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不少人都是已经在这站了半天才蒙出一两个谜底,现在见言冬一来就连答出两个答案,便都低头着急地继续去琢磨自己手上的谜面。
言冬不清楚周围人的反应为何如此反常,也没当回事,接过了小婵拿过来的第三个谜面:
“有心记不住,有眼看不见。”
言冬扫了一眼谜面,抬头看向周围。
果然,其他游客都紧张地用眼角余光偷瞄自己这边,似乎不太乐意自己答出来?
“是亡字。”言冬对小婵说道。
“亡…为什么是亡?”小婵迷糊道。
“亡加个心是忘,加个目便是盲。”
“哦哦!”小婵点点头,将答案告诉了执事。
执事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到言冬面前,拱手道:“恭喜这位公子,连续答对了三个灯谜!”
其他游客见执事的反应,顿时懊恼地捶胸顿足,对言冬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呵呵,有什么奖品就给那个小丫头吧。”言冬指了满脸期待的小婵。
言冬没想到此话一出,无论是执事还是周围的游客,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这位公子…”执事看了一眼小婵,犹犹豫豫道,“这奖品,恐怕不能给这位小姑娘……”
没等言冬询问缘由,旁边游客群中突然走出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是些身披绮绣,朱缨宝饰的公子哥,人手一把折扇,走起路来扭扭捏捏,骚包得很。
为首之人走到言冬面前,面带不善地打量了言冬一眼,问道:“敢问这位兄台大名?”
言冬感受到了此人敌意,便淡淡一笑:“在下祝嘉恒。”
.........
远在千里之外骑马奔驰于前往京城官道上的祝千户突然打了个喷嚏。
“大人,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休息?”旁边的随从问道。
“不必,继续赶路。”祝嘉恒擦了擦鼻子,说道。
祝嘉恒心里有些纳闷:自己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
“原来是祝兄。”这人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然后说道:
“众所周知,想要见到玉芊姑娘,需要先连答三道灯谜,再赠诗一首。如今祝兄答对灯谜,却戏言将机会让给这丫鬟,莫不是戏弄玉芊姑娘?”
“……”
言冬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答灯谜周围的人会如此紧张了。
原来这些人都是想成为那什么玉芊姑娘入幕之宾的……
嫖客?
“这位兄台如何称呼?”言冬也问道。
那公子哥勾起嘴角,眼睛微闭,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了起来。
其身后的小弟十分识相,连忙凑上来哼哼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金陵四大才子之首,陆仁甲陆公子!陆公子今年秋闱高中举人,来年会试入殿对答金榜题名,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原来是这样。在下自荆陵而来,不晓得此间规矩,坏了诸位雅兴,多有得罪。”言冬笑道。“我祝嘉恒不过乡野村夫,对这诗词之道不甚了解,就不掺热闹了。”
到目前为止,这几人态度还不算恶劣,言冬也没打算去见什么名妓头牌,寻思着找个台阶让大家都下了。
“算你识相......”楚清月听到言冬的回答,心中嘀咕道。
若是言冬真要去见那什么玉芊姑娘,楚清月就...就不让他回船!
言冬体型匀称,容貌清秀。答出三个字谜后,周围本有几个路过的大家闺秀对其有些兴趣,颇为好奇。现在听言冬说自己不懂诗词歌赋,顿显失望。
“可惜了这张脸了,居然没什么文化......”姑娘们心想,“还是陆公子这样风流倜傥的才子称得上青年俊杰。”
“原来如此,那祝兄见不到玉芊姑娘,实在是可惜了。”陆仁甲虽然摇头叹惋,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没能逃过言冬的眼睛。
陆仁甲感觉到周边姑娘们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顿时浑身舒爽。可其突然发现,言冬身边的这个女子居然对自己不以为意,仍然时不时偷瞄着言冬?
这女子虽然戴着面纱,但陆仁甲仍然能看出来其形貌昳丽,气质不俗。
“这祝嘉恒目不识丁,居然有如此女伴......”
陆仁甲心生妒意,冷哼一声,摇摇折扇,臭屁地望着夜空,吟起了一首咏月诗。
单论辞藻而言,陆仁甲堆砌得确实不错,让周围路人拍手叫好,姑娘们芳心直动。
不过....
言冬看了一眼天空——今夜微雪,天上哪有什么月亮?
分明是这陆仁甲早就准备好,想在今夜于那玉芊姑娘面前博得眼球罢了。
如果是早有准备,却只有这等水平,那这陆仁甲也不过如此而已。
言冬记忆里随便挑一首先贤的咏月诗出来,都能吊打这陆仁甲。不过言冬没兴趣在萍水相逢的路人面前剽窃他人诗句装逼。
这对那些传世名作是种侮辱。
楚清月也并非文盲,当年师傅除了教她武功也教她识文习字,自然看的出这陆仁甲的水平。其听完也只是不屑地撇撇嘴。
不过被这陆仁甲一闹,楚清月和小婵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情了。
“我们回去吧。”楚清月说道。
“好。”言冬点点头,就欲带着二女回船。
说来今晚也是有些晦气,遇上了这陆仁甲。刚刚猜的字谜里面还有个“亡”字,真是不吉利啊……
…………
“啊!!”
身后传来的一声惊呼让言冬三人止住了脚步。
言冬回身一看,发现这声尖叫是由一个打扮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姑娘发出的。
她俏脸煞白,指着船舷外的江面,声音颤抖:
“有…有人趴在江面上……”
有人趴在江面上?
言冬心头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会吧,刚来南京就遇上这种事了?”言冬眯起眼睛。
若是周德在此,定要惊呼一声:
阎王又发功了!
楚清月看向言冬,眼中意思明显:
插不插手?
江面上有人,极有可能是不甚落水溺死的游客或水手,与应龙卫干系不大。
言冬沉吟片刻:“看看吧。”
没办法,曾经身为推理小说家的职业病犯了。
楚清月点点头,让小婵自己先回船,然后跟着言冬来到船舷边。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围在船舷前,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倒是堵住了言冬二人前进的去路。
……
“谁推老子?”
“哎呦,别挤,别挤啊!”
“啊!别碰那里!”
“……”
众人只觉得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力传到自己身上,然后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一边。
……
走到船舷前,言冬看向若无其事的楚清月,心中暗笑。
教主真好用。
摒除杂念,言冬收起笑容看向江面。
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具白花花的尸体,看不清样貌。
言冬眼睛微眯,缓缓道:
“是个男人。”
楚清月闻言,十分讶异——这个距离,连她都看不清那尸体的具体样貌,言冬是怎么看出来那是个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