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日比谷对面银座正迎来第二波迎客的高峰。一条街的奢侈品店还没打烊，进进出出都是衣着光鲜的中年油腻男人和都市丽人。
如果在银座看见一位落单的丽人，最好别急着搭讪，多半她只是银座某家会所的陪酒公主。她们落单只是刚送完老顾客。
干公主这一行，就是各种细节都要考虑周到。金主一高兴就会买一些奢侈品礼物送给她们。
陈雅丽是银座蔷薇之恋的老板娘，也叫妈妈桑。她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很好。身材没走样，脸上也看不出多少皱纹。尤其是她那双桃花眼，看人时总带着笑，让人感觉雍容又不失亲近。
用一个词形容她，就是半老徐娘。
在银座开店开了七八年，陈雅丽算是一名出色的业内人士。要知道在这销金如水的银座创业，号称平均寿命只有五个月。竞争非常激烈，没有一手积累的人脉根本无法在行业立足。
刚鞠躬送走了几位老顾客，陈雅丽满面桃花，心里却唉声叹气。疫情后经济萧条，本来生意就不好做，赶上节假日就更难。
也正常，五一长假对普通人来说是一个高兴的节日，对陪酒这一行可不是。金主大多都陪家里人或者度假去了，生意比平时还惨淡。陈雅丽的蔷薇之恋名气也不算小，平时过了一点才会下班，但今天才到十二点，顾客寥寥无几。
目送客人的车走远后，陈雅丽漠然转身，桃花眼雷达立马发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他气宇轩昂，双手单手插袋，迈出一副谁都不爱的步伐，正朝自己迎面走来。
身后跟的小矮子下巴尖尖，嘴唇粉薄，脖子没喉结，戴了礼帽。
在银座打拼了七八年，这种女扮男装的来银座瞎逛的人，陈雅丽还真没见过。
不过看腻了油腻大叔，谁不想找个帅哥聊聊天。陈雅丽上前鞠了一躬：“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妈妈桑雅丽。请问两位客人是龙国来的吧，正在找放松的地方吗？”
钟良打量了一眼这位妈妈桑，穿着和服，神态言行拘谨，看起来和表面上的霓虹鸡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龙国来的？”
“小哥哥说笑了。岛国男人是不会走得这么潇洒的，他们拘板得很。棒子嘛，说话很吵。其余国家没小哥哥这种儒雅的面相。所以妈妈桑我一眼看出小哥哥你是我们龙国人。”
一口小哥哥叫得钟良头皮发麻，要不是听她说自己也是龙国人，钟良想直接走人。
“钟老板，这不正好。妈妈桑可以帮忙挑挑符合咱们龙国品味的公主。”冯淇伸手得意地摸了摸刚贴的八字胡，笑得很是猥琐。
钟良根本不屑拆穿她，就一个恶趣味的小女人。
“你这里有吃的吧？我们晚饭还没吃过。”
“有有有，妈妈桑我亲自下厨，客人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别给我做福岛海鲜。”
“肯定不会，那东西，东京的狗都不会吃。”
一路由妈妈桑领着进门。
蔷薇之恋，这个店名还真特么有种纯净的感觉。钟良扫了一眼门店的海报，里面的公主的确很年轻，大多数看起来二十岁上下。
“我说妈妈桑，你这里该不会有未成年吧？”
妈妈桑赔笑道：“小哥哥哪里的话，我们这行门槛高着呢，这里有一半都是东京大学的学生。您尽管放心。”
东京大学生？陪酒公主门槛这么高的吗？如果龙国京城大学的学生也出来当陪酒公主，怕早就被舆论骂上热搜了。
钟良笑着调侃几句，直接坐到了大堂。一看价格，不愧是岛国最高学府，一小时要收两万日元。
可别因为日元就小瞧这个数字，岛国上班族平均月薪也就三十万。干一天还不如人家干一个小时。酒水提成和小费才是大头，还得再加钱。
红蔷薇、白蔷薇、黄蔷薇、绿蔷薇，看得钟良眼花。他关上名册，直接大手一挥：我全都要！
妈妈桑脸色忽变，叫道：“姑娘们，都出来。这位小哥哥包场了！”
公主们呼朋唤友，全都赶到了大堂。总共十五个人，个个气质出众，身材容貌没得挑。
本来她们都打算收拾东西下班了，一见包场的是钟良这样的帅哥，两眼放光。
“主人好，初次见面，我叫赤日芽衣。”
“我叫橙甜静香。”
“我叫黄绮彩花。”
……
“我叫紫耀露琪亚。”
七彩色大概是店里的主打人设，清一色东京大学高材生。
接着，芽衣倒酒，静香捶腿，早乙女揉肩，一个个围着钟良转。
不愧是岛国培养的人才，充满活力又不失涵养，见到帅哥也克制得很好。
钟良很享受，有文化的霓虹鸡就是不一样。
旁边的冯淇也不客气，一个劲儿在公主身上乱摸。公主们哪里看不出她是个女人，要是一般客人乱来，她们早就叫非礼了。
这特么是银座高级会所，不是歌舞伎厅一条街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气氛熟络后，公主们开始彬彬有礼地谈话。她们的工作除了喝酒就是聊天，排除客人的烦恼，让每一个客人都有比回家更温暖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看见钟桑，钟桑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钟良点点头：“差不多吧。”
