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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那看热闹的人唯恐天下不乱,飞快地跑去通报了知府衙门。

就在药铺伙计煎药的时候,四名身穿皂衣的衙役手持铁锁铁链,踏入了杏林春药铺的大门,站在人群的前端,随时等着出手抓人。

若水和小七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小七微微冷笑,毫不理会。

若水则神色自若,对着那几名衙役打量了几眼,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他们四人点了点头。

那四名衙役心里就纳闷了,平头百姓们见了自己,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生怕自己找他们麻烦,尤其是在自己手中拿着铁锁铁链的时候,更没有人敢正眼瞧自己一眼。

这小姑娘倒真是与众不同,见到一脸凶相的官差,还能笑得出来?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这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么?

这时候围观的众人已经开始对着若水和那掌柜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已经打起赌来,赌若水开出的这一剂药服了下去,那药铺掌柜会不会马上七窍流血而亡。

然后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将赌注押在了那掌柜的必然暴毙之上。

那提出赌局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赌局有了,却无人肯将银子押在若水身上,甚至有人喊到了以一赔十,都无人肯押。

众人都很是泄气,眼瞅着这稳赢不赔的白花花银子赚不到手。

“我押她赢!”就在众人满是失望的时候,一个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啪”的一声,将一样东西放在柜台上。

众人一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东西正是让众人眼红心热的白玉发簪!

说话的那人,也是那姑娘身边的冷面煞神。

“好,还是这位公子有胆气,肯支持那位姑娘,咱们就赌一赔十,你只需要押一两,就可从我这里赢得十两雪花白银。”

人群中站出中年瘦子,长得两尾鼠须,对着小七拱手道,生怕小七反悔的模样。

他随后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押在白玉发簪的对面。

“我这里是一千两宝源钱庄银票,童叟无欺,就赌这位公子的一百两。”

“我也押,我押五百两。”又一人上前,将十锭白花花的银元宝摆在那叠银票的旁边。

这两人开了先河,登时群情踊跃,大家纷纷都要下注,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异常。

那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脸色铁青,已经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生若水的气,而是生这群唯恐天下不乱之人的气。

他们这一窝蜂般一拥而上,叫嚷着要下注,押的无一例外,全是赌自己服药之后,必会一命呜呼!

他又气又恼,又恨又急,两只眼睛恨不得在这些人脸上穿出个洞来。

他自问平时也算是公道买卖,从来不店大欺客,也算是广结善缘。

可是眼前的这群人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他杏林春的熟客老主顾,现在却是一副巴不得自己早翘辫子的模样,纷纷买自己暴毙而亡。

更让他忍无可忍的是,这些人当中,还有几名是自己药铺的伙计!

这帮子见钱眼开的东西,等事情了结之后,自己一个个全都把他们开出门外,再也不允他们踏进自己这杏林春一步!

那掌柜的在心中发誓道。

可很快他就感到一阵悲哀,想到了那即将出锅的药剂,全身都像是堕进了冰窖,开始瑟瑟地发抖。

吃了那丫头开出来的药,自己还有命活下去吗?

自己刚才怎么就一时沉不住气,受了那丫头的激将,居然答应了拿命来试药?

他后悔莫及,嘴唇不停地翕动着,反悔的话好几次就在嘴边,可是看到眼前群情汹涌的人群,就是说不出口来。

且不提那掌柜的自怨自艾,后悔万分。

整个药铺的大堂现在乱成了一片。

众人挤着挨着的往柜台前凑,举着手中的银票银元宝纷纷说要下注。

他们全都眼红小七放在台面上的那只白玉发簪,这可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就这么摆在自己的眼前,唾手可得!

虽然他们可能得不到这白玉发簪的全部,但只要将它变卖,他们每个人都能分到厚厚的一笔银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碰都碰不到的好事情!

有便宜不沾,天理难容!

