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乎的人,其实他们想的比我更远,算计的比我更深,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棋盘上比较好用的棋子。
身份……地位…权利,谁有我尊贵,谁有我好用?
云城三州,手没有废掉,说明他们来的已经很及时了,我还在奢求什么呢,我还在奢望什么?
不知道我会被带到哪里,只知道很疲倦,疲倦得恨不得长睡不起……
是啊,长睡不醒,才是最好的归宿。
秋风瑟瑟,九月叶子都开始泛黄了……
收割的季节,丰收的季节……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双手被裹住,十个指头白布缠绕,翻来覆去,倒也感觉不到疼。
“娘亲!手还疼吗?”
一声小大人般的问候,惊起我心中的骇浪,我偏头望去,一个齿白唇红,眉清目秀少儿郎趴在床头,双手支着下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我。
见我偏头望他,伸出小手搭在我的额头上,又问了一句:“娘亲,手还疼吗?”
小儿郎,小手暖暖地,眼睛一片纯净,大约七八岁左右,却是少年老成的模样,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疼,你是谁?”
“我是了了,终绯离,娘亲的儿子,娘亲也可以叫我终了了!”
“了了?”我慢慢的咀嚼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不知不觉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似从着一双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可笑……
终了了见到我哭,连忙用小手擦着我的眼角,着急道:“娘亲,你是不愿意看见了了吗?若是不愿意……了了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你别哭啊!”
用手胡乱的擦着眼角,用手肘撑着坐了起来,“没有的事情,不过是想到你父王了,你父王呢?”
了了,终绯离,我终于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名字,终乱的儿子,羌青说过终乱喜得一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都已经七八岁了。
“终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终了了直言不讳的说道:“娘亲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娘亲的手都伤成这样了,终乱也不替娘亲报仇,这样的父王要他有什么用?”
我把眼泪擦干,伸手摸了摸终了了,“你如此聪慧,定然知道我不是你的娘亲,为何要叫我娘亲?”
终了了表情有些失落,慢慢的低下头,炯炯有神的眼睛黯然下来:“我娘亲不要我了,她有大事要做,说我是她的软肋,说我跟在她身边是她的拖累。便派人把我送到西凉。我就找到了终乱,给他看了一下他给我娘的信物,他便诏告天下我是他儿子,没来姜国之前,还说册封我为太子!”
“我没有娘亲了,我娘亲不要我了,昨夜你来的时候,那个不负责任的终乱,说你是我的娘亲,我的名字,就是按照你的名字取的!”
“你不是叫绯离吗?这是你娘亲取的吗?”这么一个小团子,懂事的小团子,他的娘亲得下多大的决心才把他给送到西凉来。
终了了缓缓的抬头,点了点头:“我娘亲不希望与我爹分离,便把我取名叫绯离!可是我娘亲现在身份变了,我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眼前这个孩子,心智并不弱,喜欢于我,总觉得按照他的心智而言,我并没有多大吸引他的地方。
终了了眼睛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大抵看见你在睡觉的时候不安分,睡梦里还流着眼泪。仿佛在梦里被人拼命的追赶一样,我娘亲也是这样,搂着我睡觉的时候哭的泪流满面。仿佛舍不得送我走,却又不得不送我走,我知道娘亲心里的苦,所以我不给她添乱,不能给她添乱!”
我张开了手,对终了了道:“让我能抱抱你吗?”睡梦中哭得泪流满面,哭自己的软弱无能,在哭自己越来越心软。
终了了一怔,一头扎在我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我的腰,大声哭了起来,哭喊着:“娘亲,绯离听话,你不要送我走……娘亲……”
终了了哭的撕心裂肺,似要把他娘亲抛弃他的全部哭出来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孩子守了我一夜,哭着哭着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吱一声…房门被打开,终乱嘴角噙着纨绔地笑容,畏手畏脚的进来,示意我,“臭小子睡着啦?”
我点了点头……
终乱慢慢的向前,想把终了了抱离我的怀里,谁知道终了了紧紧的拉着我的衣襟……
“臭小子!真是会捷足先登呢!”终乱恼地掐腰说道:“太过分了,我还没有睡过了了呢,他就抢先一步了!”
闻言,我寒眉一扫,“终乱,你在找死是不是?”
