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局势
“这是一个阴谋！”
武馆街，龙虎门，王降龙双眉紧皱，劝说许阳：“阿阳，你不能上他们的当啊。”
许阳一笑，浑不在意：“师伯放心，我有分寸。”
“我怎么放心？”
王降龙摇了摇头，很是无奈：“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霍家武馆我知道，虽然是名门正宗，但论实力论背景，在这武馆街只能算是二流，甚至二流都有些勉强，毕竟家族传承，人才凋零，在所难免。”
“但……”
王降龙话锋一转，沉声说到：“他们有一个好名声，好招牌，阿阳你这样撞上去，不管最后怎么收场，有心人都会以此做文章，再加上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怕是天下武林，都要与伱势不两立啊！”
“那就让他们势不两立。”
许阳一笑，仍不在意。
天下为敌？
势不两立？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知道，这是阴谋，不，已经不能说是阴谋了，应该说是阳谋。
光明正大的陷阱，堂而皇之的算计！
他们想要以霍家武馆为矛盾点，引爆他与港岛武馆，乃至天下武林的冲突对立，从而断绝道脉师门对他的支持与援助，甚至逼迫他的师门出面表态，清理门户。
这听来或许有些奇怪，武林的事情跟道门有什么关系，怎么能让许阳的师门跟他断绝关系，甚至清理门户呢？
当然有关系！
自古便有道武同宗一说，武林大派在道界之中，也有极大的影响力，有的道派干脆就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如道门的武当，佛门的少林，这都是典型的道佛武宗。
由此可见道界与武林纠缠之深，道界对武林有极大的影响，武林对道界同样举足轻重。
许阳出身道门，乃是茅山弟子，倘若他成为武林公敌，那作为他师门的茅山，要不要表明立场，表明态度？
肯定要，必须要！
届时，就算茅山清理门户，也要将他逐出师门，断绝关系。
如此一来，许阳就没有了道派师门的背景。
虽然许阳走到今天，靠的主要都是自身实力，但道脉师门的支持也不能忽视，倘若师门真将他逐出门户，断绝关系，那他肯定要失去许多助力，说是断掉一臂也不为过。
这是第一计！
还有第二计！
失去了道门这个师门背景，那许阳就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对付起来就少了许多顾忌，许多麻烦。
别的不说，就说武林，如果他还是道门弟子，那武林各大门派是不能联手对付他，因为那相当于向道门宣战。
但他被逐出师门之后，各大门派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完全可以搞个屠魔大会，召集各门各派的高手围杀，甚至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用那句已经过时但依旧经典的话来说就是：“你很能打，你能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讲背景，要看势力！”
这就是对方的谋划。
借力打力，以势压人！
许阳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也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但他……
不怕！
为什么不怕？
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与底气，控制走向，掌握局面！
天下为敌？
他要的就是天下为敌！
这个阴谋，这个局面，正是他想要的，他一手促成的。
为此，这段时间，他盯死了九龙城寨，盯死了各大社团与各大武馆。
城寨之中的修者，只要有罪案在身，那无论哪门哪派，都不能走出城寨，一出城寨就会被他拿下。
这是极大的震慑与威胁，直接让城寨之中的各大势力，还有那些踏入三境的宗师老鬼寝食难安，就像有一把剑悬在头顶，不断加重不断下坠一般，那死亡的逼迫威胁，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行动，破局自救。
他们能做出什么行动？
离开老巢，杀出城寨，豁出性命跟许阳血拼吗？
不可能，他们没有那样的胆气与资本。
他们只能借力打力，以势压人，引入其他力量，破解这个困境。
所以，才有这个阳谋的出现。
与其说说他们算计许阳，还不如说是许阳逼着他们，强行摆开的这个局面。
许阳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要与天下为敌！
不与天下为敌，怎么挑战各路高手？
不挑战各路高手，怎么大量收割经验，提升技能，增强实力？
这就是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什么，不要借口，直接打上门去？
不是不可以，但这么做的后果，不是许阳想要的。
虽然同样都是与天下为敌，成为各门各派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武林公敌与武林公敌也是有区别的。
