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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宇和顾小清都算是瀚海的员工,瀚海的副董事长来了,当然要去打个招呼。段盛荣要了一个小房间,预定人数是四人,不过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是荆天宇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段盛荣,和回溯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不过皱纹更深了,白头发也多了不少。看来这几个月,段盛荣过得也不算轻松。

“段总。”顾小清打了招呼。

“是顾主任啊。”段盛荣点了点头,“还有小荆也在呢。”

“段总认识我?”荆天宇吓了一跳。

“当然认识了,小荆可是我们公司明日之星呢。”段盛荣哈哈一笑,“还得到过公司通报表扬。”

荆天宇才不信呢,通报表扬对其他人来说可以算是大事,可段盛荣是什么人,是几天才来上一次班的副董事长,偶尔注意到荆天宇的表扬,几率也太低了。会不会是顾通和他提过,让他帮忙棒打鸳鸯来着?随即荆天宇就觉得,自己和顾小清的事情八字都还没一撇,自称鸳鸯似乎太无耻了。

“惭愧,惭愧。”荆天宇说的是自己胡思乱想。

段盛荣却以为荆天宇在谦虚,“年轻人应该有有朝气,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对了,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饭,下午不上班?”

“不是,我们过来有事。”顾小清说。

“我听说这边新开了酒店,味道不错,就约了人过来试试。”段盛荣说。

“段总的生活真是羡慕死人。”龙斌插嘴说。

“羡慕什么啊,我才羡慕你们呢。”段盛荣说,“年纪大了,想找点正经事做都找不到,只能吃吃喝喝,打牌唱歌。”

“我倒是想吃吃喝喝打牌唱歌呢,生意忙的要死。”龙斌说。

“这就是围城啊,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段盛荣说,“顾小姐,听说你要在维修部搞体制改革是吧?”

“是啊。”顾小清说。

“具体来说,是打算怎么改呢?”段盛荣问。

“还在做方案呢。”顾小清说,“主要就是干私活的事情,太严重了,都影响公司名誉了。”

“是啊,以前我也有所耳闻。”段盛荣说,“我们绿湾的项目,本来应该全部用六类线的,保障通讯速度。这些线路的安装由维修部负责,他们偷工减料,用的是超五类线。虽然短距离传输中超五类线和六类线都能达到1G以上的速度,但是六类线的抗干扰能力比超五类线强得多,设计里面就要求有一定的抗干扰能力,只有用六类线才能达到设计要求。”

不是吧,怎么就说出来了?荆天宇吃了一惊,沈志国还打算用这件事情来对付段盛荣的呢。

“超五类线和六类线价格差很多吗?”顾小清问。

“差距很小,大批量购买,一米也就是几毛钱罢了。”段盛荣说,“不过那边用的数量很大,一米几毛钱,一千米就是几百块了。项目这么大,积少成多,就能从中牟利。我发现了以后,立即就去找了维修部的沈志国,严厉的指出他的错误。沈志国痛哭流涕,找了很多人来跟我说情,还试图贿赂我,拿出五万块钱现金来。这可真是笑话,我会看得上他那五万块钱?当时我就发火了,把那五万块钱扔了回去,跟他说一定要按设计施工,别想偷工减料。”

“这事我好像没听说过。”顾小清说。

“我也是没办法,绿湾这么大个项目,要是泄露了消息,甲方找上门来,公司的损失可就太惨了。”段盛荣说,“我只能让他私下把改回来,还找了业务部刘总监督整改呢,想着应该不会有问题了。谁知道沈志国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后却阳奉阴违,只换了一点点,其他根本没动,还是超五类线。”

“那……那不是要出大事?”顾小清问,“如果被人发现了的话,可不得了。”

“当时刚开始铺设,要改还是很容易的,现在都快铺完了,再改可就难了。”段盛荣说。

“段总……”龙斌在旁边都呆住了,这么机密的消息,当着他一个外人的面说真的好吗?

“龙老板是自己人,肯定不会乱说的吧。”段盛荣说。

“当然,我这人口风最紧了。”龙斌连忙说。其实他也知道,段盛荣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就不是要保密,而是广为传播。绿湾的项目龙斌也略有所闻,知道那是一个超级大项目,要是出了问题,瀚海要赔的钱可就多了。难道是段盛荣失心疯了?还是涉及到瀚海内部的权力斗争了?