人同此心,就连那四名手持铁锁铁链的衙役也不例外,他们仗着官差之威,挤到了柜台前面,每个人都掏出了十两银子,也下起注来。

“四位官爷,我有一件事,想劳烦四位。”若水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这闹哄哄的一幕,她含笑的目光掠过小七,然后落在那四名衙役的脸上。

这个小七,现在也变得这样滑头,在百花宴的时候,他就和自己配合演了一出好戏,今日像是旧景重现一般。

以前这种凑热闹的事他是从来不喜欢沾边,可是为了自己,他却甘愿配合。

嗯,不错,夫妇同心,其利断金,这话诚不我欺也。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要麻烦官爷我啊?”其中一名官差看到若水,只觉眼前一亮。

他们当官差久了,自觉高人一等,见到平头百姓的时候,都是吆五喝六,威风十足。

寻常百姓见了他们,也是望而生畏,只知讨好巴结,哪里有人敢招惹他们?

所以这几名衙役在曲池城里向来是大摇大摆,从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而人们见到他们,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是要和他们说话,那也是一脸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个说话不当,对方的铁链一抖,就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来。

可这几名官差发现若水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不但没有露出胆怯之色,神态更是落落大方,笑语盈盈,让他们本来想摆出官威的样子,都摆不出来。

说话的那名官差年纪较轻,看到若水秀美如兰,语笑嫣然,更是心痒难耐,说话的口气情不自禁变得轻飘飘的,哪里还有平时在众人面前摆威风的模样。

“四位官爷想必都是在知府衙门当差的吧?”若水微笑问道。

“不错,小姑娘好眼力。”一名官差也笑着答道。

“官爷,您瞧现在这儿乱糟糟一片,大家都在胡乱下注,却无人保管赌注,不知道四位官爷是否愿意费心,帮大伙儿登记一下,并保管此次的赌资呢?如果一会儿分成输赢,大伙儿拿银子的时候也能分得清清楚楚,不致于为了分多分少而争执起来,不知四位官爷,意下如何?”

若水依旧笑微微地说道。

那四名官差更是大奇,对若水顿时刮目相看起来。

啧啧,天下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姑娘,她像是生怕自己不会输一样,居然让自己帮着保管那堆白花花的银子和银票!

“这个么?”他们都沉吟起来。

他们原本的目的是让现场越乱越好,那等到最后分赃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趁机捞上一大笔。

要不他们仅仅押了十两银子的注,换回来的只有一两银子。

这区区一两银子,如何能放在他们的眼里?

可是若水的眼睛里不揉沙子,早就将四人的心理看得透透的,她岂能让这四人趁火打劫?

她这一番话当着众人的面前说了出来,登时赢得了一片叫好声。

“好!这位姑娘说得好,还是由官爷来帮咱们保管赌资最为妥当。”

“就是就是,咱们信不过旁人,可没人信不过官差老爷!”

“我同意,官差大人,您们就多费费心吧。”

众口一辞,盛情难却。

四名官差面面相觑,心中都是暗叫晦气,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好,既然大伙儿都相信咱们当差的,那咱们就免为其难,帮大伙儿保管一下财物,喂,小伙计,拿纸拿笔来,咱们好将这些东西一一登记,是谁的银子,就记在谁的名下,这样等到赌局结束,才能分得清清楚楚。”

四名官差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却是咬牙暗恨,却不知道该恨谁。

四人的话顿时博得了众人的一片采声,交口称赞果然是官差大人,就连想出来的法子都最是公平公正不过。

那四人得了众人的奉承和赞美,原本灰暗到极点的心情又慢慢变得好转起来,阴沉沉的脸上居然也浮起了淡淡的笑容,四人分别取过纸笔,认真帮众人登录起来。

那掌柜的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他本来想趁着人多乱纷纷的时候,找个机会溜走,哪知道就连他的这点小心思也被若水看穿了。

在四名官差的坐镇下,现场的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下注的登记的,泾渭分明。

那掌柜的只觉得屁股下面扎了个刺儿,说什么也坐不住了。

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他又哪里有机会能够溜走?

他的眉头皱得像一把锁,脸色阴沉沉得几乎要下雨,偏偏有人看出他神色不豫,却偏偏要来招惹于他。

“于掌柜,您的脸色可不大好看啊,好像是憋了一肚子屎的模样,于掌柜的,您是不是肚子疼,想要出恭哇?”说话之人却是隔壁九芝堂药铺的葛掌柜。

葛掌柜的九芝堂就开在杏林春的旁边,只有一墙之隔。

可是要论起生意的红火来,他的九芝堂和杏林春简直就没法相提并论,甚至连给杏林春提鞋子也不配。

每天里来来往往这杏林春抓药煎药的人那是络绎不绝,可是他的九芝堂却门可罗雀,他只瞧着对方红火的生意,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他怎么也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同样都是药铺,这城里的人难道都瞎了眼珠子不成?

