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师父您还真是一点都不放水啊。”
玩笑似的话，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如是重负的欣慰。
她不想他打职业，那就不打，反正他江沥舟只是个无形浪子，做医生也好，打职业比赛也好，只要能陪在她身边，都好。
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他费尽心机让她重归铭剑，到底是不是对的。
直到今天，再一次在擂台上，看到那个认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当她的刀指在自己的心口上，这一个多月来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也随着那一刀一齐落地。
这是他在三年里，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
不过，还是有点遗憾呢……
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苏沫没有发现江沥舟复杂的神情，只差一点点，差一点她的体力就要彻底耗光，刚才江沥舟看起来是和她对攻，其实根本就是以攻为守，打定主意要拖死她。
她属性比他高，武功质量比他好，技术……比他强那么一点，浑身上下只有渣耐力这一个缺点，就被他抓住了。
本以为是一场碾压，结果差一点就输了。
“你也是。”苏沫喘着气说：“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漂亮！”，一方认输，决斗自动终止，擂台边的空气墙消失，林鹏领着一群人跑上擂台来，好似不经意的站在两人中间把两人隔开，盯着苏沫眼睛发亮的说：“可以啊小苏，打的真好，当分析师屈才了，要不要考虑直接来打职业？”
嘴里说着，暗地里给江沥舟发私信，“我来劝劝她，你先躲躲，别让她看见你。”
这两个人都太难得了，从十七岁开始接触电竞，林鹏见过太多的电竞选手，这两个人战斗的时候那种灵气，是只有在最顶尖的天才选手身上才见过的，比如陆川，比如剑皇亦秋，再比如当年的步天歌。
这两个人，是天生的电竞选手，任何一个他都不想放弃。
江沥舟无奈摇头，苏沫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他说：“不用了，我已经决定……”
“决定加入铭剑。”
除了不知道内情的陆川，所有人都惊的张开嘴巴，打断他的人居然是苏沫！
“看我干什么？那挑战书是他下的，我可没那么幼稚。”苏沫大言不惭的说。
江沥舟第一个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上扬，“刚刚好像还有人说要我回去当医生的。”
“那是心理战术。”苏沫歪着头视线绕过林大，问江沥舟说：“怎么，你反悔了？”
不知道是累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少女的脸蛋红扑扑的，江沥舟突然好想捧住揉一揉。
这游戏太真实了……
“这辈子都不后悔。”
“咦~~！”众人起哄声中，苏沫的脸真的红了。
小胖抱住了窦晓的胳膊，擦着眼泪说：“老豆，我失恋了！”
“滚蛋！”
林鹏笑说：“好了，为了庆祝两位新队员的加入，咱们去同福酒楼，我请客！”
“林大你充钱了？”楚瑜兴奋说。
“充值通道还没开呢，就一顿饭，咱们这么多人，凑一凑也有了。”
众人：“切！”
“等等。”冷冽的声音划开欢乐的空气，陆川走到苏沫面前，“请赐教。”
众人：“……”
真是个会杀死气氛的人呢。
苏沫泪目：川神你怎么就盯上我了，我真的只是个分析师啊！
“小苏，去吧，就当是给大家做一下战术指导。”林鹏说。
总教练都说了，苏沫实在没理由推脱过去。
她倒不是怕陆川，只是，她总觉得陆川好像发现了什么。
罢了，万万没想到陆川这的会来铭剑，以后在一个屋檐下，这一天总会来的。