“欢迎钟桑，来东京一定要去秋叶原哟，白天我在女仆咖啡店打工。钟桑体验过吗？”
“没有。”
“一定要来找我哟，纱织等着主人，瞄～。”
“钟桑东京话说得这么好，肯定在东京上过学吧？没准儿钟桑还是我们的学长呢。”
“不是。” ……
问题问多了，钟良也发现这群女人真是厉害，要是换了个中年大叔，怕是什么都愿意说一说。
眼珠一转，钟良问：“福岛排放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吧？”
“钟桑，最近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呢。”
“钟桑，你可千万别吃福岛的东西。这些我们都不买的。也就那些打黑工的贪便宜才吃。”
“对呀，我有个同学家里做食品出口的。他们专门采购福岛的东西，心眼大大地坏。”
“钟桑，你可千万别出去说。我们姐妹还要在银座混呢。”
公主们竞相在钟良面前表现，什么实话都敢说。
话题都让姐妹们抢了先，轮到纱织，她“诶”了一声，急道：
“今晚检查部的竹下和东电公司的人也来了呢，他们说...”
姐妹们慌忙打眼色叫她闭嘴。客户的信息是保密的，这是行业的规矩。
钟良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拿出了鹰爷护照：“其实，我是来岛国考察投资的。贵国政府对福岛投资的支持力度非常大，让我很动心。”
公主们双手接过护照，像传递圣经一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然后双手恭恭敬敬地还给钟良。
她们一直以为钟良是xG、宝岛或者旧家坡那边的人，知道真相后对钟良是越发憧憬。
钟良又道：“我来这边听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搞得我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投资是一件大事，我是希望多了解一些信息再做决定。”
说完，扫了一眼四周，叹了口气。
好在冯淇也算机灵，知道刚刚那一眼是提醒她的，于是立马站了起来：“社长，我联系了一位侦探，他只要50万美刀委托费就能帮我们打探。”
话音刚落，周围都是“诶”地一声，公主们瞪圆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只有四个字：漫天要价。
一公主小声道：“钟桑，什么侦探，居然收50万美刀。消息有那么值钱？”
钟良品了口酒，沉默不语。有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逼格就没那么高了。
冯淇一点就透：“哼，50w美刀对我家社长来说，算个屁！你们看，这是社长给我的出差费。”
说着，她掏出了一张瑞士银行的银卡。
“诶～”又是一声岛国惊叹。
公主们都是识货的，知道这种卡存款没有100w美刀是不可能拥有的。一时间都惊呆了。
“行了，淇淇。你这家伙就是太张扬。”钟良掏出一张金卡，递给冯淇，“你去把账先结了，待会儿我喝多了容易忘事儿。”
金卡一出，公主们倒呼一口凉气。
只有冯淇暗自撇嘴：知道我的卡是假的，也不送一张真的。
“小哥哥，您真是的。”妈妈桑隔着厨房都听见有人在装逼，慌忙请出刷卡机。
在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钟良如喝水般随意地签下自己的姓名。
一瞬间整个会所陷入了窒息般沉寂，所有人的目光盯着那张闪闪发光的金卡，眼睛也被映得明亮。
“叮”
刷卡机显示交易成功，对方是尊敬的瑞士银行VIp客户。
“啊～”一尖叫声起，有人立马跟着尖叫。
公主们像中奖一样欢呼雀跃，高举双手，口中喊着“万岁！万岁！”
金卡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反正对她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随随便便就能掏出金卡的人，她们没一个人见过。
就连妈妈桑也没见过。岛国是有明星和大款，但一般拿不出那么多流动资金来装逼。
钟良气定神闲，装完逼自然要收敛收敛。心中却有点儿遗憾：这特么喊万岁也没人土下座。
七公主轮番向他敬酒。
很快有人忍不住：“钟社长，我听到一些谈话，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钟良叫她坐过来：“由纪小姐，来这里就是来聊天的，不用顾虑尽管说。”
“嗨～钟社长，那我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