终乱立马悻悻然,用手把嘴巴一捂,立在一旁静默不语,我强忍着手中的痛,把终了了抱在床里侧,斜靠着身体,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娘亲不走,娘亲陪着你!”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上。
他好像有意识一样,靠近我,慢慢的把手松开了。
终乱眼力劲倒是有的,伸手把终了了的脚鞋子给脱下……
见终了了睡安稳了,深情款款地执起我的手,单膝跪在床边,乱窜的桃花眼,一脸认真道:“了了,嫁给我吧!嫁给我,给我儿子当后娘吧!我保证,你让我上东,我不上西,你让我上西,我不上东!”
我手一收:“有病吧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终乱眼睛一翻,直接坐在我的床沿下,长吁哀叹:“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好歹要颜值有颜值,要权势,有权势,要深情可以娶你,不碰其他女人,这一条肯定是不行的…这一条划过啊……后宫皇后之位还空悬着,你看不上我,天理难容啊?”
寂默片刻,我正声道:“你来姜国做什么?了了的娘亲你把她娶回来就是!”
终乱狠狠的揪了他一把头发,“第一,我来姜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看你过得好不好,谁知道你过得不好,一双手差点废了。让我着实心疼的不行!”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哪敢娶他的娘亲,我嫌命不够长啊,你不知道他娘亲是什么身份,我就是倒霉蛋,在给别人擦屁股,不擦还不行!姜了!”终乱一下子一转身,像一个伸舌头的哈巴狗,桃花眼灼灼生光地望着我:“要不这样,其实做皇帝也怪没意思的,了了这孩子心智了得,西凉又有一大群恨不得我早点退位的乱臣贼子们,不如我合了他们的意,退位给了了,叫上几个美人,咱们游山玩水去呗,蛮荒我还没去过呢,正好去看看了了亲娘到底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蛮荒他没去过,终了了亲娘在蛮荒,我蹙眉道:“他不是你的儿子?”
终乱不在意的摇了摇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用怀疑他的血统,西凉皇族的血统,他纯着呢!”
别国的隐私,我也不方便打听,又停顿了片刻,方道:“我睡了几日,姜国的秋猎开始了吗?”
“没呢!”终乱声音提高,“九月开拔,明天姜国皇上和太后才带着文武百官,后宫嫔妃去百里山围场,我来凑个热闹,明天跟他一道走!”
“对了!”终乱目光落在我的双手上,“你这双手可真值钱,听说南疆王无端得了云城三州,大抵是姜国太后囚禁你被抓个正着,姜国皇上没辙了,把云城三州划分出去了。”
看着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手,自嘲的笑了笑:“我也觉得挺值钱的,云城三州本来在十几年前就是南霁云来姜国借兵的时候,划分给姜国的,现下不过是物归原主。我这手又没废,皮外之伤,就能换回云城三州挺划算的!”
终乱慢慢的从床沿下扒在床沿上,坐上来,伸出手臂,搂过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压在他的肩上:“你一个死心眼的姑娘,跟终乱哥哥走,终乱哥哥定然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我的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之上,心静如水凉,“这是我欠他的,欠下的总要还的!”
终乱长舒一气:“那把心狠下来,要狠狠地不留余地的去做,你总有要过的日子,不能为了别人,把自己过没了!”
本以为他的安慰,我会哭,谁知道没有哭,笑了,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终乱抚了抚了我的头发,“好好休息,终乱哥哥给你报仇去,这些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终乱哥哥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害怕化了的人,岂能让他们这样伤害!”
我扑哧一笑,从他的肩膀上离开,望着他灼灼生光的双眸:“好,你去给我报仇,我定然不会心疼一下!”
“乖!”终乱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眼中尽是纵容,仿佛纵容一个孩子一样的纵容。
“等着,就冲着你叫了一声哥哥,终乱哥哥把把欺负你的人,打的满地找牙!”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心中犹疑确是没有问出口,终乱来到姜国很明显是受到羌青的叮嘱……
我到底似羌青哪个故人,让他不远万里,自己不来,还让别人过来照看我。
第二日早膳过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京城出发,去百里山围场,未见到姜翊生,却见南行之……
南行之身为他国的上宾,带的人虽少,气势倒是凶涌,太后见我出现在西凉地队伍里,瞳孔一暗,视线慢慢地移下我牵着的终了了身上。
看了许久,才上了凤辇而走,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揣着一丝不安,上前来,“太后。与孤一道……”
“我娘亲为什么要与你一道?”终了了小小的身体挡在我的面前,昂着小脸一本正经道:“我父王说,你也是伤害我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娘亲现在有我们照顾,跟你无关!”
