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镇声音在整个俘虏大营传开,离得近的白巾军默默的坐在原地,远的慢慢靠近;所有人都看到陈镇跪在地上的姿态,一个两个眼中满是疑惑,有八卦的,询问周边的兄弟,这种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整个俘虏营炸开了锅。
这一刻,原本他们对于乾国的绝望、痛恨消失了大半,一个个都黯然神伤,还有人默默的坐在原地,眼神哭泣。
“来人!给他们松绑!治伤!发放食物和水”陈镇站起身子,冲着身后的兵卒招呼道。
“是!”这一刻陈镇身后的数百人开始行动。
一旁的张均却是上前搀扶陈镇道:“殿下!快起来吧!”
陈镇也不磨叽,亲自带人给白巾军松绑治疗伤口。
这一幕,让一直观看全过程的祁獒都愣住他,他觉得心中有一种东西在迅速崩塌,又有一种信仰在迅速建立。
因为陈镇的跪地三叩,他的名声在整个蜀地都传唱开来,俘虏的白巾军对他颇为爱戴和信任,这就是使得郭宗的任务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依靠他在北朔军的号召力,一瞬间便是将残余的一万两千名北朔军顺利收编。
同时,陈镇与白巾军俘虏同吃同住,不时带人积极治疗伤残兵卒,这极大赢得了俘虏心中的好感。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有严璟和公孙斩等人的保护,毕竟这人群中也有些极端的。
刚开始,还有几个怀恨在心的俘虏想要和陈镇拼命,但都被公孙斩等人阻拦。
张均更是气的要斩了他们,陈镇却是出面阻拦,也没有下令诛杀几人,而是和他们聊天,同时积极为他们治疗伤口,在这种近乎于仁慈到极端的做法下,俘虏中抵触的情绪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们一见到陈镇,都会心服口服叫上一句:“参见太子殿下!”
一些白巾军更是将他们造反的日子和现在的日子对比起来。
三吴兄弟虽然是领导的起义首领,但他们对底下士兵并不十分厚待,不时克扣军粮,吴坤更为凶残,没事就残杀麾下将士,对于其他渠帅和天王的兵卒,更是说杀就杀。
起初,他们对此不以为意,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刻他们像是都找到了归属感。
陈镇还在军营中救治,而他的行为和做法,已经从营里传来了。
马卓山此刻正坐在桌案上,看着李德明部署下来的军令,心中正在暗自谋划,如何埋伏。
虞说眼下却是抱着竹简漫步走来,看向还在点灯熬油的马卓山,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有外人道:“主公!太子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马卓山听得虞说的询问,放下手中的毛笔,随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向虞说道:“听说了!怎么!你想说什么?”
“主公!您觉得太子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仁慈!不忍杀这些贱民!”虞说漫步走到马卓山的台前,语气中虽是询问,可却是将问题抛给了马卓山。
“太子是仁慈之君!但绝非柔弱之人!外柔内刚!日后必有一番作为!”马卓山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眼神平淡,虽然是赞叹之音,可隐约对他有所忌惮。
“主公所言不错,如若太子真的仁慈也就罢了,可他这收拢人心的手段,实在是太让人恐惧了;太子的仁德之名,即将传遍整个蜀地,甚至于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整个天下,到时候诸多能人异士投靠太子!那我们西凉可就没机会了!”虞说不动声色,循循善诱,慢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并不急于求成。
“你究竟想说什么?”马卓山依靠在背后的椅子上,眼神迷离的盯着虞说。
“太子收拢人心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可怕,南方的白巾军遭遇大败,原本灭亡不过是迟早的事,可因为太子的加入,白巾军的灭亡无异于加速,这对大乾是有利的,可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利的;
微臣建议,必须要除掉太子!不然乾朝完不了!主公的大业也无法开始!”虞说表情严肃。
马卓山深深的盯着虞说,这家伙的性格是属于睚眦必报的,但今日的事情,马卓山还真的无法分清这家伙是公报私仇呢,还是为自己着想呢。
同时马卓山也再分析其中的利弊,首先死掉的太子和活着的太子对自己有着很大的影响。
太子死了,先前的交易也成了泡影,对自己来说只是消除了个隐患,但却并不能使凉州变得富强;反观活着的太子能够对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可同时也为自己日后埋下了伏笔,但这种东西并不是不可以解决的。
马卓山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但也不是个鲁莽的人;现在的他不由得回想起闻隋对自己提醒。
此刻在看向虞说道:“这里是蜀地,太子死了,我们怕是难以洗脱嫌疑,有李德明在!别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忍耐一下吧!”
虞说一听,心中顿时急了,可看到马卓山那如同猛虎般的眼神,到了咽喉处的话语,又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马卓山思索良久,看着虞说那愤恨的眼神,若是不让他找点事情做,怕是能够将他憋死,想到此处,马卓山开口道:“在太子身边多安插几个眼睛!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行动!听明白了吗?”
虞说听罢,原本有些失落的眼神又重新燃起来了希望,冲着马卓山拱手道:“紧遵主公之命!”
“下去吧!”马卓山无奈的挥手驱赶,虞说得了令,也不在耽搁,起身便是下去谋划了起来。
马卓山看着手中的地图,在回忆起对陈镇的接触,马卓山对他有了几个字的评价:虚伪、狡猾、聪明、甚至于还有些睚眦必报。
“也许!这只是他的冰山一角!”马卓山想到此处,悠悠说了一句,同时看着烛火,马卓山直接伸出将其掐灭,感受着指间传来的灼烧感,马卓山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笑呵呵道:“这天下!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