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没有驱妖魔避阴邪的功效,但是却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就像家畜闻到屠夫身上同类的血腥味,便几天不进食是一个道理。
人类是万物之灵,鬼则是人的魂魄,他们的感知更加敏锐。所以鬼只是怕,却不能被驱除。但是,如果碰到道行高深的厉鬼,却只会激怒它们,反而得不偿失。
三尸虫如果误食鬼引子就会发生变异,性情暴躁且拥有思想,虽然不及人类的灵性,但是却远超其他昆虫。”
王胖子:“三尸虫有毒吗?”
潘大花:“没毒,却比有毒更棘手,凡是见过的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
谁说不是呢,我分明看到常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想必是怕到骨子里了。说实在的,两次遇见三尸虫都没有与其正面交锋。第一次多亏了那倒霉的青龙我们才能逃出来,第二次更是一直在逃命,幸亏有地下河挡住虫群,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王胖子:“我听说三尸虫怕水火。”
常书:“这里哪来的水,放火就更不行了,墓中空气本来就稀薄,大火一起,我们就得跟着陪葬。”
老吕:“这里异常安静,而且没有三尸虫特有的味道。古墓已经两千多年来没人进来过,谁能保证三尸虫还活着。到现在为止只发现三尸锦,却连半只虫子都没看到。依我看,只要小心一些,尽量不发出声音,就算有三尸虫也不会有问题的。”
说完不等他人发表意见,便脚步轻盈的上了走廊,边走边小心翼翼的看向两边。我在心里为他捏把汗,生怕哪朵三尸锦突然有什么异动。漫长的五分多钟之后,老吕的灯光停下,它没敢喊话,向我们顺势针转了三圈。
常书面露喜色,看那样子不但是因为老吕安全通过,更重要的是他首当其冲趟了路子,总算是在潘大花面前露了脸,扳回了面子。
接下来我们一起通过,脚步尽量放轻,特别是我和常书。一直到老吕面前,三尸锦也没有什么动静,也许是我们多虑了。
下了走廊,眼前出现一条高四米,只有两米长三米宽的短道,我们这些人勉强挤得下。接下来便是一堵石门,石门上的壁画早就斑驳不堪,可能是三尸锦散发出的湿度造成的。
从残存的轮廓来看,有些像六道轮回图。中间是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轮盘,轮盘外乃失业的主宰者阎罗王,那狰狞的面孔依然清晰可见。
阎罗头顶三处模糊不清的污点应该就是三世佛,阎罗王双臂环抱巨轮,轮中的图案已经混乱不堪,彩色文绘大都脱落。六道轮回图占据了整扇石门,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想,如果金豆在这里的话,他会不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把别人挤到一边,自顾自地跪下祭拜。老吕在墙上摸了个遍,沾了一手的颜色,他用力的推了两下,然后回转身轻轻拍打手上的污渍。
“没有机关,从右边可以直接推开,常书、解放你俩试试推开它。”
他们两人摩拳擦掌一起推右边,随着一声沉重的石头摩擦声,石门慢慢开启。完全打开之后,他俩直接穿门而过,但紧接着又回来了。
老吕忙问怎么回事,常书呼了口气说道:“娘的,见了鬼了。”
然后指着石门上的六道轮回图说道:“看到这幅图画没有,里面就是这幅画,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里面太大了。”
说完他俩再次进入石门,我们也随之进去。
我站在石门边上,看着常书所说的“太大了”的六道轮回图,总算是明白了他俩突然折回去的原因了。在我眼前,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圆形深坑,我们身处深坑最上方的边缘处。如果深坑是一个圆形的池塘的话,那么我们就是站在池塘上的蚂蚁,确切的说比蚂蚁再小上数倍。
脚下一条足有十米多宽的阶梯,一直伸向深不见底的坑内。头顶十米高的地方,竟然是巨大的石块堆积而成的拱形圆顶,每一块石块都有五六米宽,与墓顶造型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别说在古代,即便是现在,能建出墓顶那样的工程已属旷世之作,而眼前的云顶足以算得上神迹。
除非是在地面先将巨石铺成拱形,经过精密的计算之后,确定在没有柱子支撑的情况下,使方圆十几里甚至更大的云顶屹立在天地之间。而且还要承载顶上数以千万吨的地面,才能将云顶下方挖空,并建造出恢宏的六道轮回。
只是猜测就已经能感受到那种无法完成的难度和压力,有谁会知道经过精密的计算,会精密到何等地步。别说数千万吨的地面,只是用来做成云顶的每一块石块至少也有两吨左右,又有谁能数的清头顶之上究竟有多少个两吨。
我深吸一口气,自己停止思考。想得越细,那种震撼就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必须使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不然我会没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一切。
