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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足尖在燕孤云身上又是一踢。

燕孤云只觉得小腹中的万把尖刀全都不见了,好像刚才他压根就没有肝肠寸断过。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没有从那阵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的剧痛中清醒过来。

“你说得对,折磨你这样一个废物,的确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

小七看也不看地上的燕孤云一眼,对方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条半死不活的狗罢了。

燕孤云怨毒的目光射向小七,他现在没有反击的能力,但,有朝一日……

自己会让他看清楚,究竟谁才是废物!

小七对着墨白消失的方向看去,只有黄沙弥漫,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他相信,燕孤云既然在这里,墨白就一定会回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气开声,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

“墨白,你那个废物师弟还在这里,你要是想要保住他的狗命,就趁早给我滚过来!”

他的声音有如龙吟一般,震得周围的人耳朵发麻,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双耳,就连倒在地上的燕孤云,都伸出能动的左臂,去堵自己的耳朵。

小七相信,只要墨白在这方圆五里之内,他一定可以听到自己的传音入密。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墨白气急败坏的大叫声:“姓君的臭小子,你他奶奶的发什么疯?我师弟又怎么得罪你了?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拿我师弟出气!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算什么本事!”

墨白一边打马狂奔,一边不忘了使激将之计。

他因为对燕孤云心生不满,便纵马先行,哪知道等了好半天,也听不到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心想十九师弟不会又让那个小丫头给绊住了吧,正自不耐,忽然听到小七传来的声音,他陡然一惊,生怕燕孤云遭了小七的毒手,想都不想地狂奔回来。

他远远地就看到燕孤云倒在地上,而小七就像是一个凶神般,浑身散发着冷洌的杀气,气势凛人地站在十九师弟身边,只要他伸出一根小指头,十九师弟就能被他捻成齑粉。

他大惊之下,将毛驴兄弟催得像飞起来一样,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已经奔到了小七近前。

他不等马停稳,已经飞身下马,落在燕孤云的身边。

小七冷冷地站着,既不阻止,也不说话。

很好,墨白回来了就好。

他要的只是墨白,燕孤云的生死,他压根就不在意。

“十九,你怎么了?”墨白见燕孤云满头满脸全是冷汗,身上的衣衫更是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可想而知,师弟是受了怎样的痛苦折磨。

他心中一痛,抬起脸来,狠狠地瞪了小七一眼,心中恼怒之极。

十九师弟就算是有错,可是他已经功力尽失,成了废人一个,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再次折磨于他?

这个太子殿下的胸襟,也未免实在太小了。

他的目光在周围一转,没有看到若水,心中纳闷。

他们不是已经走远了吗?怎么这太子殿下又会回来,若水去哪里了?看到她夫君发疯,她就不阻止吗?

他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小七。

“师兄,我、我的胳膊……痛!”燕孤云看到墨白,眼睛一亮,就像看到了救星,疼得发白的脸上激动万分。

“嗯,你的胳膊脱臼了,你忍着,我马上给你接上。”墨白马上注意到,燕孤云的右臂软软地垂在身边,不用问,这准又是那位太子殿下干的好事。

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抓住燕孤云的胳膊,一拉一推,只听得“咯嚓”一声,已经将他的胳膊推上了臼。

他不放心,又帮燕孤云搭了个脉,发现师弟并没再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十七师兄,你、你一定要帮我报仇,你不知道,这厮刚才是怎么折磨小弟的。”燕孤云揉着兀自疼痛不己的右肩,恨恨地瞪视小七,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墨白告状。

墨白不用问,他也知道。

十九师弟的骨头有多硬,忍痛的本事有多强,他清楚得很。

能让师弟疼得全身汗透衣襟,那定是痛到了极处。

看着燕孤云委屈的眼神,他的心就狠狠一痛,站起身来,他冷冷地看向小七。

“你是来找我的对吧?说吧,我墨白又哪里得罪你了,以至于你堂堂的太子殿下,居然会迁怒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大大地有损你太子殿下的声名吧!”

他问得理直气壮,因为他压根觉得自己没有半点对不起小七的地方。

十九师弟是犯了错,可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个太子殿下,昨夜当着若水的面前,假惺惺地装做大度,饶了十九师弟的性命,今天却又跑来折磨于他,这种两面三刀的行为让他墨白深为不齿。

他看不起这个狗屁的太子殿下!

小七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瞪着他,两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那熔岩般的目光差点把墨白烧着了。

墨白被瞪得莫名其妙,他也凶狠地回瞪回去。

比眼大是不是?

好,看谁眼睛瞪得大!

侯知府、燕孤云还有看傻了眼的凝露,都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他们好像看到了角斗场里的两头狮子,正在凶猛地蓄势待发,向着对方嘶咬扑击而去。

自己还是躲远点儿,可别一不留神,成为狮子爪下的牺牲品。

那可就真是冤枉死了。

“墨白,把她交出来!”小七陡地发出一声暴喝,率先发难。

他声未落,身先至,飞起一掌,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对着墨白的脑袋劈了过去。

墨白早就暗自防备小七突然出手,可是看到小七的这一掌,他差点被气乐了。

因为这一掌,压根就不属于任何招式,没有一点儿花巧名目,就像是一个不会功夫的莽汉在拍西瓜一样。

敢情这小子是在把自己的脑袋当成西瓜了么?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蔑视自己啊!

“交?交谁啊!我交你奶奶个头啊!”墨白回了一句嘴,被小七那句话弄得更是一头雾水。

对方既然不按章法出招,那他也就没必要和对方客气。

他身形一晃,已经闪开了那一掌,抬起腿对着小七的胯下就踢了过去。

这一腿也没有任何招式,纯粹就是街头上流氓混混打架常用的架势。

他就是想用这招告诉小七,你把老子的脑袋当西瓜拍,老子就把你那东西当鸟蛋踹。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才是他墨白的风格。

小七的眼眸一暗,怒火更炽,墨白这一腿比他刚才的一掌侮辱性更高。

他更不打话,身子一侧已经避开了那一腿,然后一个耳括子对着墨白的脸扇了过去。

“来得好!”墨白也不甘示弱,右手一抬,也朝对方的脸拍去。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两人谁也没扇到谁的耳光,而是双掌在空中互击了一下。

两人一瞪眼,再次挥掌击出。

“啪、啪、啪,啪、啪、啪。”

有节奏的拍掌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两个人眨眼之间,已经互相对了十余掌。

燕孤云和侯知府都看傻了眼。

这两人杀气腾腾的,看上去一副想要对方性命的模样,怎么动起手来,却没有半点高手的架势。

两人明明都是一身高强武功,却通通摒弃不用,尽用些街头混混打架的招式。

啧啧啧,侯知府看得是连连摇头,忍不住的想乐。

这两人不像是在高手对决,倒像是在玩拍巴掌,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花衣……

他赶紧埋下头去,生怕自己嘴角的笑意落在那两尊杀神的眼里,将自己变成他们的目标,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啪啪啪……”数十掌拍过之后,墨白觉得自己双臂隐隐发麻,掌心也疼痛起来。

他皱了皱眉,看向小七。

这小子是疯了不成?连着和自己对了数十掌,难道他的胳膊和手掌都是铁打的,他就不觉得疼?