他以现在这件事情为理由，与港岛武馆及他们背后的武林门派开战，那是为法律，为公理而战，有理有据，有气有节，纵然对方颠倒黑白，明眼人也看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届时，就算师门迫于武林压力，必须表明立场，那至多也就是将他逐出师门，断绝关系，绝对不会派人来清理门户，除魔卫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魔。
这就是有理有据的好处。
反之，如果他什么都不管，话都不说就杀上门去，屠戮各门各派的门人弟子，那就是纯纯的邪道魔头，为祸苍生了。
这一来，不仅武林容不下他，道界也必定视他为大敌，而作为他师门茅山更是责无旁贷，必须要站出来清理门户，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是许阳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才能实现他的战略目的。
有了这个理由，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搞定各大武馆与他们背后的各大门派就行。
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靠实力，要么搞定他们，要么被他们搞定。
许阳的实力怎么样？
他也说不好。
正常来说，一般情况，他不惧任何三境修者，不管是练成真气的武道宗师，还是练成丹煞的龙虎法师。
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这个世界的水太深太深，保不准就会跳出几个常规之外，超乎想象的怪物来，或者三境之上，打破生死玄关的大宗师。
这都说不准。
所以不好说。
但忽略掉这些常规之外的变数可能，许阳还是有底气控制走向，掌握局面的。
这就够了。
世上哪有百分百的事情？
有个七成把握就可以动手了。
所以……
“好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上许阳以往的个性与作风，王降龙知道这件事情已是势在必行，没有转机了，所以也不再劝说，只是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许阳一笑：“台都搭好了，上去唱就是。”
“……”
王降龙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摇头，叹息说道：“好吧，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手，尽管说。”
“确实有。”
许阳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师伯你这龙虎门，应该没有弟子加入过社团吧？”
“加入社团？”
这话让王降龙一怔，随后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说道：“当然没有，我这大半都是小鬼头，其他的我也知根知底，谁敢当古惑仔，不用你动手，我先扒了他的皮！”
“那就好。”
许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来王降龙这里，主要是确认两件事情，第一就是龙虎门的弟子与各大社团有没有瓜葛。
武馆，社团，这两个词看似没有关系，实际却牵扯极深，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解难分了。
为什么？
因为现实！
武馆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弟子的学费与孝敬。
可武馆招收的弟子大多是什么人？
大多出身穷苦，家境贫寒。
那些有权有势，身家富贵的，本身就有家族底蕴，不是直接送到名门大派，就是自家培养，哪里需要进武馆？
所以，武馆招收的主要对象，就是那些出身穷苦，家境贫寒的子弟。
但这些穷苦出身的弟子，哪里有经济能力缴纳学费，孝敬武馆与师父？
别说学费了，就是练武的消耗，他们都无力供应。
没钱怎么办？
那就只能找门路借了。
这种门路，基本都是社团。
所以，武馆弟子大半都干着古惑仔的兼职，只有极少部分天赋出众，资质优秀的天才，才会得到武馆看重，免费培养，甚至倾注资源。
这就是武馆的经营模式，也是唯一的经营模式，没有哪一家武馆能够跳脱出去，成为例外，除非你不赚钱，不发展，不壮大，不吃饭。
龙虎门就属于这种，不收学费，还供吃住，整个武馆的开销全靠王降龙的积蓄，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要不是王降龙年轻的时候攒下不少家底，早就坐吃山空了。
即便如此，龙虎门也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落，很多人宁愿去收费高昂的武馆，也不愿意来龙虎门。
没有办法，不是所有人都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就算你王降龙师父可以靠爱发电，我们这些弟子也有自己的需求啊！
