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周德又很郁闷。
前段时间荆陵不知为何突然发生了许多少女命案。那些死者要么是什么富商千金,要么是什么官家小姐,可以说是搞得自己焦头烂额。
好在应龙卫将这些事情接手,不然自己这身捕头服早就要被扒不知道多少次了!
然而,今天周德刚到衙门屁股还没坐热,就又接到了报案——楚王府也出了命案!
楚王府!
周德刚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差点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楚王府一脉从太祖时期开始就被封在荆陵,至今已传承七八代。现在的楚王还是当代皇帝的族叔。
虽然说大夏亲王不得掌权,但楚王府在荆陵开枝散叶百年,分支出去的无数郡王、镇国辅国将军牢牢地把持了荆陵的半壁江山!
甚至正四品的荆陵知府,正三品的荆陵卫指挥使上门拜访,楚王府都懒得开正门接待,让他们从偏门进。
在荆陵,楚王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就这样一尊庞然大物的府中,出现了女眷命案。周德联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案子,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周德冷静下来后也想起,当代楚王好像并没有女儿?
去到楚王府后周德才知道,原来死的不是王室女眷,而只是楚王二子的一个婢女。
周德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自己这官帽是保住了。
因为周德认出死者的死状和之前几起案子十分相似,都是上吊自杀,脸上被涂上红叉——
显然是和之前的案子一样,得归应龙卫管。这就意味着,天塌下来也有应龙卫顶着。
于是周德带着下属,陪着王府的公公将尸体送回死者原来家中,然后也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韦大娘抱着闺女的尸体默默流泪,韦大鱼跪坐在一旁,双拳紧攥,眼眶中已有热泪在不断打转,却死咬着下唇不愿作声。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但周德知道韦大鱼现在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周德刚想出言劝慰几声,那王府来的钱总管突然从袖中掏出了一袋银子,随意地丢在了韦家人面前,端着太监特有的尖细腔调阴阳道:“这是纹银二十两,除掉韦小鱼的入葬钱,够你们家美美生活好几年了。”
这一声仿佛点燃了火药桶,韦大鱼从地面上突然站起,抓起钱袋,愤怒地朝钱总管掷去。
钱总管哪反应的过来,右眼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顿时黑了眼眶。
这一下还不够,韦大鱼死死盯着钱总管,撸起袖子就朝钱总管冲去。这时周德才回过神来,连忙让下属上前拉住韦大鱼。
钱总管一边摸着剧痛的眼眶,一边惊怒地指着韦大鱼骂道:“你,你这刁民!不识好歹!”
韦大鱼即使四肢被控制住,头颅仍死死地抬着,怒目圆睁地盯着钱总管,朝地上啐了一口,恨恨道:“呸,你个狗太监!俺妹怎么可能上吊自杀!肯定,肯定是你那主子,俺老早就听闻楚王爷的二儿子是个无耻败类,肯定是他害死了俺妹妹!”
“你竟敢辱骂皇亲贵胄?!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钱总管持着难听的公鸭嗓骂道。
周德看着韦大鱼咬破的下唇渗出丝丝血迹,看着老迈的韦大娘抱着已然僵硬的尸体惨惨戚戚,纵使平时在城中作威作福惯了,此时也忍不住心生一丝悲切。
周德捡起钱袋走到韦大鱼面前,叹道:“韦大鱼,据我所知近日荆陵城中来了一个魔头,专门残害少女。我看过了,你妹妹的死状和其他死者极其相似,恐怕就是为那魔头所害。”
周德将钱袋塞进韦大鱼怀里,继续劝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此挑衅王府,难道就不怕被抓入大牢,你娘将来没人赡养么?”
坐在地上一直沉默的韦大娘此时也闭着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大鱼...咱们算了......”
韦大鱼闻言一怔,然后再也绷不住憋着的热泪,低下头痛哭了起来:“妹妹...都是哥不好......哥早就应该接你回家的......”
周德拍了拍韦大鱼的肩膀,然后走到钱总管面前,挤出谄笑弯腰拱手道:“钱公公,您看他们这一家也够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和这韦大鱼一般见识,算了吧。”
“算了?容忍如此刁民触犯上誉,你让楚王的脸往哪搁?你让圣上的脸往哪搁?!”钱总管冷笑道,“还是说,周捕头为了这几个贱民,连自己的捕头位子都不想要了?”
妈的,这狗太监,赤裸裸的威胁!周德在心中暗骂一声。
可钱总管的威胁确实很致命。
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自己当捕头挣口饭吃,如果丢了这碗饭.......
周德低着头,脸色难看,陷入了良心与现实的纠结之中。
“呵呵,周捕头,今日所见我对你真是大有改观。”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周德身后响起。
周德顿时一颤,惊喜地回过身。
说话的人正是言冬!甚至连应龙卫里的岳大人也在他身边!
“见过言公子,见过岳大人。”周德辑腰行礼,态度发自内心的十分恭敬。
想来他们应该能能保住这鲁莽的韦大鱼吧?
钱总管见周德对这二人行礼居然腰弯的比对自己行礼时要低,心中顿时不爽。
虽然其中一人身着应龙卫服饰,可那又怎样?
在平民在官员的眼中或许应龙卫十分恐怖,但对楚王府这样的皇族来说却不足为惧!
钱总管身为楚王府内侍宦官自然也狗仗人势,有恃无恐。
“我说是谁,原来是应龙卫来人啊。哼,怎么,你们也要包庇这贱民?”钱总管阴阴道,“你们应龙卫巡察不严,使得这种穷凶极恶之魔头流窜至荆陵,甚至潜入王府作案,王府还没找你们问罪呢!”
钱总管这话是对岳潇潇所说。穿着平民衣服的言冬早就被他自动忽略了。
岳潇潇皱起眉头。应龙卫权势是大,可偏偏遇上了唯一惹不起的楚王府。得罪了这太监,他回去在楚王耳边捏造几句,今后应龙卫的行动恐怕会受限不少。
岳潇潇刚想出言辩驳一番,言冬突然伸手,示意不用她出马。
言冬几步走到钱总管面前,淡淡道:“这位,钱总管是吧?”
“你又是谁?”钱总管狐疑地看着言冬。
这青年是什么人?为什么应龙卫会听他的?
“你说要找应龙卫问罪?”言冬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逼问。
“难道这不是应龙卫之罪?你们......”
“可如果我说,此案根本不是那魔头所作呢!”
言冬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钱总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