小七就像是压根没有痛觉一样,右臂一扬,再次扇了过来。

“喂,喂!等等,有什么话说清楚了再打不迟!要不老子可没时间陪你发疯,老子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墨白不愿再和小七对掌,一个侧身闪了开去,同时向后跃出了圈子。

他是很想和小七好好的打上一架,但那不是现在。

这场架打得太莫名其妙了。

他想起小七那句咬牙切齿的话,他让自己把人交出来,谁啊?

瞧七小子对自己瞪眼剥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难道是若水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把若水带走了?

“七兄,她呢?”墨白心中一惊,快速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若水的身影。

他了解小七,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他绝对不会离开若水身边半步。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阵慌乱袭上心头。

“她呢?你还有脸问我?你究竟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小七狠狠地磨着牙,他看到墨白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手掌一动,又想上前在他那张可恶的脸上扇巴掌了。

“你是说,若水她……不见了?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小七的话,证实了墨白的猜测。

他紧紧盯着小七,一迭连声地追问道。

“你自己做的事,你还问我!”小七咬牙切齿地道:“墨白,她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会将你碎尸万段!你把她给我交出来!墨白,我真看不出你是这种人,居然趁我不备,将她掳走!”

“等一等,七兄,你先别骂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掳走她了?我昨夜一直和知府大人在一起,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半步,我又不是神仙,变不出第二个自己,七兄,她真的被人掳走了?被什么人掳走了?你、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么?”

墨白问得语无伦次,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胆颤心惊,好像有一场大不幸,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

侯知府在一旁听墨白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太子殿下一双森森寒目对着自己直射过来,心中暗暗叫苦,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为墨白作证。

“太子殿下,这、这位墨大侠,昨夜到现在,的确是一直留在这里,半步也没有离开过。”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半步也没离开?那我刚才赶到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他的影子?嗯?”小七冷哼一声,双目如电,直看向侯知府。

侯知府被噎得连连咳嗽,心道自己还真是倒霉,怕什么来什么。

太子殿下这分明是迁怒自己了哇。

“墨大侠是刚刚、刚刚才离开。”侯知府苦笑道。

“七兄,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难道你看到那个掳走她的人,和在下长得一模一样?知府大人为在下作证,难道七兄还信不过知府大人吗?”墨白觉得自己的腰又直了起来,只是一颗心还是悬在胸口下不去。

要是按照平时墨白的脾气,就算是被人冤枉了,他也懒得解释,可现在,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解除小七的疑心,小七是无论如何不会告诉自己若水是怎么被人掳走的。

“太子殿下,下官万万不敢欺瞒太子殿下。”侯知府赶紧补上一句。

不是他非要和墨白站在一条线上,而是两个人现在已经被穿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不帮墨白洗脱嫌疑,那他自己也绝对讨不了什么好去。

更何况此事他并未说谎,所以神情坦然之极。

小七紧紧盯着侯知府的双眼,想要辩察他话中的真伪。

过了良久,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侯知府并未说谎。

小七不相信墨白,可是他却可以相信侯知府,因为他知道,侯知府刚刚被己所用,正是全心全意向自己效忠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绝对不敢向自己撒半句谎言。

可当他得知若水失踪之事和墨白无关之后,他心头不但没有感觉到轻松,反正变得更加的沉重。

如果若水真的是被墨白掳走,那她一定不会有事。

小七相信,在这世上,墨白可以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绝对不会伤到若水的一根头发丝。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墨白,那若水她……当真是吉凶难料!

不是墨白,又会是谁呢?

除了墨白,又有谁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而自己却半点不知?

难道天下间,还有比墨白武功更强的高手么?

他掳走若水,究竟为的是什么?

若水又从哪里得罪了这样的高人?

小七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是焦躁,始终抓不住半点头绪。

一想到若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更不知落在何等样人的手里,受到怎样非人的折磨,小七就五内俱焚,像是被人用大铁锤在胸口重重一捶。

他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突然一张嘴,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太子殿下!”侯知府惊叫一声,连忙上前相扶,却被小七的袖角一扫,立足不定,蹬蹬蹬连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他心中暗叫糟了糟了,太子殿下突然呕血,这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啊,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太子殿下在我的地盘上出事啊!

墨白和燕孤云却知道小七之所以吐血,是由于情急忧心,热血逆涌,这口血喷了出来,他的人就会冷静下来。

燕孤云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怨毒之色,盯着小七吐在地上的那口血,只恨他不曾多吐几口,最好是心伤至死,吐血而亡!

“七兄,一人智短,二人计长,七兄可否将她失踪的详细经过告诉在下,说不定在下可以猜测出一二事端?”

墨白上前一步,一脸诚挚地对小七说道。

看到小七这般伤心难过的情状,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得知若水下落不明,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揉搓,忧心异常。

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若水是如何失踪的。

可偏偏小七认定了是自己掳走了若水,对他怀有很深的敌意,一个字也不肯告诉他,让他空自有力无处使。

小七吐血之后,果然像墨白所预料的那样,整个人慢慢地冷静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逆行的气血导入经脉。

现在他不能让自己受伤,如果他受了伤,还能谁能去救若水?所以他一定要让自己好好的。

听了墨白的话,他心中一动,墨白说的不错,自己现在全无头绪,连寻找都不知道从何找起,而墨白的聪明机智不在自己之下,江湖上识得的人又多,说不定他真的能看出什么端倪。

他沉吟一下,终于缓缓点头,道:“好。”

墨白大喜,道:“多谢七兄。”

他最担心的就是小七一口拒绝自己,不容自己插手。

小七心中又是一动,注目凝视墨白,见他眼中喜色难掩,好像自己肯告诉他事情经过,是件天下的喜事一般。

他心中暗惊:这个墨白,对若水钟情,居然如此之深!

更不在他自己之下。

此人,永远是自己心中的一个劲敌。

不过,小七傲然地昂起了头,他不怕!就算有比他再好的男人,他相信,他的水儿也绝对不会动半点心。

“……”小七嘴唇动了动,却不说话,他的目光从燕孤云的脸上掠过。

他可以相信墨白,相信侯知府,却不相信墨白的这个师弟。

墨白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猜出了他的心思,道:“七兄,我这个师弟以前的确是做错了事,对你们有很深的误解,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功力,再也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伤害,他年纪虽小,江湖阅历却很丰富,说不定他也能发现一些什么,七兄不妨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出一点力,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

燕孤云知道师兄是在为自己说好话,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倾听,要是自己能听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帮忙寻找那个女人,说不定便可化解自己和对方之间的仇怨。

他心中冷哼一声,谁稀罕!

他巴不得那女人早早死掉,怎么可能还会想法子出力去救她?