南行之低头望着这么个小小人儿……满目尽是不解,大抵想着一夜之间我怎么有这么大个儿子了。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南行之,声音冷然道:“王上,哀家已知道该怎么做,就如曾经一样,你不需要亲近于哀家,哀家也不需要你,若是你觉得南疆太后的身份,令你受辱的话,哀家可以连南疆太后的身份都不要。”
“太后,孤并不是这个意思,孤想对太后说,一切并非……”
“了了,我们走……”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拉着终了了离开,踏上了西凉的天子马车。
终乱吊儿郎当横七竖八的躺马车里,见我们进来,直接对终了了道:“儿子,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时候咱们宁愿做小人,也不要做君子,必须要学会睚眦必报知道吗?儿子!”
终了了白了一眼终乱,“不知道,您若是这样的个性,怎么还会让娘亲被人欺负,保护不了娘亲,是您无用,多说也是证明您是无用的!终乱!”
终了了把终乱气得直跳脚,狠狠的指着他:“要叫父王,你个臭小子,再喊一句我的名字,我能直接把你扔了!”
终了了紧紧的靠在我的手臂,挑衅的望着终乱:“终乱!”
终乱气得咬牙切齿,拿他没辙。
百里的路程,早膳过后,浩浩荡荡的人群,到了黄昏时刻,到了百里山围场外。
关将军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太后与皇上行礼,关桑白也是随行而来,谢轻吟和谢尘染也是凑足了热闹。
姜国皇上此次带了妃嫔大臣以及家眷,就有三万余人。禁卫军有两万余人。加之此次关将军早已把百里山围场清理完毕。
各自为营,帝王间营房不过相差三里之外,秋风微瑟,我刚一转身,就落进一个温暖的怀里,待我回神之际,那人已经轻轻的搂着我,低头在我唇瓣之上啃了起来。
温热的鼻息撒在我的脸上,我感受到他的急切与害怕,我站着一动也不动,任他拼命的索取。
他越来越急切,亲吻得越来越粗鲁,似要把我吞下肚,才能证明我和他一体的。
我的无动于衷,不动不反抗,让他慢慢地松开了唇,我的嘴里蔓延着的血腥味。
唇角本来就没好,被他如此啃食,唇瓣上的结痂,脱落,鲜血流出!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开口道。
姜翊生浮现一抹苦涩,“我想得到你的心!”
我勾起唇角:“得到我的心?大皇子得到了姜国的皇位吗?没有,你现在一无所有。凭什么得到我的心?”
姜翊生眼中闪过悲痛,紧紧的把我禁锢在怀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姜了,我从头到尾只想要你一个而已,我会替你报仇,你信我好不好?”
报仇?
多美好的事,本来这件事可以不发生的。
他身上的龙涎香弥漫在空气中,我开始从心里慢慢的抗拒,冷声道:“我一直都信你!”
姜翊生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我却选择打碎了他眼中的一抹欣喜:“可惜你不信我,你从来都把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姜翊生你说不会留下我一个人,无论生死,你我总是会一道的,我已经信了你,你让我失望了,我再也不要和任何人说着生死相依的话了!”
姜翊生如雷伤身,慢慢的松开我,眼中闪过一阵伤痛……
我眼中无波,面目表情的望着他,他凝视着我,仿佛千难万险开不了口。最后哑着嗓音,问我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姜了!”
我笑着望他:“是你先不要我的!”
一瞬间,姜翊生踉跄后退,我举步向前,目光落进他的凤目之中,凤目中风云搅动,我嘴角扬起,再一次说道:“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先选择的,不是我选择的!从头到尾选择权都在你,你想怎样便怎样,我一直在纵容你!然后你亲手选择不要我,不是我不要你。”
“姜了!”姜翊生双眼红了,赤红赤红的望着我,唤我一声,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掀开营房的帘门,红唇勾起:“姜国大好河山,正等着大皇子去谋划呢,大皇子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哀家这里,大皇子请吧!”
