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继续看过一张张人脸,但数量实在太多,许多在树干的更高处,无法看个完整。
但至少在视线范围内,他并未发现夜巡安的面孔。
结合米歇尔上次离开前留下的那些话,他也更倾向于夜巡安还活着,被母神教会以某种手段控制着。
忽然,随着阴尸白夫人的视线下移,他在如城墙一般宽大的树干脚下,在一片散落的灰绿叶片之中,发现一些东西。
那是一张看起来蒙尘许久的调查员证件,以及一枚沾上泥土的黑鹰荆棘徽章。
而证件上的姓名与照片,正是夜巡安。
……
九号安定区主城,执法队关押超凡罪犯的监狱。
探视间内。
“攸竹姐姐,你真的不知道我哥哥的一点消息?”
“唉……亲爱的秋梨妹妹,你叫得再甜也没用啊,虽然很想帮你,但我也是真不知道。”
白攸竹一身女性囚服,四肢都拷着压制灵力的枷锁,无奈叹息地看了眼对面令人惊艳的清丽少女。
少女上身穿着白色正装,下身是刚到膝盖的黑色正装裙,显得十分正式而端庄,实际也是为了利用公职身份询问一些私人问题。
“但看在你不计较我曾想要绑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我能告诉你的是,只有我的妹妹小雪知道你哥哥的下落。”
白攸竹因为与沈寂的合作,答应了后者不对沈秋梨透露真相。
而另一方面,外貌协会的白攸竹对美丽事物向来十分有好感和包容,也不希望在沈秋梨的脸上看到痛苦难过的表情。
“我在这之前曾去问过那些从伊甸园逃出来,又被关押的邪教信徒……”沈秋梨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们见过我的哥哥进入你们家的别墅,但在那之后,便再没见过他出来……在‘鬼墓’爆发时,也没有一起跟着她们逃离。”
白攸竹嘴角淡淡的弧度消失不见,沉默了一会后,装不知情道: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死在了伊甸园内?”
可没想到沈秋梨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他还没死,但我推测伊甸园里很可能有着关于他下落的重要线索。”
“可惜……听守卫兵团的消息,现在的‘鬼墓’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步,以我现在的实力,连靠近那里都无法做到,更别提入内调查了。”
白攸竹眼底悄然闪过一抹讶异之色,问道:
“你怎么肯定他没死?”
沈秋梨坦然道:
“我询问了‘鬼电台’。”
白攸竹听得怔了一下,看着面前的雪发少女,仿佛是在思考般道:
“真羡慕你们兄妹之前的感情,如果‘鬼电台’说你的哥哥还活着,那他绝无可能在伊甸园内才对,因为‘鬼墓’的领土内几乎不可能有活物存在……”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是陷入了莫大的疑惑当中:
明明小雪告诉我了沈秋梨的哥哥是死在了“受孕仪式”的意外中,难不成没死透?
不,如果是假死,以母亲的超凡见识,当时不可能察觉不出来……
难道是小雪骗了我?实际沈秋梨的哥哥还活着被掌控在教会手中?
可是这有必要吗?是为了不让我对沈秋梨的哥哥也起心思,想要独占?我又不可能明抢……唔,也不是没可能暗偷……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鬼电台”撒了谎?出了差错?虽然这种几率不到千万分之一就是了……
这个时候,沈秋梨说道:
“所以我才想要询问你,但既然攸竹姐姐也不知道,那我只能去问另一位白姐姐了。”
小妮子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真顺口真甜啊……
白攸竹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容看似纯洁美好的沈秋梨,不禁腹诽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和小雪对于沈秋梨来说都是仇人。
——哪怕嘴上叫着亲密的姐姐,但在情报价值利用完之后,在官方视野之外,肯定不介意手刃她们姐妹。
白攸竹可没忘记白饮雪跟她说过,自己是如何被沈秋梨一边喊着姐姐一边砍下头颅的。
事到如今,入狱的她也只能祈祷可怜的白饮雪别落入沈秋梨手中了。
……
“不!”
伴随着一声惊嚎,白饮雪满身冷汗地从睡梦中惊醒。
她刚刚又梦到了自己的母亲——白夫人。
这一次,梦境中的白夫人已经几乎跟自己脸贴脸,一双死寂而麻木的眼睛瘆人地盯着自己,无声无息。
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部分跟白夫人重叠在了一起,像连体婴儿一样。
“不好了,那婊子越来越近了,我得把这件事告诉米歇尔夫人……”
心情沉重的白饮雪表情无比难看地掀开被子,想要让黏湿的汗液蒸发些许,去洗一个澡,再去找米歇尔大主教。
可这个时候,她却看到了让自己浑身僵硬,如遭雷击的一幕。
只见原本单薄的睡裙表面,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黏腻的胶白物质,连带着将下方的床单都给浸湿。
“啊!”
极度的惊恐让她陡然发出一声尖叫,触电一般从床上跳下来滚到木质地板上,然后慌乱地将睡裙脱下,就好像那是一只可怕的毒蛇一样。
但即便脱下了睡裙,却发现更多的胶白物质粘在白皙的皮肤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幸免。
噔噔噔。
白饮雪逃似的飞奔进入浴室,打开淋浴到最大,让水急速地冲刷,自己的手也快速地在身体表面搓洗起来。
眼看着黏腻的胶白物质顺着急促的水流冲入地下,自己的皮肤逐渐地恢复自然光滑的质感,白饮雪震颤的瞳孔和身体才勉强恢复平静。
如行尸走肉般将身体的残留水分擦干净,白饮雪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的恐惧却忽然再度蔓延开来。
镜子似乎比以前更矮了一些,不,应该是镜中的女子比以往明显高了一截。
不仅如此,身体的骨架也更宽大了一圈,更宽的胯部,更饱满高耸的球形脂肪,更丰腴的肉身……
无不在说明,自己正在向曾经的那位母亲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