师兄啊师兄,你太不了解我燕孤云了!

他正想拔腿就走,不去理那女人的死活,转念一想,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不,他不能走!

他要留下来。

燕孤云低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忙么,他是绝对不会帮,但是,他或许会想法子将他们引入歧途,让他们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女人!

嘿嘿,嘿嘿嘿!

他抬起头来,稚气的脸上带着愧意,对着小七深深一揖。

“以前都是我的不是,师兄已经教诲过我了,我做的错事,自当会尽力补救,请太子殿下相信在下,在下愿意为相救太子妃尽心竭力,以补我以往之过。”

他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出言相求,反而会让对方怀疑,如果太过高傲,又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说完之后,他就静静而立,等着小七的决定。

小七冷冷地注视着他,轻轻哼了一声。

他说得再诚挚动人,小七也不会轻易相信。不过墨白说的不错,一人智短,二人计长,或许他这个师弟真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如果对方胆敢暗中捣鬼,他就决不会手下容情。

就算他是墨白的师弟,只要他再敢对若水动一分坏心思,他就毫不犹豫地一掌毙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小七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让昨夜事情发生的经过在脑海中一幕幕流过。

发现若水失踪之后,他心乱如麻,第一个反应就是:墨白干的!

所以他想都没想地就赶回来向墨白要人,一直都没有静下心来细细思索。

这时候他整理了一下乱纷纷的思绪,开始慢慢地复述起昨夜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和她共乘一骑,向北而行,只过了一会儿,她就靠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我担心马匹颠簸惊扰了她,一直不敢纵马快驰。之前我曾提议找个地方过夜,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她却摇头不肯,眉宇间隐有忧色,只是指向北方,执意前行,我不愿意拂她之意,只好连夜赶路。后来,我见她在马背上睡得实在不够安稳,而夜来风急,我担心她受凉生病,正好看到前方有一所山壁,山壁间似乎有个山洞,可以避风,我就勒马停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恨恨地道:“早知道会如此,当时我就该听她的话,绝不在那里逗留!”

他又恨又悔,猛出一掌,击向身边的大树。

只听得“扑”地一声闷响,那大树连晃都没晃,连树上的枝叶都未曾震动,就和不久之前燕孤云击在树上那拳一般无异。

“哼!我还以为他武功如何高强,原来也不过和我一样,这一掌击得软弱无力,连我也不如。看来这太子殿下不过就是轻功了得,真实的功夫却不值一哂,就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的草包!”

燕孤云刚刚腹诽完,就看到那棵大树慢慢地弯了下来,然后轰然倒地,溅起一片黄土。

他登时张大了嘴巴,惊得合不拢来。

“那后来呢?”墨白追问,顺便瞪了燕孤云一眼,这个师弟心里在想什么,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我将那山洞收拾了一下,又在洞口生了一堆火,然后让她靠在我的怀里,她一直没醒,只是这会儿却睡得安稳了,我便放下了心,倚着山壁,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我好像只是打了一个盹儿,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洞口的火仍在燃烧着,可是睡在我怀里的她,却突然不见了!”

小七回想当时的情形,他说得简短,却没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他知道,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影响到墨白的判断。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墨白突然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后背窜上了一股寒意,那股寒意竟似直透他的心间,让他的心也变冷了。

“不见了?七兄,你是说,她是睡在你怀里的时候不见的?”墨白的舌尖打结,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像他和小七这等顶尖高手,就算是在睡梦之中也会保持着异样的警觉,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会惊觉。

尤其是小七,他虽然说的简单,但墨白相信,他一定是紧紧抱着若水,片刻也不会松手的,怎么可能若水会从他怀里消失了呢?

这、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小七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她的的确确是从我怀里消失的,我当时以为她是自己醒了,自己走出洞外,我马上奔出山洞,在方圆数里之内寻了一个遍,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我相信如果她在附近,她一定会听到。可是,我整整寻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她回来。”

墨白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若水居然是这样消失不见的。

他本来以为是来了蒙面人,当着小七的面将若水掳走,所以小七才会认定那人是自己。

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这就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那山洞呢?七兄你有可向山洞里面搜寻?会不会她半夜醒来,好奇心起,想要去寻幽探秘?”墨白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眼睛亮了起来。

以若水的性格,她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情,想藏身于山洞,和小七开个玩笑,故意逗小七着急。

“不可能。我早就查探过了,那山洞只是山壁间一个浅浅的凹处,地方并不大,我在山洞的四壁敲击,石壁厚实沉闷,全是坚硬的山石,并无空处。”小七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了墨白的猜测。

“那……”墨白再次皱起了眉头,除了这个可能,他再也想不到其它合理的解释。

若水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如果真的是她趁着小七熟睡,从他怀里溜走,她最多也只是在山洞附近转转,绝对不会走远。

可是小七说,他在附近找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看到若水的身影。

墨白已经可以断定,若水一定是出事了!

“七兄,你们昨夜宿在何处,在下想去探查一下。”

所谓事出蹊跷,必有所因。

墨白不相信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不见,他也相信小七的直觉,就算是若水自己醒来走掉,小七也绝对不可能一无所知。

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甚至没看到的因素,所以探查现场是必须的。

“我已经找遍了那方圆五十里,却什么也没有找到,那里只是一片荒林而己,有什么可探查的?”小七皱了下眉。

如果是要找人,难道他就不会找吗?他找得不够仔细吗?

如果若水没有出事,她听到了自己以内力传音,又怎么可能不出现?

他本来以为墨白会有什么高见,哪知道他的高见就是去找人!

“太子殿下,我师兄的追踪之术,天下无双,旁人发现不了的东西,我师兄未必就发现不了。”

燕孤云冷眼旁观,忍不住插口说道。

小七顿时想起,墨白在追踪方面的确是有过人之处,自己远远不及,他心中登时升起了一丝希望。

“好,墨兄,咱们马上就走,那个山洞就在往北二百余里,快马一个时辰就可到达。”

“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就走!”墨白毫不犹豫地一跃上了短腿土马,然后指着胭脂雪道:“七兄,你就先骑这一匹吧。”

“好!”小七身形一晃,已经上了胭脂雪的马背。

“等一等,师兄!你走了,小弟怎么办?”燕孤云眼见墨白打马要走,忽然开口说道。

墨白勒住马缰,看了看燕孤云和侯知府,道:“十九,你和知府大人就留在这里,有什么消息我会传会来给你。”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计较,感觉此行说不定会凶险异常,十九师弟失了功力,变得和常人一般无异,如果他跟着自己前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还是留在这里较为安全。

只是他知道十九师弟心高气傲,这番话要是明着说出来,肯定会伤到他的自尊。

哪知道燕孤云却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道:“十七师兄,我只是问你,你真的要去探查她的下落?咱们的事……就不办了吗?难道在你的心中,她的事比大师兄的事,更为重要?”

