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看五哥跳了下去,二话没说也纵身跃进护城河,剩下我跟老吕还没来得及跳就被吹飞起来。
我赶紧抱着石桥上的护栏,整个人被风吹的飘起来,此时再想跳已然是不可能了。老吕在另一边护栏上,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吸力越来越大,我抱住护栏的手已经磨出了血,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这时,一根绳子从河道里甩出来,正好甩到我身上,在我身上绕了两圈。然后下面用力一拉,我被硬生生的拉进了河道。
由于没有准备,我被摔了个狗啃屎。好在河道不算很深,只是擦破点皮而已。
我这边刚缓过来,只听见我旁边“嘭”的一声掉下来一个人,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老吕。
周围漆黑一片,刚才我还拼死抓着的手电,在掉下来的一瞬间不知道被刮到哪去了。没有亮光,上面又走不了,这次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正想着,旁边燃起了一点亮光。是常书点着了火折子,然后点着了一盏青铜油灯。
油灯被腐蚀风化的非常严重,表面锈迹斑驳,里面只有一根灯捻,并没有灯油,但是看火势却烧的很旺。
我看着好奇,便问道:“这是哪来的?”
“墙上摘的,这里到处都是。”常书回答道。
此时我才注意到,河道的墙壁上每隔一米多便有一盏这样的青铜油灯,有些已经脱落,固定在墙上的油灯外表大都也已经惨不忍睹。常书手上拿着的算是保存比较完好的了。
只见常书又挑选几个比较完整的,分给我们一人一盏,然后往背包里放了几盏。
我仔细端详着手里的油灯,高约十几公分,外形犹如一朵荷花,荷花下面的一根青铜茎连接墙面。里面的燃油不知道是烧光了还是蒸发了,只剩下一根裹着一层黄色物体的灯捻。
我问常书:“这是什么东西,千年了竟然还能点燃。”
常书摇摇头道:“这你得问五哥,是他让我点的。”
五哥听到我们的对话,没等我问,便解释道:“这是长明灯,大部分的斗里都有。长明灯有两种,一种是双层结构,里面的一个容器内装灯油,灯芯用醋泡制,外层装水,用以冷却灯油。醋泡过的灯芯能保持低温,油坛外面的水也可以有效阻止油温上升。这一类一般几年时间便会熄灭。
而另一种,也就是你手上这种。是用东海人鱼皮熬成的灯油,能燃千年不灭。就灯芯上沾的这一点,点上几年应该没问题。”
我不禁唏嘘道:“还真有人鱼这种东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人鱼并不是美人鱼,而是黑鳞鲛人。这东西性情残暴,长相丑陋,不比粽子好看多少。”
正说着,老吕在远处喊道:“侯爷,这里有发现。”
常书抗起王立春,我们三个提着长明灯,犹如鬼火一般的朝老吕那边走去。上面的狂风不但没有减弱,而是越来越大,依稀可以看到不少石像夹杂着蚂蝗从头上飞过去。
走到老吕近前,老吕正蹲在地上看着河道的墙面。三盏长明灯一起照射,这一小片区域顿时亮堂不少。只见墙面上有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钻进的洞口,洞口上方刻有一只眼睛形状的图案,在蚂蝗池旁边的甬道上看到过。这种奇怪的记号再次出现,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
“看刻痕,最多有百年之久,是后来人留下的。而这洞看起来要早的多,如果这只是一个记号道还好说,如果是为了提醒危险就麻烦了。”常书分析道。
“反正留下也是死,不如进去看看。”五哥说道就要往里钻。却被常书拦住了,常书道:“侯爷,我先来。”
五哥摆摆手道:“不碍事。”
说完径直钻进了洞里,接着常书将王立春的上半身捆在自己的腿上,虽然很吃力,却也能慢慢的挪动。之后是我,老吕殿后。
洞内表面光滑,看手法明显是盗洞,比之前进来的盗洞要讲究很多。常书从钻进这盗洞就开始夸:“看这手艺,真漂亮。”
往里走就感觉盗洞开始往上,不过比之前要宽松许多,不然的话常书还真吃不消。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盗洞上方落下不少土。我暗道一声:不好,该不会是地震了吧!
正想着,老吕在后面焦急的喊道:“快爬,有东西追上来了。”
常书道:“娘的,真是祸不单行。能看清是啥不?”