“川神，请赐教。”
擂台上又只剩下了两个人，比起第一场，场下的铭剑众人还要更紧张。
应该是陆川赢吧？那可是忘川死神，单挑从来没有输过的男人，原本毋庸置疑的，但在看过刚刚那一场后，却让人迟疑了。
他们的这位分析师，强的有些过分了。
“抱歉啊，我的装备有点好。”苏沫试探着说。
“无妨。”
“要不然我不用游戏内武功吧，太耍赖了。”苏沫继续试探。
“不必，请。”陆川取下木剑握在手中。
苏沫暗笑——那她就放心了。
见识一下猿公刀法的威力吧！
陆川将木剑轻抛在空中，木剑浮在半空，剑身环绕着微弱的灵光。
飞剑？！陆川在神机一代里也用的飞剑，二代里居然也这么快就学到了，不愧是死神呢。
苏沫凝神道：“小心了。”
这一场一远程，一近战，激烈紧张程度比上一场降低了不少。
整个过程就是苏沫追，陆川跑，飞剑刺，青鸾挡，乏味的很。
然而台下都是懂行的专业人士，这一场的信息量比上一场多的太多。
现在是游戏初期，两个人会的东西都有限，苏沫还有两部武功，猿公刀法十三式可以交替使用，陆川却只会一手飞剑术的法门，更多的便是游戏中最基础的操作。
走位，跳跃，格挡，劈，刺，撩，这些基础的动作是每个玩家生来就会的，根本不需要学习，但在职业选手的手中，这些基础动作才是最大的学问。
游戏里的武功是固定的，能够预警破解的，但基础动作是有着无穷可能的积木，在高手的手中可以组合出无数的奇迹。
陆川就是这样的高手，明明是最简单的动作，配合着甚至不是武功的飞剑术法门，却能组合出妙到毫巅的招式。
相比较的，拿着名刀，踩着轻功，耍着顶级武学猿公刀法的苏沫就有点不厚道了。
两分钟后，苏沫在体力耗尽之前斩断了桃木飞剑，失去唯一武器的陆川认输。
陆川认输了！！！
那个从来没有在单挑里输过的人，认输了！
他们队里刚刚来了位大神队友，然后大神在第一次队内pk的时候输给了队里的分析师妹子……
他们果然已经不会玩这个游戏了！
台上两个当事人倒是很坦然，陆川说：“你技术很好。”
苏沫抱拳说：“主要是技能等级高，川神让着我。”
“PVE也是一种能力。”
“投机取巧，侥幸侥幸。”
“你们两个就别商业互吹了。”林鹏打断两个人说：“小胖，上，和小苏练一把。”
“啊？我武功都没有的！”
“陆川都说了PVE也是能力，自己不努力怨谁？赶快上！”
苏沫心说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了，不如再拖个人下水。
“不行了，耐力太渣了，你们让我休息休息，跟他练！他是我徒弟！”苏沫指着江沥舟说。
中午下游吃饭的时候，对着刚刚休假回来的孙阿姨做的一桌丰盛饭菜，铭剑三位“元老队员”心事重重，意兴寥寥。
实在是太惨了，上午几场pk，除了陆川胜了江沥舟一场之外，众“老牌职业选手”在队里新来的“雌雄双煞”的手下全军覆没，而且是反复覆没了三次！饭桌的半面分布着沉沉的低气压。
相反饭桌的另一面就完全是另一幅场景，主要是林大，从下巴到脑门，整张脸都带着笑，对着两边的“雌雄双煞”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添饭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父亲接女婿上门……
“啪！”楚瑜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站起来，众人一惊抬起头，就见她冲着抱拳苏沫说：“沫姐，以后你就是我沫姐了！请沫姐一定教我打游戏！”
“傻鱼儿啊，你总算明白过来了，人家小苏19你18，早该改口了。”余小胖抬高手拍着她的肩膀说。
窦晓淡淡道：“职业圈从来只论辈分和能力，不论年龄，要不然某些人都22了，还是小胖。”
“扎心了，老铁！”老年人余小胖捂着心口说。
楚瑜挤了他一把说：“对啊，赶快跟我一起喊沫姐！”
一桌人都被逗乐了，苏沫摇头说：“其实我没那么厉害，至于为什么能赢，能学的，下午你们就知道了。”
“还有你们千万别叫我沫姐，小苏就挺好的，毕竟永远18岁。”
“真的？小苏我爱你！”
“叫沫姐！”