都只瞧见他杏林春,就瞧不见他旁边的九芝堂?

这葛掌柜的只知道眼红嫉妒他人的生意,却忽略了做生意的根基。

那就是要做到:童叟无欺!

他做生意的准则就是,见一个宰一个,见一双宰一双。

他铺子里药材的定价,和那杏林春相差无己,可是他那药材的质量,却连杏林春的一半都及不上。

就连最寻常的药材,如大黄、白芷等寻常之物,他都要在其中掺杂一些树皮草根充数,短斤少两更是不在话下。

他只注重了短期的盈头小利,却忽视了做生意讲求的是细水长流。

如此一来,上门的客人吃过一次亏上了一次当,又岂会再次光顾?

所以他才会门前冷落车马稀,而他隔壁的杏林春于掌柜却因为做生意公道实在,生意越来越好,越来越火,直到成为曲江城的第一家大药铺。

这葛掌柜早就对于掌柜又恨又妒,他九芝堂又在杏林春的隔壁,最早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个热闹他又岂能不凑?这于掌柜的笑话,他又岂能不瞧?

他跻身于人群之中,幸灾乐祸地瞧着于掌柜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乐得差点冒出鼻涕泡来,这时候便忍不住走上前,嘲笑起于掌柜来。

于掌柜大怒,狠狠地瞪着葛掌柜,目光如要喷出火来。

他本来正想借着尿遁屎遁,可一下子却被葛掌柜的先行喝破,这时候如果他要是再说自己要出恭,岂不是让别人笑话了去?

他心里狠狠地骂道:姓葛的你这个老王八蛋,老子咒你这一辈子都吃臭大便!

“葛掌柜,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杏林春,难道今儿个没有人吃了葛掌柜的药,前来找葛掌柜的麻烦么?”于掌柜冷冷的回敬了一句。

要知道九芝堂卖假药的名头已经名声在外,本城的人几乎家喻户晓,根本没什么人再去九芝堂买药。

所以九芝堂现在只能做做外地人的生意,平时在门口竖起了一块高高的牌匾,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全城最低价!

以此来招揽生意。

这块大牌匾竖的位置,却正好挡住了杏林春的半边大门,让从东边街道走过的行人,只能看得到他九芝堂,根本看不到牌匾后面的杏林春。

有许多外地客商不明究竟,便信步走进了九芝堂,由此一来,九芝堂的生意倒也能勉强维持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因为吃了假药坏药而前往他九芝堂找麻烦的人,也日渐增加,隔三岔五就会发生一起,吵闹的声音直传到杏林春来。

于掌柜对葛掌柜这种坑蒙拐骗卖假药的行为极为不齿,两家虽为近邻,却老死不相往来。

这时候他忽然抬头看到了葛掌柜,他就算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葛掌柜的是为什么来的。

除了想看自己是怎么死的,还会有别的理由吗?

他恨得直咬牙,双手握拳,心道:自己就算是被毒死,也不会让他姓葛的看了自己的笑话去!

“掌、掌柜的,药、药煎好了。”

就在这时,药铺小伙计的声音怯生生地响了起来。

众人顿时唰地一下回过头去,齐刷刷地一起看向正向众人走来的伙计。

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碗,碗中药汁浓黑如墨,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众人老远就被熏得皱起了眉头,纷纷抬手捂住鼻子。

“好臭,好臭!这味道怎么这么臭!”

“这是药汁么?那小子不会是拿屎尿煎的药吧?”

那伙计也被自己手里的药味熏得受不了,他强自忍着,用力憋住了呼吸,紧走几步,将药往柜台上一放,退后几步,才长出了一口气。

“呕——”于掌柜差点被熏吐了,他张开嘴干呕了几声,吓得周围的伙计赶忙帮他拍背捶胸。

“哟喝,于掌柜,都说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位姑娘开出来的果然是一剂良药啊,这味道……啧啧,真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您要是一口喝干了啊,包管您是药到病除,嘻嘻,哈哈,呵呵呵!”