“段总,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的啊。”顾小清说。

“我说的都是真话。”段盛荣说,“本来给刘总面子,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了,可是沈志国居然这样,那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提交给董事会和股东会讨论。”

董事会也就算了,提交给股东会算什么鬼,股东会的股东可不少,万一泄露出去的话,那不就全完了吗?荆天宇也不知道段盛荣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论六类线的事情谁是谁非,他这么做,大老板肯定要砍死他。

“段总,你已经提交了报告?”荆天宇问。

“还没呢,过两天董事会开会的时候我再提交。”段盛荣说。

“你这是……”顾小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事还是应该保密的好。”

“没事,都是自己人嘛,怕什么。”段盛荣大大咧咧的说。

谁跟你自己人啊!荆天宇翻了翻白眼,别说龙斌本身就不是自己人了,还有焦巧巧在,还有服务员和客户经理。段盛荣不可能是嘴巴大吧,真要不知轻重,早就被人砍死了,还能平平安安做这么多年副董事长?那这就是算计好的行动,可段盛荣图什么啊?

泄露公司机密,不论对大老板还是对顾家,都是坏消息。要是顾家入股之前,还可以说压低公司股价,现在入股都入完了,还干这种事,那就只能造成损失了。莫非顾通是想把瀚海的股价压低,然后一鼓作气把整个瀚海收入囊中?

牵涉进去如此重大的阴谋中,就算荆天宇年少气盛,也觉得心中打鼓,早知道就不来吃饭了。

“其实,我从沈志国那儿听过这件事的另外一个版本。”荆天宇把心一横,决定豁出去算了。

“什么版本?”段盛荣问,“莫非他说我接受了贿赂,所以才不揭穿他?”

“是的。”荆天宇点头,“而且给绿湾装网线的是工程部吧?”

“工程部做了一次分包,是沈志国代表维修部投了下来。”段盛荣冷冷的说。

“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荆天宇说,“合同呢?”

“内部分包不用合同,只要签个备忘录。”段盛荣说。

“总之很容易查清楚。”荆天宇说。

“是啊,很容易就能查清楚。”段盛荣说。

所以这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荆天宇和顾小清对看一眼,都不知道段盛荣脑子里是什么。又说了一会儿话,段盛荣的一个客人来了,荆天宇和顾小清借机告辞出门,躲在一边商量。“我们要怎么办?”荆天宇问。

“这么大的事,我们自己处理不了。我去和我爸说,你去和戴秘书说。”顾小清当机立断。

拨通了戴秘书的电话,戴秘书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分外让人安心:“是荆工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现在不是忙着写维修部的体制改革报告吗?难道这么快就写好了?”

戴秘书怎么会知道荆天宇在写报告呢?不过这时候没空管这种小事了,“戴秘书,有件事情必须马上向你报告。”

“恩?怎么了?”戴秘书问。

“我跟着顾主任来龙皇吃饭……龙皇是一家新开的高档酒楼。”荆天宇说。

“我知道,龙家开的嘛。”戴秘书说。

“碰到段副董事长也在这里吃饭,顾主任就带着我去和他打招呼。段副董事长主动和我们说维修部的问题,还透露了一个秘辛,说绿湾项目很多要用六类线的地方,施工的时候使用的是超五类线。”荆天宇把事情说了一遍,“我想着这事情太大了,万一要是泄露出去,对公司的损害太大,所以立即就给您打电话报信。”

“你做得对。”戴秘书的声音也严肃了很多,“我立即就去问,段总这算是什么意思!”

“最好亲自来一下吧,”荆天宇说,“段副董事长约了人在这里吃饭,要是说了的话……”

“约了谁?”戴秘书问。

“我不知道呢,他没说。”荆天宇说。

要是自己手下,戴秘书就要开骂了,他不说你不会主动打听啊!还耽误工夫,报完信赶紧去挖掘信息啊,可荆天宇又不算他手下,只能说:“我立即就带人过去,你尽量帮我打听一下,有什么消息都告诉我,短信电话什么方式都行。”

“好的。”其实荆天宇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听。

“这次你为公司立功了,我会报告给大老板。”戴秘书说,“大老板一定会很高兴的。如果你能够达成更加实际的功效,阻止段副董事长泄密,大老板肯定会更加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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