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盒是盖好的,笔记已经装进里面,想必常书已经看过了。我把烟盒仔细的收好,喝了点水,在一边等腿恢复。
他俩看完之后,表示也没有见过类似的文字,老吕交还给我,让我收好。
此时我的腿也恢复了知觉,虽然还有些不适,但并不影响走路。常书说大厅的左右各有一件偏室,北面则是一条甬道。我们决定先去查看左边的偏室。
偏室是一个十七八米见方的石室,门口两边各摆放一具立式全身盔甲,就是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那种。盔甲的甲片是鱼鳞冷锻铁,这种炼铁技术是一种秘技。使用熟铁块做材料,锻造时不能加热,用锤子生生砸出形态。
途中,如果将铁块砸热,需要及时冷却,不然就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它有生铁的硬度,同时具备熟铁的韧性,在当时,价格远超过黄金。一般帝王能拥有一件已属不易,在这里竟然同时出现两件,而且是全身盔甲。这让我对墓主人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偏室的正中间是一个两米长,一米半宽的玉石台,石台上躺着一具泥塑金身。我们走过去,金身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披武士金甲,看起来像个将军。身体则是泥塑凡胎,外面鎏了一层薄金。
老吕弯着腰,围玉石台看了一圈,看得很仔细,包括石台侧面都没放过。
我:“你在找什么?”
老吕:“我在找金身的生平,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身份。门口摆放的盔甲就已经价值连城,他身上的金甲更是无价之宝。但是,却没有他本人的尸体,只是塑的金身。我想他的身份肯定非同小可。”
常书在门口围着冷锻盔甲研究,看他的意思,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能两件都带出去。听到老吕的话时,他正往下扣甲片,头也不回的说道:“金柱、金身、金甲,你不觉得这老粽子像个暴发户吗?太没品味了,不过常爷我喜欢。管他什么身份呢,要是再有几百块金砖,我收了之后,肯定转头就出去,保证不再打扰他老人家。”
老吕没搭理他,只是盯着金身。他伸手摸了摸金身的左手,然后按下去:“嘶,奇怪了。”
说着他又按了按金身的脸部,按下去之后,我分明看到竟然按出一个坑,待老吕松开后,坑又恢复到原样。老吕赶紧去翻金身的眼睛,竟然真的翻开了。那是人的眼睛,不过早已失去了光泽。
接着,老吕用左手大拇指顶住金身的喉咙,右手掐住脸颊,左手稍微用力按下。金身的嘴张开了,在他的舌头下面,塞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老吕:“果然如此。”
他把金身的嘴合上,回头对我道:“是一具湿尸,简直是太完美了,从里到外保存得极其完整。宝珠养尸,金身锁水,都恰到好处。特别是千年来没有棺椁的保护,依然完好无损,真的是非常罕见。”
我:“你不是说尸体嘴里的东西最上眼吗?怎么不取出来?”
老吕:“保存如此完整的湿尸,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只有被国家得到,才能展示出它的价值。如果我把宝珠取出来,尸体就毁了。咱们是为了求财,不是破坏。只是有些遗憾,没能找到他的生平,无法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我:“你说这个会是墓主人吗?”
老吕:“应该不是,这里只不过是偏室,古墓修成这样,大把的钱都花了,怎么会草率的将自己的遗体随便摆放呢?”
我:“你有没有发现,长得像我的那个东西,连腐肉都吃,怎么会放过这具尸体?”
老吕:“可能跟尸体外表的鎏金有关,说起那个东西,我觉得可能是你父亲日记里提到的麒麟蜡。你看……”
正说着,常书在门口喊了一声:“我操!”
只见常书猛地后退两步,与盔甲保持一定的距离,他手持柴刀,对着其中一具盔甲喊道:“出来,再不出来,常爷我要发飙了。”
盔甲仍然没有动静,常书气急败坏的拿出水壶,照准头盔便砸了过去。他用了不小的力气,而且水壶中有水,这一下砸的不轻。只见盔甲开始抖动,而且越来越剧烈,发出非常渗人的叮铛声。
我和老吕快步跑过去,老吕问:“怎么了?”