葛掌柜捏着鼻子,嘻嘻哈哈笑得直打跌。

他现在简直是开心死了,这么一碗臭汤,就算是于老头喝下去没被毒死,臭也臭死了他!

哈哈,太有趣了!

自己这趟真的没白来啊。

于掌柜的闻言,差点又是一口气没喘上来,只憋得连连咳嗽。

他这一咳就咳起来没完,可惜咳声还没停,就听到若水的声音悠悠然然地在他头顶响起:

“掌柜的,您要想咳,可以待到喝完药再咳,这药嘛,是趁热喝药效才为最佳,等您喝完了药,您可以尽情地咳个够。”

一听这话,于掌柜的咳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咳咳咳。”

他气得咬牙切齿的,该死,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又在将自己的军,她当自己是在故意咳嗽的嘛!

好容易他才止住了咳,若水已经端起了那碗浓墨汁一样的药,直往他面前送来,殷殷地说道:“掌柜的,您抓紧时间喝,这药要是凉了,见效就没那么快了。”

该死的!还见效快!

她是唯恐自己咽气咽得不够快么!

于掌柜咬了咬牙,只见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自己,一个个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他就很想破口大骂,更想一把夺过碗来,将这满满一碗臭汁尽数泼在这些人的脸上。

瞧瞧他们一个个都是些什么嘴脸!

好像一个个巴不得自己早点死一样!

就为了打赌赢得的那点银子,至于么?

于掌柜越想越气,再加上那葛掌柜不住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说着不咸不淡的风凉话,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既然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自己要是不喝这药,岂不是活生生地让那姓葛的看了笑话?以后他肯定会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传扬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去?

喝就喝!

除死无大事!

于掌柜心一横,从若水手中抢过碗来,张开口,咕咚咕咚几大口就把那碗臭汁喝完了。

说也奇怪,这碗臭汁闻起来是奇臭无比,可是喝在嘴里,味道倒有些甜甜的,并不难喝,他喝完了之后,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哈哈,这臭汁好喝么?要不要再给于掌柜的你来上一碗?啧啧啧,老于头,我老葛和你住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喜欢喝这么臭不可闻的东西,早知道如此,以后我家那夜壶倒可以每天送给你喝上一壶,哈哈,哈哈哈!”

葛掌柜的仰头狂笑,越笑声音越大。

这一日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快活的一天,他的老对头于掌柜的喝下了毒药,马上要一命呜呼了,从此后,杏林春将再也不复存在,这曲池城里所有的人都会看到,他九芝堂的辉煌崛起!

若水的眉头一皱,觉得这姓葛的简直比乌鸦还讨厌,笑起来比鸭子叫还难听,“嘎嘎嘎,嘎嘎嘎”,特别刺耳。

她对着小七使了个眼色,嘴角对着葛掌柜的一努。

小七马上会意,手指轻弹,一缕极细极细的指风对着葛掌柜而去,在他的笑腰穴上一点。

葛掌柜笑声突然变大,“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个不住,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只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的笑声实在是聒燥,让所有人都对他侧目而视,人人都想:这人实在是心肠太坏,看到于掌柜喝下了毒药,居然开心成这般模样!

“快滚,快滚,要笑回你的九芝堂笑去,这里可是我们的杏林春!”

药铺的伙计忍不住开始往外轰人。

他们心里正笼罩着一层哀戚,眼见得于掌柜喝下了一碗由八种剧毒无比的毒药熬出来的毒汁,很有可能马上就会气绝身亡,想到于掌柜往日里虽然对自己等极为严苛,就算是称量的时候出了一点误差,也是非打即骂,让众伙计心中都颇有怨念。

所以刚才在下注的时候,有人便悄悄地上去下了注,赌的也是于掌柜服药后必亡。

可是此时看到掌柜的服毒,命在倾刻,这些伙计们突然之间天良发现,才意识到往日掌柜的对自己严苛,全都是为了病人,也是为了自己好。

如果称错了克重,拿错了药材,那害的就是一条人命啊!

故而掌柜的平时才会格外的严厉,不容许他们犯任何一点细微的错误!

那些下了注的伙计们心下大悔,眼中含泪,恨不能剁掉自己下注的那只手。

所有的伙计们感念于掌柜这些年来的恩义,都忍不住在暗自落泪,可是那葛掌柜却偏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大笑,还越笑声音越大,他那刺耳的笑声有如火上浇油,让众人忍无可忍。

“姓葛的老乌鸦,滚回你的乌鸦窝里去!”