常书取出了一枚照明弹,这是他下斗最常带的装备之一,还别说每次都有奇效。我们大都沉浸在云顶带给的视觉冲击中,他没有提醒,只听“嗖”的一声,照明弹直入云顶,在正中心闪耀出强烈的光芒,整个云顶以下的景象暴露无遗。
只见巨大的深坑下是一片汪洋,但却不是水,而是云海。灰白色的密云,在下面三十多米处暗流涌动、雾浪翻腾。云海浓密而厚实,仿佛孙猴子的筋斗云可承载我们嬉戏踩踏。云海的正中心立有一尊半身佛像,只能看到胸部以上,以及那庄重威严的佛首。仿佛巨佛超出天际,正窥视宇宙天机,其势不可挡。
照明弹燃烧殆尽,落入无尽的云海。刚经历了强光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黑暗,我关上手电,然后闭上眼。一根烟的功夫,我再次睁开眼睛,沙老海和老吕的手电还亮着,他二人看着深邃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潘大花一手捂住双眼,看来她毕竟年轻,有些事还是不及经验丰富的沙老海等人。
回想刚才的一幕,宛如做梦一般。云顶就在上头,那虚幻的云海和佛像刻在脑子里却迟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其实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我:“老吕,刚才你看清楚了吗?”
老吕:“你指的是佛像?”
我点头:“还有云海。”
老李深深的呼了出一口气,重重的说道:“看见了,啧,不可思议。”
沙老海:“大半辈子了,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此生足矣呀!”
众人纷纷睁开了眼睛,却都没有说话,我想应该是和我一样,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此刻的心情。我向台阶走了一步,这一步很沉重。
在上面见到胡杨林时,我就已经假设过古墓的规模,也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照明弹划破黑暗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这里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涉及的地方。
入口棺已经诠释得再清楚不过了,两手空空无欲无相,在冥冥三界六道轮回之中,我的一生犹如蝼蚁草芥,如一尘,如那沧海一粟。我们所追逐的,在这存在了几千年的云海中,怕是不能激起半点涟漪,又何必如此执着。
但我不能停止,我要继续向前,就这第一步,一定要走出去。我一脚踏在阶梯上,一脚踩在原地,走出去的感觉真好,最起码,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即使再渺小,我始终是我。
我大喊一声:“走。”
后面的人如梦方醒,众人慌忙跟上来,但却依然没说话,可能在为自己的失态惊慌失措。不过这样也好,我们闷声前进速度更快。渐渐的,脚步越来越稳,当走过来再回头观看来时的路,才会发现,前面才是最重要的。
也正是众人的安静,我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水声。云海虽然近在咫尺,却依然无法看穿,而水声就在云下。
我们放慢速度,来到云海边,身临其境看着滚动的烟雾,更觉得神奇。
沙老海:“要下去吗?”
无人回话,毕竟人很难战胜对未知的恐惧,也不知道云海在水面上,还是水在云海中。
常书把手中的火把递给老吕,坏笑道:“来老吕,再杵一下子呗!”
老吕瞪了常书一眼:“滚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常书赶紧把火把收回去,扭头偷笑去了,我竟然也差点笑出声来。
众人不解的看着常书和老吕的举动,也只有我们知道其中的原因。
(老吕在阎王沟被蚂蟥钻进了肉里)
常书憋住笑意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老吕夺过火把:“我有经验,我来。”
然后不容分说地插进了云雾中,来回搅动几下,云雾散开一个豁口,就像吹开了肥皂泡沫般简单。下面仍然是台阶,深处的云雾必须要走近了才能使火把碰触到。
老吕往下走了两步,常书要过王胖子的火把,紧走两步与老吕并肩齐驱。在心里感谢常书的一句玩笑就能把我拉回现实,于是我借用杜军的火把来到他俩中间,
老吕和常书先是一愣,接着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只是专心驱除云雾,而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云海有四五米厚,在下方七八米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真正的汪洋。这里的湖水呈乌黑色,水面死一般的平静,如果不是脚下的水清晰可见,任谁都会把它当成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