他最后这句话,就像鞭子一样,抽得墨白浑身都痛起来。

他最恨十九师弟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做这样的比较,好像他墨白就是个只重视女人不重视师兄情谊,没心没肺的畜牲一样!

“十九,我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来操心?”他板起脸,冷冷地道。

“是,师兄,我明白了,小弟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小弟祝十七师兄此行一切顺利,马到功成。”燕孤云垂头退开几步,出乎意料地并不多言。

墨白却被他的话噎得胸口一阵气闷,他瞪视着燕孤云,真是想不到,十九师弟年纪轻轻,可是心机深沉老辣得连他都自愧不如。

“一切顺利,马到功成!”

这八个字是送给自己的赤果果的讽刺和嘲弄啊!

好,很好!

有这样的师弟,他墨白足以值得骄傲,不是么?

“七兄,咱们走!”墨白再不瞧燕孤云一眼,向着北方打马如飞。

小七却冷着眸子从燕孤云的脸上瞟过,若有所思,他只略微一顿,就驾着胭脂雪往北而去。

二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远方,只余下一道黄土灰尘。

燕孤云这才抬起头来,默默地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小七和墨白骑的都是千里良驹,二人亦都心急如焚,毫不惜马力地一路急疾,居然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赶到了昨夜小七和若水的歇宿之地。

“墨兄,就是这里。”小七一看到那片山壁,和那空空的山洞,心头就是一阵失望。

在来此之前,他心中还隐隐抱着一丝指望,希望若水只是迷了路,自己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或许会看到她那熟悉的身影。

可是只有山壁空空,不见伊人芳踪。

“哦?”墨白跳下马来,他第一件事就是走进那个山洞,仔细观察起来。

他手中握着一块大石,在山洞的石壁上四处敲击。

虽然小七说这山洞并没有后洞,墨白还是要亲自试验一番,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他都不会错过。

小七只是看着他走进山洞,并不阻拦。

虽然那山洞他已经不知道敲击过了多少遍,可他还是希望墨白能够找出自己没有发现的疑点。

他纵身跃向一株高树,站在树顶,放眼望去。

只见树涛如海,这附近百十里,只有树木,不见人踪。

昨夜他只是想寻一处幽静的地方,让若水能够安稳地睡上一觉,才信马所之才来到这里,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墨白把山洞里里外外全都敲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小七说得没错,这山洞说起来根本不是什么山洞,只是山壁的凹处而己,后面全是坚实的山壁。

他定定地望着那片嶙峋的厚壁,脑子里居然闪过一个荒谬之极的念头。

他居然想拿一把利斧将此山壁劈了开来,看看若水会不会藏身其中。

真是可笑!

自己这是魔障了不成?

墨白摇摇头,把脑海里这个可笑之极的想法抛掉。

他走出山洞,看到山洞前还残余着一堆篝火的余迹,现在只有白烟袅袅,不见半点火光,那干柴早就烧得尽了。

难道若水,也会像这干柴一样,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了不成?

墨白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总是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她没事!她一定没事!

他勉强按捺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如果他不保持一颗冷静的心和头脑,他就会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那么,她……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墨白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蹄印上,眼前顿时一亮。

昨夜风寒露重,地上的泥土已经被露水打湿,小七和若水又是共乘一骑,那马儿落在地上的蹄印较深,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趴在地上,一个蹄印一个蹄印地仔细观察,神情认真,脸容严肃。

他的姿势很可笑,和他平时高贵端凝的形象大相径庭,可是小七看在眼里,心中却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小七从树顶纵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墨白身边,足尖没有溅起半点灰尘。

他也蹲了下去,仔细看着自己昨夜留下的马蹄印,可是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在追踪这方面,跟墨白相比简直有如小巫见大巫,就算是给墨白提鞋儿也不配。

他盯着地上的蹄印,突然,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得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若水去哪儿了!那马!那马不见了!她一定是骑着马走掉了,所以我才遍寻她不着!”

他昨夜发现若水不见了之后,只顾着寻找,却没有留意到那匹自己骑来的马,更没有留意到那马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现在回想,好像他睁开眼睛之后,就没有看到过那匹马。

由此一想,他几乎马上可以断定,若水一定是醒过来之后,骑马走了。

可是不对啊!

若水有什么理由要自己一个人走掉?她为什么不叫醒自己?难道这一路之上她都是故意装睡,想要迷惑自己,就是为了等自己睡着后,一个人溜走吗?

小七越想越是糊涂,他怎么也想不出若水要离开自己的理由。

她之前还那样全心依恋地靠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之极,那绝对是做不来假的!

“不,七兄,你猜错了!她不是自己走掉的,那马,也不是她骑走的!”

墨白从地上爬起身来,他的脸上和衣襟上全是泥土,黑一块黄一块,看起来又脏又丑,可向来好洁的他却半点也不在乎。

“你为什么敢如此敢定?”

听了墨白的断言,小七心中一喜,然后又皱了下眉,怀疑地看向墨白,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七兄请看,这一片蹄印是自南往北而来,蹄印入土大约三分,因为马儿载了你们两个人,所以蹄印入土较深,还是十分容易分辨得出来的,就在这里,七兄你勒住了马,然后抱着她走进了山洞。七兄你虽然轻功了得,踏雪无痕,可是当时你一定担心惊醒了她,加上手中抱了一人,足下不免稍重,所以这里几个浅浅的足印,是七兄你抱着她走向山洞的时候留下来的。”

墨白边走边说,指着地上的印迹,说得头头是道,宛如亲眼所见。

小七越听越是骇然,双眸瞪向墨白,几乎要怀疑昨夜是不是他躲在暗中偷窥,才能说得一毫不错。

“七兄你将她安置在山洞,就在周围寻了点枯枝落叶,生起火来,在下在这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七兄的半点足迹,七兄的轻功当真是高,至于在下是怎么知道的?很简单,是这几片落叶出卖了七兄。”

墨白看到小七眼中的惊骇,脸上却没有半点得意,他举起手中的几片树叶,送到小七面前,道:“这几片叶子上沾了露水,七兄踩在树叶上,足底的灰印就留在了上面,所以在下是根据这个推测得知,在下并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在下也没有躲在暗中偷窥,听了在下的这番解释,七兄对在下可放心了罢?”

小七眼底的怀疑没有逃过墨白的双眼,他苦苦一笑,见小七缓缓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的树叶抛掉,拍了拍自己衣襟上的灰土。

这位太子殿下的疑心还真是重。

“墨兄,你说的一丝不错,就像你亲眼所见一般,除非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听了墨白的解释,小七心中陡然升起无限期望,墨白的辨物之微竟然一精于斯,那他一定有法子找到若水的所在。

“不错,我的确还发现了一样七兄不曾在意的东西,可惜,那样东西对找到她的下落,或许并无多大的帮助。”墨白的神色却并不轻松,反而变得沉重起来。

“是什么东西?”小七皱眉问道,自己不曾在意,而让墨白发现了,会是什么?