“滚!快滚!”

“笑,让你笑,老子拿鞋底抽你的嘴巴子!”

伙计们义愤填膺,纷纷操起家活什,往外轰赶葛掌柜。

有一个伙计听得葛掌柜笑声不绝,怒气上冲,脱下布鞋,对着葛掌柜的大胖脸左右开弓,用鞋底抽了他一个满脸开花。

哪知道葛掌柜的躲都不躲,任由那伙计抽打自己,越打他笑得越是大声。

“哈哈,哈哈哈!”

旁观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想这葛掌柜的是疯了不成?

别人用鞋底子抽他的脸,他反而笑成了一朵花,那张肥饼子脸上全是鞋底灰,伴随着他的笑声,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且不说周围的人看着讷闷,就连那葛掌柜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他明明已经笑够了,不想笑了,可是这笑声就是停不下来,张开了大嘴,一个劲地“哈哈哈”个没完,只笑得他直翻白眼,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只道自己是中了魔障,心中骇然,眼中全是恐惧,拼命想止住笑,可是那该死的笑声就是止不住,就像流水般,从自己的嘴巴里不停地哈哈个没完。

药铺的伙计们越加的气愤,连轰带赶,像赶死狗一样将葛掌柜给撅到了大街上。

被赶到门外的葛掌柜笑声仍是不绝,他心中越加的惊慌失措,突然一口气没接上来,“哈哈”到了一半,就两眼翻白,晕死了过去。

可是却没人去管他的死活,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那于掌柜的脸上,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那熬药的伙计两条腿直哆嗦,他几乎不敢抬眼去看于掌柜的。

这碗药里用了些什么药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里面份量极足的砒霜,寻常人只需要服下一钱左右的砒霜,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可是那张药方里的砒霜居然开出了足足三钱!

三钱,就是五个大活人也能被毒死了。

更不要说,那药里面还有另外七种毒药,每种毒药的毒性都不在那砒霜之下。

那九龙涎,取的是九名毒蛇的蛇毒混在一起,其毒性之烈,可想而知。

那蝎尾毒,就不用说了,所有人都知道,常常有人把狠心的女人比成是蝎尾毒,他愤恨的目光射向若水,觉得她就是大家口中说的那个比蝎尾还要毒的女人!

居然开出了这么多毒药给他们掌柜的吃。

他们掌柜的究竟是哪里惹到了这个狠毒的女人,她和掌柜的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于掌柜的喝下了那碗毒汁之后,就闭目待死。

在等待煎药的时间里,他已经写下了一份“遗书”,那遗书上写明了他死之后,所有家产的分配,以及这杏林春交由谁来继承。

他今年五十有三,有妻有妾,有子有女,最大的儿子早已经成家立业,而他的孙儿也已经出世,他因为舍不得这份杏林春的家业,每日里仍是在药铺坐镇,连含饴弄孙的乐趣都没有享受到,此刻临死之时,他才后悔万分。

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如此辛苦?

应该早就歇息在家,将这药铺的生意让儿子接手为是,自己好好在家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可以不死,他真的想放下这副肩上的重担,回家享享清福了。

哎,可惜晚了,一切都迟了!

而另一方面,他心中也像是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

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得也够了。

什么苦什么累都吃过,幸福的日子也过了二三十年,自己由一个贫无立锥之地的药铺小学徒,经过了这数十年的努力奋斗,白手起家,创下了杏林春这一大片家业,杏林春更在自己的努力经营下,生意越来越红火,竟然一跃成为曲池城的第一大药铺。

一想到这里,于掌柜就觉得说不出的骄傲。

说起来,像他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有家有业,应该活得甚是满足才是,怎么可能受了一个陌生姑娘的激将,就一口气喝下了那含有八种剧毒的药汁呢?