我们辛辛苦苦练武功，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出人头地，荣华富贵吗，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你不让加入社团，武馆又不发工资，我和我那一大家子人怎么生活，难道去给人当保安，或者去工地搬砖，那不练武也能干啊！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掌握力量之后，野心必定滋长，谁也不愿再平平凡凡，粗茶淡饭，低声下气的过活。
所以，龙虎门的衰败是在所难免的，而其他武馆不想和龙虎门一样衰败没落，那就只能与社团共生合作，互惠互利，难解难分。
这就是武馆与社团的关系，也是武馆街会出现在九龙城的原因。
九龙城，是各大社团的总堂口，也是各大武馆的大擂台，只有在这里开武馆，才能得到各方承认，让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
……
“我这里没有，但其他武馆，基本都有。”
王降龙望着神色平静的许阳，还是有些忧虑与紧张：“你不会像对待那些社团一样，将这些武馆全扫出去，甚至赶尽杀绝吧？”
“不会。”
许阳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武馆不是社团，我可以容下他们。”
“……”
王降龙神色古怪的望着他，不是不相信，而是很好奇：“怎么容？”
许阳笑道：“只要遵纪守法，我就一视同仁。”
“这……他们恐怕不会答应。”
王降龙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武馆要是遵纪守法，那还不如关门大吉。”
“那就关门大吉好了。”
许阳一笑，浑不在意：“总之，路给了，怎么走，是他们的事情。”
“这……好吧。”
听许阳这么说，王降龙也没有再劝，只道：“看来这一场是在所难免了，你打算怎么做，给我透透底，让我有点心理准备，省得担惊受怕。”
许阳一笑，也不隐瞒：“拆他们的台，砸他们的场，打他们的脸，断他们的根！”
“拆台？”
“砸场？”
“打脸？”
“断根？”
王降龙一脸诧异的望着许阳，有些摸不准他这话的意思：“拆台砸场我还能理解，这个断根……怎么断法？”
“待会儿就知道了。”
许阳没有剧透，转而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想向师伯请教。”
王降龙诧异的看着他，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事，尽管说。”
许阳一笑：“这条街上，各家武馆的底细背景，有多少宗师，多少高手？”
“宗师……”
王降龙看着许阳，无语之后，便是苦笑：“你好大的胃口！”
许阳不置可否，只是笑道：“还请师伯指点！”
“长江后浪推前浪，好吧。”
王降龙摇了摇头，不再感怀，直接说道：“这条街上有五家武馆为一流顶尖，分别是鹰爪门，太极门，一气门，点易门，神拳门。”
说罢，王降龙望向许阳，玩味一笑：“阿阳，你知道这五家武馆背后分别是哪门哪派吗？”
许阳一笑，接声说道：“鹰爪出少林，太极出武当，一气出昆仑，点易出峨眉，神拳出崆峒！”
“不错！”
王降龙点了点头：“鹰爪门是少林俗家，由少林龙爪手简化而成。”
“太极门则出自武当，传的是武当的成名绝学真武太极拳。”
“一气门为昆仑分支，昆仑气功举世无双，剑法更是天下一流。”
“点易门为峨眉五花，动功十二桩，静功六大修，非同小可。”
“神拳门出自崆峒派，最擅奇兵神拳，且三教同修，不可小觑。”
“……”
“……”
“……”
一番话语，听得许阳左右的林莲与唐敏儿，还有后方的李家源林国忠等人目瞪口呆。
少林武当？
昆仑峨眉？
还有什么崆峒派？
这说的是武馆吗？
当然是！
武馆跟门派的关系，就像……
许阳摇了摇头，玩味笑道：“名门大派到底是名门大派！”
话语之中，略带嘲讽。
也确实值得嘲讽。
为什么这些武馆的招牌名号是鹰爪门，太极门，而不是少林派，武当派，或者少林鹰爪门，武当太极门？
因为……他们要脸！
武馆什么性质，懂的都懂。
各大门派要脸面，要身份，他们怎么能容许跟社团共生的武馆代表自己？
武林的名门大派，泰山北斗，竟然让弟子入帮会，混社团，搞杀人放火金腰带那一套？
这显然不行。
但名门大派也要生存，没有弟子门人供养，怎么维持门派开销？
所以，他们折中了一下，弄出了俗家弟子，外门武馆这种东西。
武馆，是名门大派的分支，但又不代表名门大派，只是“俗家弟子”的产业。
用句不好听，但很形象的话，就是：“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
名也要，利也要，总而言之，我全都要！
所以，名门大派下边有了武馆，武馆外边又有了社团，一层层的外包过后，就出现了这样独特的关系结构。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阳搞个新九龙城，竟然会闹到与整个武林为敌的地步，这条街上的武馆，背后无一例外都站着一个武林门派，少林武当，昆仑峨眉等泰山北斗更是当仁不让，稳坐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