“就是那匹马儿的下落。”墨白指了指东南方向,道:“七兄昨夜想是不曾将马缰栓在树上,这马儿先是在这棵树下吃了些青草,后来,它就往这个方向跑走了。”

“当真?”小七眼前顿时一亮。

他一直认定若水定是骑了那马离开的,如果得知了那马去向何方,找到若水就不是难题。

他身形一动,正准备往东南方追寻过去,忽然听得墨白又道:“七兄,你听在下说完,这马儿的背上并未驮人,它是自己跑走的,所以在下认为,此马的行踪,和她并无关系,七兄就算是找到了马,也找不到人。”

“你又怎的敢如此肯定?”小七停下脚步,虽然他对墨白的辨物佩服之极,可只要有一丝线索和希望,他就不想放弃。

“因为在下发现了这匹马离开的蹄印,它载着两个人的时候,蹄印入土三分,它在树下徘徊吃草的时候,蹄印只有浅浅的一分,而它离开的蹄印显示,也只是入土一分,说明它是空鞍而行,马上无人,至于它为什么会向东南方跑走,在下就不得而知,马儿的嗅觉一向灵敏,或许那个方向有肥美的水草,它寻着味道跑去吃草了,也未可知。”

墨白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小七却难以接受。

他还是深信,只要找到了失踪的马儿,就一定可以找到若水。

“墨白,你在此稍等,我去东南方向瞧瞧。”

他抱着心中的希望,有如一阵轻风般,向着东南方飘去。

墨白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摇头轻叹。

他知道小七此去不会有什么收获,却不能阻止他去追寻那飘渺的一线希望。

墨白低下头来,掩住心中的失望。

他发现了这么多的线索,却没有一条有用的。

可是,他相信,若水绝对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有什么自己还没有发现的蛛丝马迹,究竟在哪儿呢?

而且墨白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表面上看起来古怪离奇的事情,如果戳穿了它表面那层离奇的面纱,事实的真相往往会平平无奇。

如果这件事是人做的,那么,他就一定会留下破绽。

现在他要做的是,把这个破绽找出来!

墨白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山间的空气清洌,颇有润肺清脑的功效,墨白记得,若水就非常喜欢呼吸这股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她脸带陶醉的微笑,还有她清脆的声音好像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他的心又是狠狠地一痛。

就算穷尽他全部心力,他也一定要把她找出来,找出来!

墨白再次在周围细细地察探了一遍,然后他静静地站在山洞前,让心思沉淀下来,脑海里一幕一幕地回放着小七和若水来到这里之后的情形。

他敢肯定,如果当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个变故一定是小七和若水到来之后,才发生的!

而且一定就发生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当时若水已经熟睡,那么,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小七一定是醒着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发觉呢?

墨白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他越想脑子越乱,忽地一跃而起,走到一旁抱起了一块大石头,然后一步步沿着小七昨夜走过的足迹,走向山洞。

既然想不出来,那他就做!

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重新演绎一遍,或许他就会有所发现。

他走进山洞,将手中的大石头小心翼翼地靠着山壁摆放,然后回身出洞,足尖在四周围迅速点了一遍,模拟小七的足印,捡了一大堆枯枝落叶,然后再次回到洞前。

他将枯枝和落叶尽数倒在已经熄灭的火堆上,晃火折点燃了,然后望着熊熊升腾的火焰,回身再次将大石头抱在怀里,倚壁而坐。

按照小七的描述,接下来就是他也不知不觉地合上了双眼,打了个盹儿,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火光依然熊熊,可他怀中的若水却已经消失不见。

枯枝和落叶燃烧着,发出劈劈剥剥的声音,因为是在白天,火光并不明显。

墨白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他胸前的大石头又冷又硬,抱在怀里的感觉很不舒服,墨白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觉得自己这举动实在是有些犯傻。

昨夜的小七可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只能抱着一块又冷又硬的大石头。

他忽然很羡慕小七,就算他失去了若水,可是他却得到过,真真切切地得到过,不像自己,只能抱着一块冰冰冰的石头想入非非。

墨白的手在石块上抚摸着,那粗砺的石面摸上去很是粗糙,可是摸着摸着,他忽然觉得石面变得平滑而柔软起来,还带着淡淡的体温和馨香,就像是摸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

他不禁吓了一跳,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居然梦到一块石头变成了一个少女?

这个梦也太荒谬了吧!

可是,他又多愿意把这个荒谬的梦继续做下去啊。

在现实清醒的时候得不到,难道他在梦里想想也不行?

他有些负气地想道,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任由自己继续沉溺在温柔旖旎的梦境里。

“你是谁?”梦里,他看不清少女的脸,只能触摸到她温暖柔软的肌肤。

“嘻嘻,不告诉你。”少女清甜娇美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好像还朝他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呵呵,还真是个调皮的丫头。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继续摸你了!”他威胁道,那轻薄的口气简直不像他自己了。

“我不说,就是不说,嘻嘻。”少女的声音又娇又俏,就像是一只小手,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好,你不说,那我就呵你的痒,看你说不说!”他伸出手到少女的胳肢窝下,挠了几挠。

少女痒得咯咯娇笑,有如花枝乱颤,娇笑道:“好哥哥,饶了我罢,我说,我真的说。”

那声音甜腻入骨,“好哥哥”三个字更是叫得荡气回肠,只听得他怦然心动,手掌还按在她的娇躯上,却不再呵痒。

“说,你是谁?”他心底有着一丝期翼。

“我是、我是……”少女突然纵体入怀,抱住了他,两只柔软的手臂攀在他的脖子上,仰起了脸,低语一声:“傻哥哥,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么,我就是你的心上人啊。”

她吐气如兰,绵软的身体更是带着一股馨香,中人欲醉。

两人相距极近,他虽然睁大了眼睛,依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到一双灵活慧黠的双眸,像是含着露水的两颗星星,眸子里,全是他的影子。

他不知不觉用双臂揽住了她,紧紧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那样盈盈一握,胸中情意激荡,脑中迷迷糊糊。

是了,她就是自己的心上人,是自己等待了一生一世的那个姑娘!

“你真的……是我的吗?是我一个人的?”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她好像是别人的,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自己。

“好哥哥,你真傻,嘻嘻,”少女嘻嘻一笑,随后又庄容道:“我自然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永远是你的人。”

他的耳中轰地一声,好像是整个心房都炸了开来,欢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喃喃地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嘻嘻,在梦里你也能摸得到我吗?傻哥哥,你要是不相信,你就摸摸看,我是不是真实的。”

她的小手抓住他的大掌,往她的身上摸去。

他半点也不抗拒。

盈盈娇软,燕语呢喃,斯情斯景,是梦是幻。

他整个人就像在云端里飘飞一样,快乐和喜悦就像潮水一样把他紧紧包围,就算是个梦,那他也不愿意醒来,永远永远也不要醒。

迷醉中,他低下头,想要去亲吻她的樱唇。

她嘤咛一声,闭上了明亮的眼睛,双臂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宛转相就。

他的心紧张得几乎要跳出了腔子,这是他头一次亲吻一个姑娘,不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番醉人的滋味。

他火热的唇终于触到了她的……

冰冷、粗糙、坚硬……

他一呆。

“墨兄,醒醒!墨兄,墨兄,你醒一醒!”迷迷糊糊中,墨白感到有人在用力摇动他的肩膀。

他烦燥地一甩手,“别吵我!”