只因他实在是有不得己的苦衷。

他虽然生活富足,表面上风光无限,让隔壁药铺的葛掌柜羡慕嫉妒恨得要死要活,殊不知在他的心里,却对那葛掌柜也是羡慕嫉妒恨到了极点。

那葛掌柜让他羡慕嫉妒恨的不是别的,而是对方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虽然葛掌柜那药铺的生意跟自己的杏林春没法儿比,可是那葛掌柜却是满脸红光,一副比牛还要强壮的身体,让于掌柜羡慕万分。

他的苦衷就是若水所说的,他双腿上的寒疾。

事实上,他这些年来所受之苦,要远比若水说出来的更要严重许多。

他这一双腿的膝盖并不是只有打雷下雨的时候,才会疼痛如割,而是随时都会发作出来。

只要他心情略有激荡波动,双腿的膝盖就会开始隐隐作痛,要是不加以控制情绪,这疼痛就会越来越剧烈,然后就会猛烈地发作出来。

疼痛发作之时,就像是无数根烧得滚烫的细针在往骨头里攒刺一般,痛彻心扉,只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这样非人受的折磨,他有时候一天之中往往要承受个两三次,每次发作,他就像是死过一次,全身大汗淋漓,浑身乏力。

直到他后来年纪渐长,心情渐趋平和之后,这病势才稍有减轻,但仍然会时不时的发作一下。

每次发作,仍是痛楚难当。

为了这双膝盖上的老毛病,他不知道服过了多少灵丹妙药,看过了多少妙手神医,却均不见效。

没想到会在今天遇上了若水。

对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见面就说出了自己多年的痛疾,已经让他大吃一惊,而对方居然还夸下海口,能用一剂药就治好他的双腿,更是让他又是惊讶又是不信。

等看到若水开出来的药方,居然含有八种毒药的时候,于掌柜的心情更是复杂之极。

每次痛楚发作的时候,他都曾经想过要自尽,结束这种痛楚折磨。

“自尽”这念头,这些年来在他心头盘旋了不是一次半次了。

只是他想到家人家业,总是不忍心抛下老妻爱子,更不忍心撇下自己亲手创建出来的杏林春,所以一直忍受到了现在。

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喝下了那碗剧毒之药,一是想要一死百了,彻底结束这痛楚折磨,二来他也抱了一丝侥幸心理,希望那小姑娘真是个神医,这一剂神药下去,说不定就能以毒攻毒,将自己治好也说不定。

当然,这一线希望实在是渺茫得紧,就连他也不敢多想。

他抱定的就是一个必死之心。

服毒之后,他的心情竟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闭目合眼,回首往事,前尘旧景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掠过,竟然清晰如昨。

他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一个年仅八岁的瘦弱男孩,因为父母双亡,不得不寄身于姑丈篱下以求庇护,却被势利的姑母赶到了一定药铺去学徒,过着吃不饱、穿不暖,更是时时挨打受骂的日子。

那一年的冬天,下着厚厚的鹅毛大雪,地冻三尺,师傅师娘一家坐在暖融融的大堂里,烤着热热的炭火,只因小师妹嫌弃堂屋里炭火味重,师娘便命她去搬一个香炉过来。

天寒地冻,他只有一件破旧的薄棉衣,只冻得瑟瑟发抖,手足僵硬。

他人小力弱,好不容易将又大又沉的香炉搬到堂屋里,正准备放下的时候,小师妹突然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暴喝,吓了他一大跳,香炉从他冻僵的手中掉了下来,沉重的香炉盖滚到了小师妹的脚上,碰痛了她,惹得小师妹大哭起来。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

师娘一边将小师妹抱在怀中抚慰,一边恶声恶气地怒骂着他。

师父则竖起了眉毛,对着他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痛打,打完之后,就罚他跪在积雪满地的院子里,二十四个时辰不许起身。

他又冻又饿,在雪地里跪着,双膝从疼到麻,由麻到木,到后面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一日一夜之后,他已经昏倒在了雪地里,是师兄们将他抱回房里,连灌了几碗热热的姜汤,他才苏醒过来。

他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双腿的寒疾却落下了根,这辈子再也没有好过。

于掌柜的眼眶微湿,一行清泪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了下来。

解脱了,今日终是要解脱了!

