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与祁渊聊了一会儿,便又折返回来,接着问了环卫工人几个问题。
两工人都挺健谈,说了不少,苏平耐着性子听完,没有打断。可惜他们能提供的线索非常少,有价值的仅仅是来到小区清理垃圾的时间罢了。
于是苏平便放他们回去,随后给一块跟来的其他刑警安排任务,分别对附近几栋楼的用户进行走访,并调取小区内这一片以及各个出入口的监控录像。
同时,他带着苏平分别到几个出入口走访,询问报案昨天晚上到今日凌晨这段时间是否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可惜,直到中午,几个访问调查组收获寥寥,基本没得到有价值的信息,至于监控则暂时还没发现,他们在取得监控后分出一人回支队,剩下的便也加入走访调查组当中参与走访工作了。
这个小区内的监控探头密度还是挺高的,但质量不是太好,虽然带有一定夜视功能,但晚上相对比较模糊,所以需要图侦仔细的过一遍,这里头的工作量还不少。
吃过午饭,到了下午,苏平让各组继续走访任务,自己则打算去一趟医院看看曹明扬。
于公,曹明扬是辅警,是民警的重要补充力量,可以说是左膀右臂,兄弟一般的存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劫持,后被凶手致残,怎么也算工伤,苏平身为刑侦支队副队长,理应过去看看。
况且曹明扬作为受害人,如果醒过来了,苏平也应该问问他具体情况,尽可能多的获取些许线索,以争取尽快破案,将嫌疑人绳之于法。
而到了现在这一步,荀牧已经不能再参与案件侦办工作了,询问的事儿,只能交给别人。
于私,他和荀牧关系不错,荀牧堂姐夫受伤致残,此刻荀牧也在医院里头陪护,他也想去看看。
临行前,他看了祁渊一眼,没说话,但祁渊理解了他的意思,立刻点点头跟了上去。
“不错啊。”上了警车,拉好安全带,苏平轻笑一声,说道:“比起先前有眼力劲的多了,总算能当得起机灵这两个字,这段日子没白混。”
祁渊挠挠头,想到自己接取第一桩案子时候的场景,面色略微赧然,有些尴尬的说道:“当时真多亏了苏队你。
不过说起来,那会儿我确实是冒冒失失的,跟丢了魂似的,浑浑噩噩就要往现场里跑,结果直接被你揪着衣领给拉扯了出来。”
“呵。”苏平轻笑,嘴角微微扬起,说:“那会儿吧,对你的观感着实是相当复杂。
你半夜里接到电话就立刻跑过来,这点倒是挺不赖的,不管能力怎么样,至少态度相当不错。
可冒冒失失就往现场里冲这事儿,也确实是叫我恼火。毕业之前总是得实习的吧,况且警校里头该教的也都会教,你不是没学过,除非你没好好学,混日子混过来。
那表现,着实是叫我失望的很,直接就在我心里给你打了个叉,寻思着你这样的见习生我绝对不带,爱丢给谁丢给谁去,而且如果这样的毛病你要再犯的话,我肯定得把你赶出支队。
只是没想到,死的受害人竟然是你同学,更没想到,早就死了的受害人竟然在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跟你开语音打游戏……
知道了这些,你的表现也就情有可原了,我就决定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观察观察,如果可堪造就,那就带一带你,如果不行就丢给别人,实在差劲就赶出支队。
好在你没让我失望,至少基础理论知识还算扎实,书背的挺好,老凃挺看好你,也是从那时候起,一步步的,你也就走上了正轨。”
祁渊听着这些话,也同样缓缓陷入了追忆当中,感慨着说:“是啊,现在想想自己那会儿真笨,笨手笨脚的。
而且只会背书不说,有时候脑袋直接是懵逼的,本来记得非常清楚非常深刻的知识,到了需要的时候就干脆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幸亏……苏队你没把我给赶走,不然……”
苏平轻轻一笑。
祁渊也跟着笑,然后问道:“对了苏队,怎么忽然说这事儿?”
“没什么,忽然想到了,有些感慨而已。”苏平道:“时间真快啊,不知不觉就大半年,再有几个月,你就要转正了。
但……又怎么就才过了大半年呢?寻思着琢磨着,又总有种过了好几年的错觉。”
“其实也不矛盾。”祁渊轻轻摇摇头,说道:“时间本来就是这样,有时候觉得过得飞快,有时又觉得很慢。
所以看过一个观点,说时间是咱们的错觉,其实并不客观存在,看了那些依据觉得还有点道理,但偏偏时间其实又是基本单位之一,有着确切恒定的数值……”
“怎么,”苏平嘴角再次扬起:“画风忽然变了啊,成了走近科学?”
祁渊又挠了挠头。
挠着挠着,他动作放缓了许多,胳膊逐渐僵住。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迟疑着问道:“话说,苏队,跟我同一批的那些同学和考进来的见习的同事……好像都没影了,他们下基层了?”
“嗯。”苏平淡淡的说道:“说来他们只是来报道的,很快就被分派到分局综合处、派出所基层中队去了。除了法医、图侦、技术队这一类,很少有能留下来的。
学刑侦专业的,将来应该能有很大一部分当刑警,但能不能到咱们支队还不好说,得看他们自己的努力。”
祁渊有些疑惑:“那我呢?”
苏平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继续目视前方,轻轻一笑,没直接回答。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轻声说:“你能力不错,态度良好,被我看中了。”
“同批,我应该不是最优秀的吧……”祁渊低下头:“为什么你偏偏看中我?”
“咋了?不满意?”
“不是。”祁渊摇头,却没解释,只在心中想到:“只是本能的觉得有点儿奇怪。”
苏平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便也跟着沉默不言。
原本的气氛忽然消散,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有点严肃。
直到他们抵达武警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