“人家小苏都不让叫了，不过你可以叫，毕竟永远3岁的小胖。”……
高气压和低气压成功汇聚，饭桌上其乐融融，苏女士端着茶杯，隔着袅娜的水汽望着这一桌闹腾的年轻人，眼中漾起融融的暖意。
下午一起上游，陆川已经早到了，正和武馆的NPC武师对练，眼见着陆川的目光又朝自己盯过来，苏沫赶紧说：“大家集合一下，开会！”
游戏初期所有人都忙着练级赚钱拜师，武馆里根本没有玩家来，为求保险苏沫还是承诺了给小艾升级说了很久的新芯片，才让她答应去门口望风。
岚姐下午和苏女士去逛街了，教练组两名加上正式队员五名，铭剑战队七名战斗人员首次聚首，席地坐在武馆的茶室里，林大清了清嗓子，环视众人，见大家目光都盯着苏沫，不由笑了：“小苏先说吧，我也想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么强。”
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才想起来这是游戏里，护目镜和电脑都带不进来的。
要是能开发个功能把电脑带进来就好了，苏沫坐直身子正色说：“大家平时用的都是指令操作吧？”
“啥叫指令操作？”楚瑜脱口而出道。
“指令操作是相对于体感操作的一种叫法，简单来说就是玩家用某种工具发出指令，游戏角色做对应的动作，以前用的手柄，鼠标，键盘，触摸屏，还有现在神机：第二个世界里的辅助系统，都是指令操作。”林鹏解释道。
这些冷门的名词术语很多年轻的选手都不知道，他也是在退役之后才着重学习的这些。
陆川突然说：“你们用的是体感操作。”
苏沫点头：“没错，我和江沥舟用的是体感操作，所谓体感操作其实也是指令操作的一种，只不过发出指令的是大脑，传递信息的工具由鼠标键盘变成了身体，操作身体就等于操作游戏里的人物，具体是什么感觉，你们可以把辅助系统关闭自己体验一下。”
辅助系统……
提起这四个字众人都想起系统那一串“灵魂追问”，论坛上有人试过不顾系统的劝说强行关闭辅助系统，结果就是：这个世界太真实了！
苏沫的账号是强行锁定第一人称视角的，但其他玩家的账号不是，这点苏沫也是后来看别的主播直播时才发现的。
正常的账号可以调整成第三人称视角，而且无论哪种视角都可以使用操作面板，类似于传统键盘的方式，指令自己的游戏人物做出自己想要的动作——大多数玩家战斗的时候都会使用这个系统。
但一旦关闭了辅助系统，就会强行进入“真实”模式，没有操作面板，没有提示信息，痛感系数不能低于30%，玩家只能用双手握着武器和游戏里的怪物搏斗，就像现实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死了可以复活，还有张半仙送的那两件“神器”。
最最坑的是，辅助系统一旦关闭永远不能开启，论坛上那些作死关闭辅助系统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删号重练了。
“你们不会都把辅助系统关了吧？”余凯同惊恐的说。
“我没有，但一直用的体感操作。”苏沫说完看江沥舟。
“关了。”江沥舟耸耸肩说：“太烦。”
苏沫：……她能说一点都不意外吗？
余凯同竖起大拇指：“壮士！”
“还行还行。”
“体感操作神机1代就有，最开始火过一阵，但是太难用，后来就没人用了，难道神机2有什么不同吗？”窦晓说。
苏沫说：“要说不同就是2代更变态了，神机1代的体感头盔只是让人不用像以前的体感游戏那样手舞足蹈而已，操作任务还可以用第三人称，而且游戏人物受伤玩家也不会疼，2代吗……你可以理解为整个人穿越到武侠世界。”
众人面面相觑，林鹏皱眉说：“那你们……”
苏沫叹了口气，看向江沥舟——你说。
江沥舟微笑着半跪起来，摊手指向苏沫说：“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第97届全国青少年无差别武术大赛亚军，苏沫小姐！”
全场鸦雀无声。
静默持续了三秒，陆川说：“你呢？”
“那次不算！”苏沫咬牙说：“他比我大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