从今而后,自己再也不必受那万针攒刺、生不如死之痛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停驻在他的脸上,他眼角流下的泪自然也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

众人心中都是一阵唏嘘。

想起于掌柜的生平为人,全都大生悔意,暗想自己刚才实在不该落井下石,居然下注赌人家于掌柜服药必死……

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要说起于掌柜,那平时待自己还真是不错。

在他店里所买的药材,绝对称得上是货真价实,而且童叟无欺。

就算有手头短缺的时候,于掌柜的也会宽限几天,先抓出药来给自己回去治病,等手头松动的时候再将银子送来。

再有一些疫症散发之时,于掌柜都会在杏林春的门口免费施药,帮助大伙儿治疗疫症。

说起来在场的人,没有几人没受过于掌柜的恩惠。

那连那四名衙役,这时候心里头都是沉甸甸的。

其中一名衙役想到年前自己娘亲病重之时,前来杏林春抓药,其中一味药材十分稀少,就连杏林春这样大的药铺也没有,可是于掌柜听说之后,二话不说,亲自赶赴帝都购买此药,快马奔驰了一日一夜才回,并亲自将此药送到自己家门。

后来他娘亲果然病愈,可他却将此事忘诸脑后,竟然连谢,都没向于掌柜的说上一声。

原本闹哄哄的现场突然出现了一阵静默。

那些下了赌注的人心里面全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人们想起于掌柜的恩义,心中的负疚之感更重。

“不赌了,俺不赌了!于掌柜的,他是个好人,俺王老三是猪油蒙了心窍,才会下这黑心肠的赌注,居然还赌掌柜的服药之后会……像于掌柜这样的好人,你会长命百岁的!”

从人群中突然站出一壮年汉子,抹了抹眼角,声音哽咽着继续说道:

“想当年,俺爹得了重病,奄奄一息,俺好不容易请了郎中来瞧了病,郎中开了药方,可是俺当时全部家当只有一两银子,付那郎中的诊费就用去了七十文,剩下的三十文怎么也不够抓药的,可是于掌柜的二话不说,就给俺抓了药,还让伙计煎好了给俺送到家门,只收了俺三十文钱,于掌柜,您救了俺爹的性命,俺却下注赌你会没命……俺不是人,是畜牲!”

他提起手来,劈里啪啦地连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然后对着四名衙役说道:

“官差大人,俺叫王老三,刚才下了十两银子的注,这银子俺不要了,请替俺交给于掌柜的,这是俺当年欠下的药钱,俺没脸再和于掌柜的说话,要是万一他老人家有什么事,俺就在这儿,不管是啥事,只要能用得着俺的,俺有得是力气!”

说完,他拍了拍胸膛,就退回了人群。

这王老三的一番话,让现场再次出现了安静。

于掌柜的缓缓睁开了双眼,诧异的目光投向人群,搜寻着王老三的身影。

可是人群密密麻麻的,他根本看不到,不知道王老三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然没看到人,他心中却流过一抹暖意。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心都是凉薄的,只要有一人懂得感恩,他已经觉得此生无憾矣。

“我!我也不赌了!不赌了,官差大人,我的名字叫谢有财,刚才押了五两银子,请您把我的名字划去吧,那银子我也不要了,三年前我也受过于掌柜的恩惠,一直没有报答过他老人家,这五两银子不够,我再加上十两。”

人群中又站出一人,掏出一只银锭子放在柜台上,然后低了脑袋走回人群。

“我也不赌了!”

“对,不赌了!”

几乎是所有押过赌注的人都纷纷上前,叫嚷着自己的名字,让四名衙役把自己的名字划掉,而那押出去的银子都不要了。

他们或多或少都接受过于掌柜的救济,之前却是被贪婪之心迷了双眼,这时候沉下心来,都觉得自己做出这等落井下石的事,实在不是个东西。

那押出去的银子更不好意思收回。

这一变故大大地出乎四名衙役意料之外,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居然到手的银子都不赚,一个个都是嫌钱多不成?

“三位大哥,小弟我也不赌了。”

其中一名衙役突然开口,他刚说完,另外三人全都愣了。

那衙役见三人都拿眼瞪向自己,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实不相瞒,于掌柜的也于小弟有恩,小弟我却从未报答过,甚至连一个谢字,我也没向他老人家说过。古人有云: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弟我虽然不及古人,做不到涌泉以报,但是落井下石这种事,小弟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他提起笔来,毫不犹豫地从纸上把自己的名字也勾掉了,然后走到于掌柜的面前,深深一揖,抬起头来,一脸惭色地说道:

