个杀害师兄的恶名,以后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吗?

该死的!到底是谁干的!

墨白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是生气,突然用力一拳,“砰”的一声,重重捶在床榻之上。

只听得“咯嚓,咯嚓”几声,那张由极为坚硬的紫茶梨木做成的床榻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碎木块儿。

十九师弟毫无防备,一屁股摔在了木头堆里,只疼得龇牙咧嘴,想哭,可是害怕被墨白训斥,只好咬牙忍住。

墨白很是不好意思,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讪讪地道:“小十九,可摔痛了?都是这床不好,太不结实,喂,知府大人!”

他提高了声音对外面喊道。

“在,在,本府在,请问大侠有什么吩咐。”

侯知府再次从帐篷外面探进了半颗脑袋,一脸的惶然。

墨白刚才那一拳的动静不小,侯知府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这师兄弟二人再次斗嘴,然后大打出手?

天哪,他们动手就动手,可千万不要殃及自己这条无辜的池鱼啊。

他探头一看,就看到十九师弟坐在一堆破木头渣子里,自己精心准备的床榻已经不见了,心道果然是打起来了。

“知府大人,你这是准备的什么床榻?无缘无故的突然碎成了这样,摔痛了我十九师弟的屁股!你是不是成心想害我师弟啊?”墨白气势汹汹地发问。

“……”十九师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这床是无缘无故碎的么?明明是你打碎的好不好?

哎,十七师兄这反咬一口的本事,自己就是再学上十年,也望尘莫及,怪不得他刚才能把自己气晕了过去,估计这会儿那知府大人也要被师兄冤枉得呕出血来吧。

“是,是,都是本府准备不周,这床实在是太不结实了,本府马上吩咐人给大侠的师弟换一张结实的床过来,绝对不会再摔痛令师弟的……尊臀。这次都是由于本府的失误,给令师弟造成了痛苦,这样吧,令师弟的一切医药费,诊治费,所有的衣食住行,都由本府包了,请大侠千万原宥则个。”

UU文学推荐阅读:校园恋爱:逐渐落入校花女友手中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不当舔狗后,校花哭问为什么!无敌后,回归当天被女总裁祸害秘方壮阴阳,我乃装修王!我本修仙人饥荒年,万兽拜,团宠龙神三岁半!人生赢家[快穿]这位人族武圣大限将至!你找你的男闺蜜,我走你哭啥?清穿之四福晋养崽日常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才不要修罗场和离前我重生了玄门真千金:稳定发疯后被团宠了锦绣农门小福女踏准风口成巨富村野风流神医千亿大佬的婚后人生打卡:从三流主播到顶尖食神蛊色天香娘娘驾到:安陵容重生后不想宫斗破天战尊老子修仙回来了斗破苍穹团宠萌宝一岁半从快被饿死的小流浪猫开始进化千亿富豪的婚后人生仙道巨擘自地摊崛起新婚夜,王爷非要和我约法三章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陈远林书彤大明之雄霸海外华娱之实绩为王偷香仙医重生之从做个好爸爸开始人在斗罗,开局被比比东活埋皇后成长手札掌欢完美战兵四合院:这个保卫员坏,痞,帅!梦游妈咪:谁是我爹地千树万树情话开疯狂从2000开始叫我女王(GL)赘婿之杀神回归县城青年之入世萌妻羞羞:BOSS,慢点撩!松小姐今天喝酒了吗千金大佬她slay全场小乞丐掀翻三界故事无限
UU文学搜藏榜:重生之从做个好爸爸开始人在斗罗,开局被比比东活埋皇后成长手札掌欢完美战兵四合院:这个保卫员坏,痞,帅!梦游妈咪:谁是我爹地千树万树情话开疯狂从2000开始叫我女王(GL)赘婿之杀神回归县城青年之入世萌妻羞羞:BOSS,慢点撩!松小姐今天喝酒了吗千金大佬她slay全场小乞丐掀翻三界故事无限我真不想当女主角都市霸道医仙人间凶狗直播:穿书炮灰反成人生赢家皇上今天掉马了吗重生七零我靠种田暴富了叶君临李子染全文免费阅读笔趣阁退婚后我嫁给了渣男他叔头条婚约都市崛起之开启万界交易序列为零东京泡沫后的文娱时代逍遥渔场妖孽男神在花都最废女婿战神她在娱乐圈杀疯了胭尘团宠寨主种田忙开局我被系统一直坑地府微信群军少,有点喜欢你娱乐之中年危机错婚试爱病娇惹不起想支持乡村教育,却成为商业大佬逍遥明星娶夫不易[穿书]重回1981从退婚开始不凡兵王我的篮球生涯养废青梅的我,只好负起责仙履奇缘:睥睨魔天之嗜血魔妃你说命运我说无常
UU文学最新小说:身为天庭牛马,我在人间惩恶扬善我,过气歌手,重生扫荡娱乐圈天庭御用小兽医春满夏香全球高武:这个老六疯狂切号你们别想俘获我,我要当渣男戏凡之间没钱!狗子给我挣亿点点不过分吧无限幻想:最终启示3别跑,我的机甲早已饥渴难耐了王的臆想曲神豪:我的系统超任性乘风破浪会有时高武,大一成就大帝怎么了?开局被离婚,我成仙尊前妻悔哭了!三源基因之空白垠你问我怎么打副本?核平了解一下天域应云录罪恶挣扎红云:徒儿千万不要为我报仇啊战神归来之孟扬九日而已国匠精魂乡村小子的逆袭飞升路禅宗小子高级技工:匠心筑梦穷人系统:滴血成金传奇女儿惨死,外卖大叔杀穿恶魔高武:卡池乱不乱,钟离说了算天地弃子野野吔我的青春过客,从小学开始!人在大学,校花给我生了四胞胎雪鹰豪情放弃帝都太子,你选白月光后悔啥恶魔冠冕全球异能,我就是你们眼里的废物日记:系统透视:不去赌石,你都干了啥?公子不好惹大学生活刚刚开始校花学姐看上我高冷女总裁居然是霸道校花姐姐半岛:一切从跑男开始高武:霸世战尊黄金软饭:我的老婆巨有钱无敌天医鬼神世界的我觉醒了神豪系统虚界追踪者不一样的老六特种部队我的商业版图覆盖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