这样美的梦,他还没做够,他还要继续做下去,继续和梦中的少女缠绵温存。

他才刚刚触到她的唇,还没品尝那醉人的滋味,他怎么舍得醒来。

“墨兄!你醒一醒!你做噩梦了!”那人声音里带了怒气。

可他丝毫不理,只是紧紧地闭上双眼,继续去找寻那梦中的姑娘。

突然之间,一头冷水,“哗”地一声,兜头浇下,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墨白“嗖”地一下跳起身来,像是被烫了尾巴的猫一样,叫道:“是谁泼我!”

“咚”的一声,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山洞顶方的石壁上,毫无防备之下,他根本来不及运功,额角登时撞起了一个大蘑菇,疼得他龇牙咧嘴,捂着脑袋上的包,满脸怒气地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小七。

“你为什么拿水泼我?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他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被人从梦中吵醒,他已经够气愤的了,而那个太子殿下,居然用这么恶劣的手段来吵醒他,泼了他一身的冰水,让他浑身上下湿得像个落汤鸡,最让他气愤不过的是,他害得自己脑袋上撞起了那么大一个鼓包,要是被人瞧见,真真是丢脸到了极点。

“我要是不泼醒你,只怕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刚才,已经入了魔障啦!”小七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魔障,我只是睡着了而己!太子殿下,你用水泼我,这就是你扰人清梦的手段?”墨白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面挟寒霜,眼含怒气。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晰得触手可及。

那么美、那么好的一个梦,却被眼前的人无情地打断,他如何能够不怒?

难道就算是在梦里,他也要让自己得不到?

“睡着了而己?墨兄,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小七也没好气,如果不是他及时赶了回来,救了对方,他哪里还有命在!

自己救了他,他却来责怪自己扰人清梦,这是什么道理!

“你看到了什么?”墨白在小七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想起自己那个荒唐的梦境,忽地一阵心虚。

他心想,难道他连自己在梦里干过的事都能看出来?他就不信了。

“我看到墨兄你抱着一块大石头,又啃又亲,连嘴唇都亲出了血兀自未知,墨兄,如果你不是入了魔障,我倒是不知道,墨兄会对一块破石头如此感兴趣。”小七的语气中满是讥诮。

“你、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去亲一块石头!”墨白登时气愤得跳起身来,“咚”地一声,脑袋再次撞上了壁顶,“哎哟,他奶奶的臭山壁,连你也欺负起老子来!”

他对着山壁挥出一掌,掌风凌厉,山壁却动也不动,只震得他自己的手掌一阵疼痛。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疼,伸舌头一舔,咸咸腥腥的,果然是破了唇皮,低头一看,只见适才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大石头上,也斑斑点点地印着血迹,还有一块湿漉漉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沾上了自己的口水。

“啊!”墨白突然之间满脸通红,羞臊得几乎无地自容。

自来小七说得一点也不假,自己果然入了魔障,居然好端端地去亲啃起一块臭石头来!

他想起梦中和那少女温存的情景,原来自己最后亲到的,竟然是这块石头,他又羞又臊,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大石头狠狠地踢了一脚。

那大石头滚了两滚,滚进了山洞门的火堆里,登时压熄了一大片火苗。

“滚你丫的臭鸡蛋!不过是一块臭石头,老子居然在梦里拿你当猪蹄,哼,哼!”他现在心虚得厉害,生怕让小七猜到自己做的是什么梦。

这两句话一交代,他的底气就变足了。

就算啃了一块石头又如何?他不过是做了个梦,在梦里啃猪蹄而己,谅那太子殿下也说不出自己的什么错处来。

当真是啃猪蹄么?

小七狐疑地看了他一脸,见墨白脸上的羞红还未尽褪。

他心中冷笑,只是啃个猪蹄,至于脸红成这样?

只是小七也不说破,指着自己刚才骑回来的一匹马,道:“墨兄,你刚才的猜测一点也不错,我向东南方而去,果然找到了这匹马,在那儿,果然是有一大片肥美的水草,这马吃饱了草,正卧在那儿睡觉,我在周围寻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于是我就骑着它回来了。”

他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本来满怀希望而去,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墨白还在这儿做了个梦,可是自己呢?却什么也没有。

墨白却像是并未听到他说的话,也没有抬头去看那匹马儿,因为这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正呆呆地看着那块滚进了火堆里的大石头,怔怔地出神,突然之间,他“啊”的一声大叫,吓了小七一大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墨白神情激动地大叫大跳,上前一步,右足飞起,将那石头踢出了火堆,方才被石头压熄的火苗燃烧得又变旺了一些。

“墨兄,你知道什么了?”小七目不转睛地看着墨白,见他一副大喜过望的情形,心中也是一喜,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那块石头究竟有什么秘密?

“七兄,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得从你怀里消失了。”

墨白抬起头来,眼睛深幽幽地闪着光,脸上的喜容和激动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一片深沉的凝重。

“你、你当真找到原因了?快说,快说!她究竟在哪儿?她好不好?有没有危险?”

相比墨白的凝重,小七却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墨白的身前,一迭连声地追问道。

“七兄,你一下子问了在下这么多问题,让在下如何回答?你先冷静下来,让我慢慢地告诉你原由。”墨白的眼睛像一泓深潭,深幽不见底,声音异常的冷静。

小七握手成拳,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心中激荡的热血果然慢慢冷了下来。

不能激动,自己千万不能激动!

“好,墨兄请讲,在下洗耳恭听。”他沉声说道,已经恢复了冷凝如山的神情。

“咱们走远一步说话。”

墨白一跃出了山洞,走入林中,他听到了流水潺潺的声音,当下循声而去,果然看到一道山泉,穿林而出。

他走到溪边,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溪水里,那清澈冰凉的水流冲走了他脑海中残存的最后一抹梦影,他终于从那个旖旎而荒唐的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回想起来,他的眼角兀自带着一丝羞惭。

那个梦中的自己,轻佻而放荡,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似梦非梦,如雾如幻。

小七静静地立在溪流边的一块大石上,眉宇间微露不耐,不明白墨白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来说话,难道在那个山洞面前,就说不得么?

墨白抬起头来,看向小七,他的头湿淋淋的,头发和眉毛上挂着晶亮的水珠,阳光一照,闪闪发光。

“七兄,你昨夜睡着的时候,一定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吧?在梦中,你一定是心想事成,对不对?”他低声问道。

小七一怔,双眸蓦然睁大,愕然看向墨白。

他的黑眸深不见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

对方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梦。

他在梦中,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满目青翠的山谷中,五颜六色的野花遍地,时见飞鸟与还,他信步而行,忽听得前方传来软软的童音。

“娘,你说爹爹马上要回来了,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啊?”