“于掌柜,家母承蒙您老人家送药,如今病体早已痊愈,可是我却一直没能来向您道谢,实在是惭愧啊惭愧。请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那于掌柜已经被眼前突然逆转的那一幕惊呆了。

他服药之后,自知必死,又看到一众街坊邻居还有客人纷纷下注买自己服药暴毙,心中更是一片凉薄。

他自问平时待人做事都是问心无愧,可是没想到利益当前,那些受过自己恩惠的人却是这样一副嘴脸。

他感叹人情冷暖,世态凉薄,加上自伤身世,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清泪。

哪想得到,转眼之间,众人竟然纷纷改变了主意,全都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不但撤回了所有的赌注,还把所押注的银子全都留给了自己。

这真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众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暖流一样注入了他的心田,最后汇成了一股极强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汹涌澎湃着。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老眼中看出去模糊一片,连人影都看不清楚是谁。

那衙役虽然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分辨不出是谁。

他抬手拭了拭眼泪,眨了眨老眼,这才认了出来。

“官差大人,您向老朽行这样的大礼,真真是折煞老朽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老朽开这杏林春,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老朽所做的,只求无愧于心。”

他的话本是有感而发,哪知道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哼,好一个无愧于心!好一个治病救人!看到有人就躺在你的大门里,你却能忍心见死不救,这就是你的问心无愧么?”

声音清朗,有如寒冰淬玉一般。

众人忍不住都循着那声音看向那说话的人。

然后人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说话的是名弱冠少年,长眉入鬓,凤眼生威,容颜如雪,却是一脸的冷诮之意,正冷冷地瞥着于掌柜。

他一身黑衣,双手抱胸,站在一副简陋的担架之旁,担架上卧着一名少女,那少女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过世了。

围观众人有些是后面赶来凑热闹的,并不知道说话这人是谁,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听得他出言讽刺于掌柜,便开口为于掌柜辩解道:

“这位小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们都是于掌柜的老主顾,他老人家明明是一副菩萨心肠,平时经常施药赠衣,广做善事,哪里会见死不救?”

“是么?”小七冷冷一笑,一双冷电般的眸子落在那人脸上,那人忽然觉得尾脊骨一麻,一股凉意爬上了后背,心中一惊。

小七伸手指向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唐绛儿,冷笑一声道:“他要是菩萨心肠,为何我朋友病得马上就要死了,我妻子开出了药方请他抓药煎药,那菩萨心肠的掌柜却非要我们先交银子不可,连先赊欠事后送银子来他都不答应,这样的人,也配称菩萨心肠么?他不是见死不救,又是什么!”

他声音清越,有如敲玉击磬般悠扬动听,可是说来的话,却像斧劈刀剑一般,俱都击在那于掌柜心里,让他有苦难言。

于掌柜被指责得面红耳赤,本来他认为自己不肯赊药给若水他们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所以不觉得有愧,反而理直气壮。

可经历了刚才那一桩事,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心善,原来,他的善心也是有标准的。

他平时大发善心的对象,一般都是他铺子里的老主顾,要不就是街坊邻居,因为他了解对方的情况,或家贫,或手紧,只要对方不是坑蒙拐骗之徒,他都是乐于助人的。

可今天他之所以见死不救,非要若水和小七拿出银子来才肯抓药,那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他认定那唐绛儿已经是个死人,就算还有一口气,那也是大半个死人,没有必要浪费银子去救。

二来,小七和若水都是一副生面孔,而且他见若水年纪轻轻,却张口就说自己是大夫,还开出了那样一副贵重的药方,这将近百两的药材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几乎相当于他杏林春半个月的盈利,万一对方是骗子,那他这药材赊了出去,岂不是等于打了水漂?

所以他才会一口拒绝,不肯赊欠。

可是这时候,他服下了自认为必死的毒药之后,由生到死的走了一遭,再看眼前这事,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主观武断了。

他的目光落在唐绛儿身上,一看到她那丑陋的容貌,心中就打了一个突,忍不住想别开眼去,他咬牙忍住,再仔细向她脸上打量,见她脸容憔悴,没有一点血色,显然病势沉重。

她容貌虽丑,但看得出来她十分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正是一个少女最好的年华。

韶华妙龄,却奄奄待死,看着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于掌柜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愧意,就算她是半个死人又如何,就对那一男一女是江湖骗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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