姜翊生攥紧拳头,饱含情深的眼睛望着我,带着戾气像宣誓一般,说道:“姜了,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心中酸涩到极点,落不下一滴眼泪,所有的情绪堵住心中,最终化了一句:“给我滚出去!”
姜翊生头也不回的离开,围场内,火把通亮,把漆黑的夜都染亮了。
艳笑伺候我越发小心翼翼,对于那天晚上之事,她自责万分,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泣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时刻守着娘娘!”
看她通红的脸颊,我把她扶了起来:“不关你的事情,该发生的事情,无论你怎么了去阻挠,它都会发生!”
艳笑哭得好不伤心,双眼红红地自责着……
刚用温水卸了口脂,艳笑地声音从外响起:“娘娘,姜国颐锦公主求见!”
“不见,告诉她哀家已经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宣贵妃到现在应该不知道南行之就是她的那个儿子,那么姜颐锦现在来找我,为了什么事呢?
“是!娘娘!”艳笑应声而下。
到底是羌青的得意门生,医术都跟他不相上下了,我这双手才一天的时间,红肿消退过半,入水倒也无妨。
我是南疆的太后,虽然出行与西凉王一道,但驻扎的营蓬还是在南行之的王帐旁边!
洗漱刚好,终了了一下子冲进来,外袍半褪,姜了了炯炯有神的双眼,满是兴奋,“娘亲,快点走,终乱正在给你报仇!”
终乱正在给我报仇,这才刚到围场,围猎还没正式开始,终乱就开始行动了,倒真符合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我慢慢的把衣裳又穿了起来,随口道:“都有些什么人?”
“挺多人的!”终了了掰着手指说道:“南疆王,北齐皇上,姜国大皇子,姜国二皇子,还有姜国皇上和太后,以及几个大臣的孩子,正在比试箭呢!”
终了了在我面前表现的天真无邪,其实他内心是敏感多疑的,他在害怕同他的娘亲一样,会远离他,会不要他!
“你觉得娘亲要不要去看?”我弯下腰比他平视问道。
“自然要去看的!”终了了小心翼翼的牵着我的手,“不看怎么知道终乱为娘亲报仇,借此机会,终乱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娘亲身后是有后盾的,下回谁再伤害娘亲的时候,就该掂量掂量!”
我点了点头,随手挽了一个发髻,就跟着终了了出了营帐。
踩在草地上,仿佛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宫人害怕我不平的草地上会跌倒,在前面执掌着灯。
“小姐姐!”姜颐锦抱着一个兔子布偶,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叫住了我。
火光下的她,纯洁无害,我颔首,“听说前方有比箭,妹妹要去看?”
姜颐锦慢慢的走过,仿佛害怕我一样。伸手拽住我的一根手指,微微用力:“颐锦就是过来请小姐姐去看比射箭的!”
我点了点头就准备走,终了了却是一把打开姜颐锦的手,“你弄疼我娘亲了!”
这孩子心细如尘,姜颐锦受到惊吓一般,眼眶立马红了,“小姐姐,颐锦不知道你受伤了!”
我伸手推了她一下后脑勺:“无碍的走吧!”
姜颐锦偷瞄了一眼终了了,嘟着嘴向前走,终了了昂头裂嘴对我笑,神情恍惚,似回到多年前,宫道上,姜翊生绷着一张小脸,正词言语道:“翊生已是一个大孩子,不需要姜了来抱了!”
蓦然间,弯腰把终了了抱在怀里,吓得他哇哇大叫直嚷嚷,“娘亲,你的手还没好呢!”
“不要紧的!”我抱着他就走。
姜颐锦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眼眸,抱紧了她的兔子布偶,紧紧的跟在我身侧……
待我来到的时候。环顾一周并没有看见宣贵妃,我以为宣贵妃会来,姜颐锦拉拉我的裙摆,“小姐姐,母妃有些不舒服,正在营帐中休息,皇祖母已经派了太医去医治母妃了!”
宣贵妃是不舒服,还是太后故意而为之不让她见到南行之,倒是一个值得推敲深究的问题。
终乱箭术倒是了得,把子跟他站的距离大约有百米,中间黑暗一片,就把子那有燃烧的火把,以及一个红色圆心标志。
皇上越发阴沉,我来……冲我招手,“皇儿,过来!”