一个娇柔熟悉的声音说道:“谁说他没出现,你瞧,这不是你爹爹来了么?”

他的心中一热,登时加快了脚步,转眼间,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已经映入他的眼帘。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水儿和他的女儿!

她们手拉着手,微笑着看向他。

他张开双臂,一下子将她们全都圈住自己的臂弯之中,紧紧抱住,心中溢满了欢喜和感动。

他先在若水的唇上亲了亲,又去亲他女儿柔嫩的小脸。

她们是他的,全都是他的!

“爹爹,爹爹!”女儿在他怀里撒娇地叫着,伸出柔嫩的小手去翻他的衣襟,“女儿要吃糖糖,爹爹给女儿买糖糖了么?”

那软糯糯的声音都要把他喊化了,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故意摇了摇头,看到女儿白嫩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嘴巴一扁一扁地马上要哭了,他才笑着摸出一个糖人儿塞到女儿手里,看到女儿欢声大笑,从他怀里挣下地来,紧紧握着糖儿人,心满意足的跑远了。

小的跑了,还有大的。

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娇躯,想都不想地往她唇上亲去。

这一吻似乎揉和了他的全部相思和情念,吻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娇喘吁吁。

“小七,你先放开我。”她在他怀中微红了脸,娇嗔地扭了扭身子。

“不放,说什么我也不放。”他用力箍紧了她,霸道地道:“你是我的,我要一辈子这样抱着你,永远也不放手。”

“小七,”她脸上的红晕更醉人了,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她红着脸道:“父皇和母后正在那边瞧着咱们呢。”

父皇?母后?

他心中一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顺着若水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不远处,父皇和一名温雅秀丽的美妇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脸的慈爱宠溺。

一看到那美妇,小七的胸中就是重重一震,心脏怦怦乱跳。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可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谁!

“母后?你就是我心心念念的母后?生育了我的母后?我想了你整整二十年的母后?”

他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热泪盈眶。

美妇缓缓上前,她的眼中也满是热泪,正顺着脸庞不停地滑落。

她突然张臂抱住了他,把他黑发的头紧紧拥在怀里,叫道:“我苦命的孩儿,母后想了你整整二十年,今天终于看到你,抱到你了。”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小七一颗心欢喜得几乎要炸了开来,此生此世,他最幸福快乐的莫过于此时时刻!

他的父皇和母后,他的妻子和女儿,全都在他的身边,触手可及,他将和他们在这里相伴到老,再不分离!

什么皇权富贵,开疆拓土,在他的脑海里没有半分!

他想拥有的只有眼前这四个人,这是他心里最最珍贵的!

突然之间,母后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了,父皇也不见了。

他又惊又慌,拼命大叫:“母后!父皇!你们都去哪儿了?”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一转头,发现若水的影子也在渐渐消失,她的人就像是一团水雾,被阳光一照之下,越变越淡,眼见得要化为水汽,消失在他眼前。

“水儿,水儿!你、你别走!”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只抓了一手的虚空。

“水儿?孩儿?父母?母后?你们都去哪儿了?”

空荡荡的山谷里,传来他大叫的回声,回答他的,是空中的几声雁鸣。

“水儿!水儿!你回来!”他惊叫着从梦中醒来,遍体生寒。

睁开眼的时候,只见眼前的火堆烧得正旺,枯枝发出燃烧的噼啪声,夜色正浓,远处的树上,有夜枭正在啼叫。

原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小七想起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像真实发生的一样,自己居然在梦中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母后,还有他没出世的孩儿,想一想真是可笑。

可见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水儿,你猜猜我刚才梦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兀自挂着一丝甜笑,伸臂去搂怀中的若水。

哪知他一搂之下,竟然搂了个空!

他心中一惊,睁大眼去瞧,这才发现,自己怀中空空如也。

原本倚在自己怀中沉睡的若水,竟然已经不知去向。

小七一惊之下,马上意识到,做梦!自己一定还在做梦!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两臂之间依然空空,远处,林间忽喇喇地飞起一群宿鸟,想是被他的叫声惊动。

他把手指送入口边,狠狠咬了一口,咬得鲜血淋漓,十指连心,疼痛袭来,他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若水是真的不见了!

就像梦中一样,从他的怀里消失了!

他跳起身来,急奔出洞,大声呼叫:“水儿!水儿!”

他的叫声在深林旷野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却始终没有听到她的应答。

这个墨白,居然连他做过的梦都能猜到,他究竟是神仙,还是妖怪?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更加诡异难测,虽然朗朗晴空,阳光耀眼,他却感到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呵呵,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来的,对不对?”墨白仰起脸来,用力一甩头,水珠四溅飞出。

他眯起了眼睛,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一字一字地道:“因为就在刚才,我也做了同样的一个梦,很美,却很不真实。”

小七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墨白的话,好像掀开了他挡在他面前的一层迷纱,可是掀开之后,还有另一个更重更厚的迷纱。

而真相,就隐藏在这重重的迷纱之后。

做梦?为什么两个人会不约而同地在那山洞里做相同的美梦?都是在梦中心想事成?

这其中必有原由!

难道是那山洞里有什么古怪,会让人进入其中,就会不知不觉地沉睡,并且做梦?

这事说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同样是做梦,为什么自己只不过是打了个盹儿,就醒了过来,而墨白却深深沉陷于中,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了回来,将他从梦中泼醒,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殊难预料。

尤其是他看到墨白在梦中的样子,面容扭曲,似痛苦似欢愉,并不像是做一个美梦,倒像是被梦魇了,中了魔障的模样,所以他才会取了冷水回来,将他泼醒。

“七兄,你想明白了吗?你我二人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中熟睡,并且做起梦来?如果我所料不错,以七兄你的功力,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睡觉,想来也不会疲累,怎么偏偏昨夜竟会打了个盹呢?而我……”

墨白抬起头看了眼头顶耀眼的太阳,讥诮一笑,道:“我居然会在晴天白日之下睡觉,这更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意思是,咱们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别人的道儿?抑或是,中了毒?”小七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却说不通。

以他和墨白的功夫,有谁能在暗中偷施下毒,暗算二人而不被两人发觉,就算是墨白的师傅,想来也做不到这一地步。

“不错,七兄,咱们正是中了毒,而且中的还是同一种毒。”

出乎小七意料之外的,墨白点了点头,肯定了小七刚才的猜测。

这毒下在哪儿?是何人所下?如何下的?为什么你我二人会一无所知?

小七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可是他却紧紧地抿紧了双唇,一个问题也不问。

他心头郁闷得很,他和墨白都有两只眼睛,可是为什么墨白能够发现的线索,他却发现不了,为什么墨白能找到的踪迹,他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引起注意。

难道,自己就这么处处及不上墨白么?