“还太远,看不到。”老吕道。
常书从怀里掏出那把勃朗宁递给我,道:“快,把这个给老吕。”
然后对老吕喊道:“等会看到是什么之后就用这个,你包里还有一根火雷子,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用不好的话,咱们都得被活埋。”
老吕接过勃朗宁,没再讲话。
我们继续往上爬,洞内出现了微弱的风。五哥在上面喊道:“弟兄们,加把劲,有风就说明是条活路。”
五哥的一句话关键时候起到了望梅止渴的作用,我们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正当我们为死里逃生而高兴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连续的三声枪响。听声音非常急促,我们赶紧停下来回头看老吕出什么事了。
老吕满头大汗的用抢指着盗洞的下面,墙壁上有血。五哥急忙问道:“老吕,你怎么样?”
老吕一直盯着下面,头也不抬的道:“我没事,是只大蚂蝗。一嘴的獠牙,也不知道这冤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现在这畜生受伤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爬上来。”
“不管会不会,赶紧爬。”常书说道。
常书说完,大家都玩了命的往上爬。下面又响了两枪,我赶紧低头查看,一只巨型蚂蝗离老吕不到两米远。嘴角被老吕打出几个血洞,正拼命的想咬到他。但是又忌惮他手里的枪,不敢靠太近。可是老吕的枪里没多少子弹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出去。
期间我们一直没有停止往上攀爬,也不住的低头看老吕的情况。这时,老吕又开了两枪,最后的两发子弹也打光了。
但是蚂蝗并没有后退,看它的样子好像不只是要追我们,更像是在躲避下面可怕的东西。但不管怎样,老吕在前面就成了蚂蝗的障碍,现在非常危险。
突然蚂蝗一阵嘶鸣,看起来很痛苦,我和老吕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下面传来刀疤的声音:“快走,我拖住它。”
谢天谢地,刀疤还活着,老吕喊道:“咱俩上下夹击,弄死它之后你赶紧出来。”
蚂蝗被刀疤硬生生的扯下去两三米,刀疤:“你们不会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出去也活不了几天,告诉侯爷,就说我刀疤下辈子还跟着他。”
说完,蚂蝗带着不甘的嘶鸣被拉进了深邃的洞内。同时我们也都明白,刀疤再也出不来了。
这时,一束阳光照射进来,久违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五哥在上面喊道:“赶紧出来,快。”
老吕迟迟不愿离开,我道:“五哥,扔根绳子下来。”
这时常书和五哥已经将王立春拉上去,接着甩下一根绳子,我将绳子捆在老吕身上,大喊一声:“赶紧拉。”
绳索一紧,我跟老吕被拉了上去。
我刚落地,洞内传来一声闷响,盗洞被整个炸塌。我深知洞内发生了什么,眼角不知何时竟有些湿润。老吕扭过头去抹眼泪,其他人也都一脸都沮丧。
阳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好几天没见过太阳了,一时还不适应。不过能感觉到阳光实在是太好了。我躺在地上,贪婪的享受活着的感觉。
“老吕,你受伤了?”
听声音是常书,我赶紧睁开眼,一咕噜爬起来。看到老吕脚上满是鲜血。常书正蹲在地上帮老吕查看伤势。
老吕道:“不碍事,只是被蚂蝗咬破点皮。这血大部分是那畜生的,不用担心。”
我顿时松了口气,刀疤已经死了,王立春为我丢了只胳膊,我不想看到再有人受伤。
常书给老吕做了简单的包扎,此时我才发现,我们正处于太白梁的梁头上。洞口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怪不得我们从上面路过时没有发现。五哥跳上岩石,观看四周的情况。我也跳了上去,从岩石上正好可以看到整个阎王沟。
当我看到阎王沟的现状,我彻底傻了眼。沟里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天坑。槐树没了,古墓没了,就连刀疤的尸体也没了。我们就站在天坑的边缘,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地狱洞口。这一场景给人带来的震撼无法言喻。
此时此景,我有种错觉,下面就是通往阴间的通道。
五哥叹口气道:“别看了,还有不少路要走,王立春的伤势等不得。”
我没有说话,可能是太累了。五哥跳下岩石,我也跟着下去。
回到岩石底下,五哥将看到的情景跟他们说了一遍。他们都比较好奇,一起爬到岩石上去看变成天坑的阎王沟。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们两个个依然感到非常震惊。
假使我们没有从河道的盗洞出来,而是原路返回的话,现在我们已经死罢多时了。
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我们连刀疤的尸体都没有保住。
思绪间,五哥已经带头沿着太白梁往回走。常书看出了我的心事,拍拍我的肩膀道:“干我们这行,伤亡是在所难免的。对于刀疤来说,死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常书在说谎,他眼角的泪痕已经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