我抱着终了了上前,“父王,儿臣现在去南疆太后,按礼制不该坐在父王身边,还请父王见谅!”
皇上直勾勾的望着我,嘴角一抹嘲讽:“朕见到皇儿,一高兴倒是忘了这一茬!”
“无碍的!”我款款落座,落在南行之下手的位置。“父王记不住儿臣现在的身份不要紧,皇祖母改天把幽云十六州送给南疆的时候,父王就能记住儿臣的身份了!”
我的一句话,让南行之和姜翊生两个人同时瞳孔一紧,太后气量宽阔地笑道:“孙儿这是哪里的话,你出嫁南疆,皇上并没有陪嫁于你,云城三州本来就是南疆的。现在物归原主,权当是你的陪嫁了!”
终了了横在我和南行之之间,我微微颔首:“皇祖母言之有理,不过对于孙儿来言,喜欢幽云十六州富饶粮食高产,皇祖母若是真的疼爱孙儿的话,孙儿真希望皇祖母大手一挥把幽云十六州划分给孙儿,孙儿定然在南疆后宫供一个长生牌,日夜惦记着皇祖母的好!”
“姜了,你又在调皮!”终乱箭头一转,直接射到南行之桌前,箭身在桌子上抖擞几下,发出嗡嗡的声音,终乱高声道:“供长生牌,大抵希望这个人长命百岁!”
我牵起嘴角,伸手拔过南行之桌子上的箭。终乱此举无疑是挑衅,南行之绷着一张脸,琉璃色的眸子盯着我手上的动作。
我拔下箭给他扔了过去:“哀家就是希望皇祖母长命百岁,权倾天下一辈子!”
“孙儿真是好心啊!”太后雍容华贵端庄,不急不慢的接下我的话:“哀家竟然能向孙儿口中所说,一辈子高座之上,尊贵无瑕!”
终乱中间一站,一身短打劲装,环顾四周,嘴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长夜漫漫,朕提议,不如我们来射箭比赛,用真人来射箭,如何?”
“西凉王提议不错啊!”久未开口的齐惊慕当下起身,赞道:“就不知道拿什么来做赌注!”
“国宝啊!”终乱桃花眼灼灼生光,“反正每个国家都有一个盛产的东西,谁输来上百车不就好了嘛!”
齐惊慕精光闪闪,思量了片刻:“这个真人是指什么?朕甚是不解西凉王的意思!”
“真人嘛!”终乱桃花眼又是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主位上的皇上身上:“姜国皇上,身为东道主的你,认为真人做靶子如何?”
皇上饮了一口酒,伸手一把搂过旁边的美人,阴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西凉王既如此有建议。朕要是打断了西凉王的雅兴,怕就是结怨于西凉王了,真人就真人……”
“好!”终乱笑得像一只狐狸一样,还没等皇上的话说完就截住他的话,“在座的所有人,可以自由寻一个靶子,不分尊贵,姜国皇上认为如何?”
“当然不愿意做靶子的人,或者做靶子受了伤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喽!”
在场的所有人,终乱这一票玩的可真大,这所有的人包括了皇上,包括了太后,包括他自己,包括我……就连他的儿子终了了也包括在内。
姜翊生慢慢的眯起了凤目,眼中的光仿佛正在快速的酝酿着什么,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光看向我,似没有听懂游戏规则一样。
“这个主意甚好!不过多少有些瑕疵!”齐惊慕就差拍手叫好。
终乱那双桃花眼仿佛能看见齐惊慕内心的想法,“咱们的规则可是说好了,技不如人能伤人,千万不要技不如人,要杀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终乱这话说的。成功的把游戏规则说出来了,技不如人,可以射伤别人,可千万不要技不如人,故意把人给杀了。
“选谁都可以吗?”齐幽儿雀雀欲试,双眼闪着绿光,在火把的灯光下,跟鬼魅似的。
终乱眨了眨眼,“咱们比的是胆量,幽妃娘娘如此兴奋不会是想杀人吧?”
齐幽儿面色一僵,逞强的说道:“本宫还以为西凉王的规则,选谁都可以呢,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选谁都可以啊?”终乱轻巧的一怼:“若是选谁都可以,朕第一个选你,让你的肩胛来个对穿,鲜血染的草地,画面定然很美!”