他的双手不知不觉用力握紧。

“不对,这其中大大的不对。”墨白忽然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推断。

“如果真的是中了毒,我和你的功力相若,你只是打了个盹就醒了过来,可是我却深深地沉溺在其中,如果不是七兄你用水泼醒了我,这个梦我还不知道要做多久,或许这辈子都有可能醒不过来,这中间大大的不对,说不定,咱们不是中了毒,而是另有原由才是。”

墨白再次皱紧了眉头,苦苦思索。

他已经想明白了中毒的原因,可就是这个道理始终想不通。

“墨兄,没有别的原因,咱们的确是中了毒。”

小七眸光一闪,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中毒,你为什么会比我提早醒来?七兄,在下不信你的功力会高出我这许多。”墨白断然否定。

“我之所以会提前醒来么?这个原因其实很简单。”小七唇边漫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慢吞吞地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在手里,紧紧地攥住。

“不是因为我比墨兄你的功力更深,而是因为我的身上带着这个!”

他缓缓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中的物事来。

“咦,这是什么?圆不溜丢的毫不起眼,像是一颗蛋?”墨白见多了天下奇物,看到这颗灰扑扑的东西却是不识,他好奇地左看右看,“七兄,我可以仔细看看么?”

他见小七的模样像是对此物非常珍视,所以才会开口一问。

小七缓缓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痛苦,还有一丝甜蜜,将手中的物事交在墨白的手中。

墨白拿在手里,对着阳光细细观察,只见这颗蛋似玉非玉,半透不透,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材质,他送到鼻端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气味,不香不麝,非辛非辣。

忽然他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眼泪鼻涕齐流,模样好不狼狈。

说也奇怪,这两个喷嚏打过之后,他的头脑一下子变得更加清醒起来。

“奇怪,奇怪,七兄,虽然在下看不出来这东西是何物所制,却可断定这是一样极为难得的宝贝,请问七兄,这是何事?七兄却是从何处得来?”

墨白将圆蛋郑重地还给小七,看到小七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脸上露出甜蜜又苦涩的笑容。

“它叫灵犀丸,带在身上可以百毒不侵,是她……她送给我防身之用。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带着此物,那么我敢断定,昨夜我也会像墨兄你一样,永远永远地沉浸在那个梦中,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原来如此!”墨白点了点头,看着小七手中的灵犀丸,眼中除了满满的羡慕,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猛地一摔头,把那不知名的滋味抛在了脑海,心中暗生自己的气。

人家送自己的夫君灵犀丸,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又在这里吃的什么醋,拈的什么酸!

墨白,你他娘的还能有出息点不!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她!而不是在这儿争风喝醋!

“墨兄,你刚才断定咱们是中毒,你可发现那毒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咱们二人会不约而同的在那山洞里中毒?难道是,那山洞里有什么古怪不曾?”小七终于按捺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他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的是有毒,也不会有人下的,因为没有人会靠近他周围三米而不被他发觉。

“非也,非也,那山洞并没有什么古怪,真正的古怪,是在山洞前面燃烧的那个火堆里。”

墨白一字一字地说道,神色凝重,“这也是我为什么拉着七兄来这里说话的原因,如果继续呆在那儿,恐怕你我会再次中毒。”

“那堆火?火里有毒?”小七的眉头再次皱紧,不解地道:“那火是我捡拾枯枝和落叶生的,之前那里只是一片石子地,不会有什么古怪,怎么会有毒呢?啊,是了,是了!”

他双掌一拍,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是那枯枝和落叶有古怪,对不对?”

墨白赞许地对他竖起大拇指,道:“七兄果然聪明,猜得一丝不错。我想那些枯枝落叶,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想来其中含有迷醉的成分,点燃之后,它散发出来的味道或是烟雾就会让人变得昏昏欲睡,这就是你我二人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之中,着了它的道的原由!”

“居然是这些东西惹的祸!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去寻什么落叶,生什么鬼火!”小七恨恨地飞起一脚,踢飞了足边的一块卵石。

“那若水怎么会不见了?”他心中又浮起一个疑问,“如果咱们是吸入了迷雾而陷入了沉睡,那她应该也和我一起沉睡才是,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墨白的脸色陡然一沉,眼眸变得幽黑无比,他定定地看向小七,一字一字地慢慢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她之所以不见了,是因为有人从这里经过,将她给掳走了!”

“你、你说什么?”小七的背上猛地起了一阵寒意,直透心里,颤声道:“有人将她掳走了?”

“不错!”墨白声音低沉喑哑,他哑着嗓子道:“这个人用心极其恶毒,他看到你昏昏欲睡,毫无防备,就在那堆火里撒入了魔鬼之足,想要让你陷入梦境,永远也醒不过来,最后疯狂而死!”

小七听得悚然心惊,遍体生寒,明明是阳光耀眼,却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阴风,竟然让他浑身都发起抖来。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只知道他拥有魔鬼之足,一定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他等你中毒之后开始做梦,然后出手将她掳走,他究竟是何目的,谁也不知,七兄,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惹上了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墨白又道。

“魔鬼之足,那是什么东西?”小七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墨白的脸上。

“是一种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墨白的瞳孔收缩,眼珠乌黑,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井,他幽幽地道:“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它就像是魔鬼的脚,会悄悄地来到你的身边,你却毫无所觉,一直到死,你都不会察觉,原来魔鬼就在你的身边,一直在对着你发出死亡的狞笑!所以,人们才会根据这东西的特性,给它起了这个可怕的名称,就叫做‘魔鬼之足’!”

“魔鬼之足,魔鬼之足!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东西!”小七喃喃地道,“怪不得你我二人会在睡着的时候做梦,就是这魔鬼之足在作祟么?”

“是,这东西的药性极强,只需要一点点的粉末,就可以燃烧一整夜。它的特性就是让人在睡梦中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它在梦中给你想要的一切一切,如果你想要金钱,你在梦中就会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如果你喜欢女色,你的身边就会美女如云,如果你想要权势,那么在梦里你就会高高在上,甚至变成皇帝也说不定!它让你在梦中心想事成,得到所要的一切,然后它要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你的命!”

墨白双手用力握成了拳,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小七都做了相同类似的梦,他说什么也不会联想到“魔鬼之足”,这个传说中极为可怕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小七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是的,他的确在梦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父皇,母后,妻子,女儿!

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世间别无所求,什么王权富贵,功名利禄,全都是过眼浮云,不值一哂。

可谁能想到,他在梦中所得到的一切,是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他差点就将自己的命,交给了魔鬼!

只听得墨白继续说道:“它散发出来的毒性,足足可以让周围五米之内的人和动物都变得疯狂。而动物的敏锐性要远比人强,你那马儿正是察觉到了危险,才远远地跑了开去。而七兄你,却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了魔鬼之足,如果不是你身上带有灵犀丸,那么,今天在这个山洞里的,就是七兄你冷冰冰的尸体,就算七兄你内功深厚,侥幸不死,也势必会变成了五感全无的疯子!这个人,好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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