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禹碹低垂脑袋,很懊恼,很自责。
他等着顾诺责问自己,骂他怎么考得这么差。
“抬起头来。”顾诺让他抬起头说话。
贺禹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你骂我吧,母后……”
“为什么要骂你?因为你没考好?”顾诺反问他。
她的问题把贺禹碹问不会了,“没考好,不是应该挨骂吗?”
“是应该。”
贺禹碹重新低头。
顾诺用手把他脑袋捧起来,“但前提是要搞清楚,你有没有尽力考试!”
“如果是尽力了,拿到什么分数都无所谓,但要是没有,你态度不认真,我一定会教训你!”
“所以你这次考试,有没有尽力?”
顾诺没有用任何责问的语气,耐心的询问贺禹碹原因。
贺禹碹逐渐放下悬着的心,不紧张了,他回答顾诺的问题,
“我有尽力写太傅要求的文章,可是不管怎样,都写不好。”
写文章不像他平时写字,写句子一样,太多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有时候脑子想得好好的,结果动笔写出来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
“没关系。”顾诺捏了捏他的脸,“一次考试而已不能代表什么,这次没写好,我们下次改正!”
顾诺拿出他的卷子,“我们一起,好好把试卷写成满分,你有没有信心?”
“有!”贺禹碹握拳,斗志昂扬。
“好,你来我的书房,我教你写!”
顾诺教他,“你现在写的文章没有太多难点,只要把事情写清楚就可以了。”
“我教你一个办法,把时间、地点、人物这些先确定清楚,然后再动笔去写。”
贺禹碹会意,深吸一口气重新动笔。
很快,他就写出了第二篇文章。
这篇文章时间、地点、人物,都写清楚了,可怎么写得跟列资料一样?
“贺禹碹,文章都需要用文字修饰,你直挺挺写出来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贺禹碹又写了一篇。
“这次有修饰,但你看像不像强行加进去的,前后一点都不通顺?”
顾诺用朱红的笔墨,画出他写的不好的地方。
“你不用急,可以慢慢写,写好再给我。”
这次贺禹碹花的时间,比前两次都多,可写出来的东西,依旧不能看。
看得出来,贺禹碹在写文章方面,是他的薄弱项。
“母后,还是不行吗?”贺禹碹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
“当然不是。”顾诺察觉到他的忐忑,摸了摸他的头“你这次写的,比之前两次都好!”
贺禹碹颓废地趴在桌上,“母后,你不用安慰我。”
“没有安慰你,你从识字认字到现在,是你第一次写文章,第一次的转变肯定困难,我们多花点时间,一定可以写好!”
贺禹碹前前后后,写了五六篇,夜色已深,顾诺让他回去休息。
等贺禹碹离开,顾诺愁苦的面对他写出来的作文。
“娘娘,三皇子殿下没写好吗?”紫苏见她时不时叹气,给她泡了杯热茶。
“没有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顾诺没被击败,重振旗鼓。
“本宫现在制定一套计划,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总有一天他会写!”
区区四百字的文章,他们一定能搞定!
*
三天后。
贺禹碹写文章的水平确实有所提升,但说写的有多好,拿高分,完全不够看。
顾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她哪里教的有问题?
顾诺重新整理计划表,“再换个办法,这次一定可以!”
顾诺一门心思,扑在贺禹碹写文章上,自然会没工夫管别的事。
譬如贺珩修,他好不容易把积压的奏折看完,来找顾诺,两次顾诺都在忙活。
这次他找过来,顾诺更是连眼皮都没抬,表示自己没空。
她没工夫理贺珩修,贺珩修自己找话题,“还在教老三写文章的事?”
“是啊,他第一次写文章,这个过渡很重要,皇上你没事的话就先回承明宫吧,臣妾这边实在没时间。”
贺珩修椅子还没坐热,就被下达逐客令。
“什么文章,有这么困难吗?”
他凑过去看,顾诺终于舍得把眼睛,从计划表上抬起来,同时她看贺珩修的眼神很奇怪。
贺珩修对上她的视线,心道不好,这个眼神是在算计他!
果然顾诺下一句话就是,“皇上,教导三皇子,不是臣妾一个人的责任,你说对吧?”
贺珩修明知有陷阱,也赞同她的话,“当然,皇后想朕做什么?”
顾诺将贺禹碹今天写的文章,塞到贺珩修手里。
“皇上现在既然有空,麻烦你去盯着三皇子写文章吧!”
“算算时间,他快从翰学堂回来了。皇上,臣妾看好你!”
贺珩修起初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四百字的文章而已,随手写写,不就写出来吗?
当贺禹碹坐在他面前,写出一篇新鲜出炉的文章给他看时,贺珩修眉头狠狠一拧。
运筹帷幄,执掌江山的皇帝陛下,批改奏折时,都没现在这么棘手。
顾诺将笔沾好墨水递给他,“皇上,你快批阅啊!”
“皇后,这……”
这要他怎么批?
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诺就将笔强行塞他手里,“皇上,你每天批那么多奏折,区区一篇文章,肯定难不倒你对不对?”
“朕……”
“好了,皇上您先别说了。”顾诺打断他,“贺禹碹还等着,你给他的评语呢!”
贺珩修想说的是,如果朝廷的大臣,敢写这样一份奏折给他,他一定让他滚蛋,以后都不用来上朝了!!
但现实是再有意见,贺珩修也得好好写下批注。
贺禹碹拿到批注,发现整篇文章全被圈出来。
“父皇,儿臣哪句话写得不好?”
“哪句话都写得不好,重写!!”
贺禹碹缩了缩脖子,“哦,儿臣遵命。”
贺禹碹写了第二篇,第三篇,贺珩修差点没气晕。
他用手背敲了敲桌面,尽量稳住想揍人的冲动,“朕不是说了吗,这句话不能这么写!”
“是啊,儿臣换了种写法。”
“你这种写法,换了跟没换有什么区别!!”贺珩修被他叮的满头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