“一人一把机会,姜国皇上,太后,到底玩不玩?”终乱绕了一圈子,又绕回皇上和太后身上。
他这是强行强买拉上皇上和太后……
“如此有趣的游戏,当然得玩!”我含笑接话:“我南疆玩,各位呢?”
终乱给我报仇。我自己不能闲坐着不是,什么事都得靠自己,他竟然给我提供了好的建议,那我就顺杆子上爬,一起玩玩!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凝望着我,一直没有移开,我开口了,他也跟着淡淡的开口道:“南疆玩,西凉玩,北齐也跟着玩,姜国皇上,你们到底玩不玩?”
如此言语,让皇上和太后有些骑虎难下之感,皇上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太后,太后笑容得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大家都愿意玩,我姜国竟然也跟着玩,那就玩吧,哀家陪着你们玩!”
终乱招手终了了,豪迈冲天道:“此方玩法,是朕提议的,那就朕第一个来玩。了了站过去!”
终了了应声起身,姜颐锦脆生生的开口道:“小哥哥那么小,刀剑不长眼,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
终了了炯炯有神的双眸,向后一瞥:“受伤又死不了人,怕什么?”
姜颐锦现在怯生生地模样,真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想融入,却发现自己已然被人徘徊在外。
太后就算不喜欢姜颐锦也不希望,她如此低声下气像个没依靠的孩子,就对姜颐锦招手,姜颐锦吸溜了一下鼻子,往太后身边走去,坐着太后身旁,乖巧的像个瓷娃娃。
百米之外的射程,箭术好,方能不受伤,箭术不好,腿都能吓软。
终乱玩世不恭,箭术极好,连发三箭例不虚发,一箭也没有伤到终了了。
箭完,终了了蹦蹦跳跳而来,太后审视着终了了,拍着手道:“真不愧是西凉王之子,这胆识,从小就如此,着实让人艳羡!”
终乱也不客气一下,直接应话:“那是,西凉的太子,随便腿就被吓软了,我心凉大好河山纵横绵绵几千里,谁来继承啊!”
“哦?”太后眼中的精光闪烁着:“少年出英雄,小太子倒真是一表人才,胆识过人!”
“皇祖母!”姜颐锦声音小小的说道:“颐锦喜欢那个小哥哥,想和他一道玩,不知道可不可以?”
太后意味深长道:“颐锦原来是喜欢西凉的小哥哥啊,不如这样,西凉王,你看可好?”
“不好!”终乱我不知道太后下一句能说出什么话,直接拦住她的话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看儿女愿不愿意,西凉帝王暂时还不需要与他国联姻来巩固地位,颐锦小公主长得这么漂亮,我家臭小子,不愿意这么小就被人套牢,一旦被人套牢,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定亲,太后想的可真美,才八岁就想与他们定亲,想傍上西凉这棵大树,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太后一闪而过的尴尬,脸色跟着沉下来了:“西凉王哪里的话,哀家只不过想让西凉小太子带颐锦玩耍一番,并没有说要结什么儿女亲家!”
终乱脸上一点囧色都没有,依然高姿态的拒绝:“都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朕的父王从小就教朕,要跟哪家世家小姐玩,长大后一定要把她娶回来,不然的话,姑娘家清誉受损。姜国太后,我家臭小子脾气坏,等一下别没有一个轻重把颐锦小公主扔进狼窝里,扔进池塘里,到时候姜国太后哭都没地方哭了!”
姜颐锦这种聪明的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双眼狠狠的瞪着终乱身体往太后的身边挪了挪,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即使如此,那就继续玩吧!”太后伸手揽住了姜颐锦,像个慈祥的祖母一样,把话题一转,“现在该谁了?”
“该姜国了!”我手一摊指向太后:“身为东道主的姜国,西凉王第一个,那么姜国不该轮到第二个嘛?”
太后颔首:“南疆太后说的在理,身为东道主的姜国若是无人去玩着有趣的游戏,怕说不过去了。”视线停留在姜翊生和姜翊琰身上。
终乱携终了了落坐,我冲他微微一笑:“皇祖母,今天是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玩一场,包括皇祖母您,也要从姜国里挑一个人出来,来一场射击呢,您不会忘记游戏的规则了吧!”
