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射在毛骧的背影上,光影交错,使得毛骧好似仙人临尘般,黑色的衣衫随风摇摆,那淡漠的眼神看向狄宏,像是在一个摆布的傀儡。
“机会!你就是这么给机会的!乾帝无道!你这细作还敢在巴中城内露面!我看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狄宏言罢,猛然抢过狄明手中的兵刃,身形如同迅捷的猎豹,快步向着眼前毛骧冲杀而去。
面对狄宏的拼杀,毛骧没有要拔刀的意思,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看着俯冲而来的狄宏,开口质问道:“前线战况连连溃败!吴乾战死!吴坤被生擒!颇鄠投降!百里昂生擒!你觉得白巾军还有得救吗?”
“那又如何!我等起义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蜀地南北东西还有我白巾军的兵力在游窜,你们想赢可没那么简单!”狄宏快速向前奔跑,双手握刀与肩持平,空气中只能听到他脚步的啪啪作响;此刻他距离毛骧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手中的长刀作势便是朝着毛骧的额头劈砍而去。
毛骧面色依旧不变,看向狄宏道:“是吗!可如果我告诉你!梓潼郡的阮达已经投降!朱岩十万大军三日之内抵达巴中城!陈庆之三万大军绕道而行,如今已抵达成都城内!三日之内必然破城!你们还有希望吗?”
毛骧说到这里,狄宏的刀也是停顿了下了,停留在距离毛骧半米的位置,这个距离毛骧有把握在避开狄宏攻击的同时,还能将对手干掉,但是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完成劝降。
刚才他说的内容也是有夸大的成分,这毕竟是他的谈判技巧,若是实话实说,根本唬不住这些泥腿子。
不杀狄宏的原因也很简单;用陈镇的话来说,一个活人可比死人有用得多了;眼下的狄宏就是个例子,他活着比他死了更加珍贵。
“你....骗子!”狄宏先是犹豫了一会,而后拔刀直接砍向毛骧的头颅,面对突然袭击的狄宏;毛骧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直接将手中的灯笼扔向狄宏,而后猛然拔刀,粗犷的双手捉刀,眼中寒芒如电沉声低吼道:“斩!”
“叮铃!”两者一交锋,顿时发出铿锵之音,狄宏只觉得自己劈砍在石头上,手中的长刀震动的发出器皿,身形更是踉跄了两三步,这才侃侃稳住步伐。
“大哥!”狄明眼见狄宏被震退,刚想上前帮忙,站在周边的黑影侍卫拔刀而立,亮如镜面的寒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渗透出冰冷的寒光,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狄宏也察觉出周边的异样,单手微微抬起,示意狄明不要冲动。
兵器的碰撞声音很快引来周边巡逻士兵的察觉,毛骧摆动着手中的长刀,给身后的兵卒使了个眼色;围在一块的七名士兵留下两人,其余的消失在这处母子巷,显然是去对付那些烦人的猎犬了。
毛骧甩动着手中的长刀,神色平静地看向狄宏道:“信不信由你!你们断粮多少天了!想必早就有所察觉了吧!今天我把殿下的原话带到:若你归降!可保家族老幼平安!军职官位不吝封赏!若是一意孤行,城破之日!押送京城!交由天子发落!”
毛骧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现在投降,还能有青云路,但若是一意孤行,后面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毛骧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出了巷子口,便是见到刚才跑来的巡查兵已经被捂着嘴巴抹脖子,就如同杀鸡宰羊一般,给这些家伙放血。
狄宏看着地下已经死透透的士兵,面色依旧如同先前那般不动如山,只是眼中的思索暴露出他的忧虑,趋利避害之下,狄宏看向毛骧,语气平和道:“你需要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三日之后打开城门!迎我军数十万大军围杀陆溟!”毛骧言罢,从怀中掏出一个蝴蝶钗,扔给狄宏道:“这东西想必你比较熟悉吧!”
“你从哪里得来的!”狄宏那死鱼般的脸孔难得多了些动容,语气也显得急促了些,手按着战刀咯咯作响,想要挥刀砍下,却是不好动手,因为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一旦他真的动手了,自己的家人和孩子怕也是活不成了。
“你这个人是我见过最理智的家伙!给你个提示!不要妄图耍心思!你若是真那样做了!即便是成都城还没有破,我也可以让你全家去下面!”毛骧言辞冰冷,说话的时候甚至于远离狄宏,边走边说,因为这个家伙还是不确定的因素,毛骧可没有将性命交托给别人的习惯。
狄宏没有说话,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这种反应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显然狄宏的养气功夫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远远超出了毛骧的预料,暗叫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强了。
听完毛骧的话,狄宏将手中的蝴蝶钗收入怀中,语气冰冷威胁道:“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会做!希望太子不会食言!”
“放心!太子殿下任人唯贤,宽宏大量;朱岩、郭宗、颇鄠这些都是白巾军的降将,朱岩现在独掌兵马,戴罪立功;郭宗为殿下心腹,颇得重用;颇鄠前几日的山林一战,更是名震天下;你觉得太子会诓骗你吗?”毛骧说完,也不再理会狄宏,身形化作黑影,直接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狄宏看着毛骧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陷入了思考;后面的狄明快步来到狄宏身侧,面色严峻道:“大哥!怎么办!”
“从任何角度分析,我们必须投靠太子,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狄宏声语气平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在陆溟麾下日日嘲讽,即便是在没脾气的人也忍受不了,更何况自己要是表现出不满的话,恐怕就和先前的两个渠帅一样,被陆溟斩杀于殿内,这件事情他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