常书:“里面有个人,活的。”
老吕:“你确定吗?这里怎么会有活人。”
常书:“错不了,细皮嫩肉的,眼睛还他娘的会动。悠然,把枪给我。”
我把枪递给他,他接过去,对着盔甲喊道:“再不出来,老子要开枪了。”
盔甲依然抖如筛糠,常书咔咔上膛:“妈的,给脸不要。”
这时,盔甲突然静止,从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no,no。”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常书:“我,我没听错吧?好像是个老外。”
我:“我没听清,让他再说两句。”
常书对着盔甲喊道:“里面的,再叫唤两声。”
盔甲没有动静,常书对着墓顶开了一枪。枪响时,盔甲明显哆嗦了一下,接着,里面有说道:“no,no,不,不。”
老吕:“还真是外国人。常书,跟他说,让他自己出来。”
常书扭头对着盔甲:“哎,这个,那什么……不是老吕,我哪会说这鸟语啊!”
我:“他会不会是自己出不来呢?”
老吕:“看起来像,要不咱帮帮他。”
常书:“我说那谁,现在我们把你放出来,你给老子老实点,不然一枪崩了你,能不能听懂,?”
盔甲内没有反应,常书:“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悠然,你拿着枪,要是在小子耍花活,你就直接毙了他。”
说完,他对老吕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靠近盔甲。他俩抓住头盔,同时用力往上一提,直接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一个人头。这人金发碧眼,深眼窝,高鼻梁,皮肤很白。外国人也看不出年龄,不过还算俊朗。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大口的喘着粗气,看样子憋得不轻。
常书:“老吕,能看出来是哪国人吗?”
老吕:“我看外国人都长一个鸟样,甭管是哪国人,放出来再说,看他在里面挺不好受的。”
常书拦住老吕:“先别急,这厮刚才吓了我一跳,常爷我先给他来个下马威,挫挫他的锐气,省得等会儿他出来不老实。”
说完,常书用手电照在他的脸上,照的金发老外眯缝着眼。好一会他才缓过来,眼神无辜的来回看向我们三个,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我们是一句也听不懂。常书让他闭嘴,他不明白常书的意思,直到常书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金毛老外这才消停。
常书:“敢情这手势全世界通用啊!”
然后回头对金毛老外说:“你滴,什么滴干活?”
老外一头雾水,常书挠头道:“这样也不行。”
然后用手指指老外:“你滴,明白?”
金毛老外点点头,常书兴奋地说道:“这回懂了,懂了就好。”
接着,对着老外胡乱一通比划:“这个,什么滴,我滴……妈的,真他娘的费劲。悠然,你有耐心,你来。”
看到常书灰头土脸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但又不能笑出来,让金毛老外看去,再败了常书的威风。
我往前走两步,金毛老外立马紧张起来,嘴里又开始喊叫。老吕指了指我手里的枪,此时枪口正对着金毛老外。看来,他是认为我要杀他,于是我把枪背在后面,他这才安静下来。
当我靠近他时,灯光渐渐地照在我的脸上。他看清楚我的容貌后,突然眼睛越瞪越大,嘴唇开始发抖。他拼命地将头向后撤,想尽可能的离我远些,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乱七八糟的外国话。
看他惊恐的表情,我疑惑地问常书:“我比枪还吓人吗?”
常书:“不是你吓人,而是你和吓人的东西长的太像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既然能躲在这里,想必见识过那东西了。我怕吓坏了他,于是后退几步,一直退到阴暗处。我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动作:“看来,没有金刚钻,我是拦不下这个瓷器活儿了。老吕,还是你来吧!”
常书:“什么味儿?”
然后围着盔甲到处闻,闻到腰部时,常书如触电般向后一退,捂着鼻子道:“奶奶的,洋鬼子拉裤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