太后脸色终于有些微变:“哀家自然不会忘!”
我拍一掌叫道:“好,皇祖母身为姜国最尊贵的女子,定然巾帼不让须眉,不如皇祖母,这场您上吧!”
太后目光蓦然凌厉起来,缓缓的站起身来:“哀家挑大皇子做哀家的靶子,孙儿你觉得呢?”
我平波无奇,对太后勾唇一笑:“哀家真期待呢。请吧,姜国太后娘娘!”
姜翊生从座位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一身劲装黑袍,勾勒出他宽腰窄身,身材挺拔,在我面前站定,凤目微沉:“我若死了,你会哭吗?”
我反问他:“你跟哀家有什么关系?哀家为什么要哭你?”说着我略略倾斜了一点身子,压低了声量,夸赞道:“大皇子运筹帷幄,这么多年都不会死,哀家相信,如此名正言顺的,太后要不了你的命!”
姜翊生眸光黯然无色,低沉的声音,似带了万般痛苦:“若是我受伤,能让你解气的话,不用他人动手,我可以自己动手!”
“你死了我都不会解气!”我声音冷澈道:“算计到今日你毫无进展,拿什么跟别人争,拿什么跟别人夺!”
终乱说的没错,要把心狠下来。不能一味的纵容,哪怕自己的心如刀绞,狠话该说得说,狠事该做得做,就算心脏受不了这强烈的窒息般的疼痛,疼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姜翊生垂下头颅,转身对太后说道:“皇祖母,孙儿已经准备好了,皇祖母一定要把箭拿稳了,千万不要输掉姜国良田美景!”
太后目光略显阴沉,似再思量是不是最好的时机杀了姜翊生,不过我相信她不会这样做,她顶多让姜翊生受伤……
有这么多人在场,游戏的规则早已标明,技不如人可伤人,技不如人不可杀人,更何况在天下人面前,姜翊生是太后的孙子,她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姜翊生杀了,怕是这姜国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杀孙……
太后执起弓箭,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双眼中担忧出卖了我。齐惊慕一直在暗暗注视着我,南行之突然伸出手,压在我的手上,淡如水的声音说道:“太后不用如此,大皇子会没事的!”
我一下子像被虫叮了一样,随手甩开南行之的手:“王上该想一想,等会轮到南疆的时候,哀家对你可不会手下留情,看见哀家的手了没有,你和姜国大皇子做的好事,哀家记在心里呢!”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孤不怕疼,不怕伤,孤害怕太后不理孤,不与孤亲近!”
我把头一扭,躲开了他的视线,不怕疼不怕伤,就怕我不理他,如此三言两语,我就该选择原谅吗?
就在太后刚要射下箭的时候,终乱大叫了一声:“等等!”
太后一愣……终乱贼精似的跑过来,牵过我……
牵着我站在太后射程范围的中间。正好可以借着火把的光,看见姜翊生所有的神情,也可以看见太后眼中的神色。
弓箭甚重,太后拉起手臂都在颤抖,锦衣玉食的太后,对这些东西不陌生,但绝对不是个中好手。
“太后娘娘请!”终乱伸手揽住我的肩头,头一偏,戳穿了我的紧张,小声的说道:“放心,终乱哥哥心里有数,只是让你心里解气,姜国太后不会杀了你心爱的弟弟的!”
我微微避开他的手,随后笑道:“谁紧张,没看见我瞪大眼睛正在看着吗?”
“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姑娘!”终乱笑了笑总结道。
太后眼神锐利起来,眼底深处藏着深沉的杀意,弓箭举起,百米之外,她的箭心瞄准的是姜翊生的胸口。
姜翊生垂着眼眸,敛去眼中所有情绪,黑色的衣袍,如墨的青丝,仿佛跟黑夜融入一体。不在乎生死,直直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太后唇角一勾,言道:“姜了,此次你绝对算错了,如此名正言顺大好机会,哀家怎么能放过?”
说着太后拉着弓箭的手不抖了,一松,箭身像长了眼一样,往姜翊生胸口射去……
我心中一惊,脱口叫道,“翊……”生还没有叫出来,终乱捂住了我的嘴,紧紧圈住我的脖颈,我动弹不得,他在我耳边低语道:“不是恼他吗?如此好机会,让他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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