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苏平等人回到刑侦支队。
邱藏海家,还有他承包的水站自然有民警去走访调查,不过考虑到邱藏海的直接作案可能很小,荀牧、苏平就没亲自过去。
前脚刚回到支队,后脚邱藏山也到了。商量商量后,苏平带祁渊“接待”了他。
“你好,邱先生。”苏平给他倒了杯水,又递给他一根烟。
他接过,说声谢谢,仰头将水喝完,随后点上烟,苏平示意祁渊给他续上一杯,随后便问:“邱先生赶的很急?”
“能不急吗,我……唉,警官,你说着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阿海他真的把黄开泰给杀了?”
“具体情况目前尚在调查当中,这也是我们请你过来的主要原因。”苏平说道:“我就直入主题了,邱先生,嫌疑人邱藏海与他女婿黄开泰,近期是否发生过矛盾?”
“没有啊。”他摇摇头,随后说:“这个问题之前的警官也问过我,我记得我回答的很清楚了。
确实,他不太喜欢黄开泰,他心情我也理解,我也有女儿,对女婿……说实话真的喜欢不起来。但另一方面,没得说,黄开泰却是孝顺,要我说比那个白眼狼要强多了,阿海怎么也不至于跟他闹矛盾。”
祁渊抿抿嘴,这个“阿海”,倒是跟队里的“老海”撞了,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口中的‘白眼狼’,莫非是邱雪萍?”苏平又问道。
“不是她还能有谁?”邱藏山翻了个白眼,意见很大的样子。
苏平问:“为什么说她是白眼狼?”
“这不显而易见么?”邱藏山叹了口气,说:“那孩子说白了就是被阿海给惯坏了,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都给她,整的她稍不顺心就又哭又闹……反正就是教坏了,自私自利,什么都只想得到自己,而不知道阿海多辛苦。
这事儿我也说过阿海,没有用啊,唉……反正那白眼狼从小老大干过的操蛋事多了去,要以我的脾气肯定得暴打一顿再说,但没办法,他……唉!”
“先前听同事说过,”苏平接过话:“他最溺爱邱雪萍,是吗?”
“没有错,”邱藏山说道:“其他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教育的蛮好的,就偏偏这个二女儿……唉。
说起来,也是她长得跟她娘太像了。阿海和她妈初中时就认识,高中确定关系,谈了有七八年吧,结了婚,感情可好,婚后一年就生了对双胞胎可把阿海给高兴坏了。
可惜好景不长啊,没几年他家碰到了那档事儿,她死得惨,老海到现在都不能释……唉!”
“第二任妻子,是什么情况?”苏平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儿尖锐了,不管实际情况究竟如何,邱藏山刚说他们感情好,苏平就立刻问第二桩婚姻的事儿,怎么说都有点打脸。
但邱藏山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摆摆手说:“第二任婚姻……怎么说呢,算是个意外吧。”
“意外?”苏平难得的露出错愕的神情:“怎么会是意外?”
“那是阿海从水里救上来的女人。”邱藏山摇摇头说:“也不知道是真的一见钟情了还是怎么说,那女人就缠上阿海了。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花了点小心思把阿海灌醉,睡了他,怀了孕……
阿海自大小就是个负责的人,干不出来始乱终弃的事儿,就跟她结婚了,结果可惜,结婚没多久这女人也糟了意外。
阿海自觉自己可能是天煞孤星还是怎么说,克妻。别说,我们老家那也有了点风言风语,加上阿海本身也没那个心思,就再没婚娶,甚至会刻意去避开那些女人,自己拉扯着四个孩子长大。
这些事情,我记得我先前就和打电话给我的那警官说过了,基本上就这么个意思。”
祁渊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那先前的一个小一点,或者说苏平心里的那点儿不以为然,也就解开了。
只是不得不说一声,传话有时候真难免曲解愿意,哪怕是松哥这样的老刑警竟然也无法避免。
好在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关于邱藏海的基本情况,其实邱藏山在电话里已经说得非常详细了,苏平接连询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回答完后都会补充一句已经在电话里说过。
所以问了十几分钟后,苏平就干脆看向祁渊。
祁渊摇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补充的,苏平便站起身,将笔录给邱藏山好好看了看,示意他确认无误后签字,便结束了这次问询。
刚出问询室,他俩就撞见了荀牧。
“怎么说?”苏平对他太过了解了,瞧他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有事。
荀牧嗯一声,说道:“和当地同事了解过,他们同意将案子全权交给我们负责,如果需要派人过去那边走访问询、取证什么的,只需要提供介绍信等相对应的证件,他们就全力配合。”
“噢?”苏平有些纳闷:“那帮家伙,竟然这么好说话?竟然不抢功劳什么的了?”
荀牧轻笑:“我舍友,也是大我两届的师兄在那边。我才知道他在那边当了分管刑侦的副局。
当初咱们交情就不错,我跟他提了一嘴他就同意了,还调侃我说,别人都把事往外推,就我还跟当年一样喜欢往自己身上揽。”
“副局?”苏平啧一声:“只比你大两届啊,那爬的也确实够快了。”
荀牧耸耸肩:“他岳父,咳咳咳。”
苏平不由得斜了祁渊一眼,想到了他先前说过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好大一棵树!”
祁渊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荀牧则耸耸肩不吭声。
好在邱藏山早已在他们之前离开,否则这番话落到他耳朵里恐怕会产生些不好的影响——当然如果他还没走的话荀牧也不可能说这些话。
苏平摇摇头,道:“既然那边这么配合,咱们也该投桃报李……等等,老荀你该不会已经许给他们好处了吧?”
荀牧轻笑:“不争功,对外就宣布联合办案,以他们为主。”
苏平扶额:“果然!我就说哪怕是舍友,十多年不联系……不,就算时不时的联系,爬到这个位置肯定还是以利益为主,怎么会对你这么好说话,感情是你把咱们都给贱价卖了啊!
我说你图啥?千辛万苦破了案,功劳大头还都给让出去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好歹也得为下边的兄弟考虑下吧?这道理你先前跟我说了不少,怎么这会儿反而轮到你自己拎不清了呢?”
荀牧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噢?”苏平诧异道:“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分管户政、治安的那位,跟黄局沾点亲带点故。”荀牧说道:“刘局的意思是,卖那位一点面子,不论如何,我们必须得占据本案的主导权。”
苏平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打算查到人之后,狠整一顿么?”
“那不是,我也不可能让他干这种事儿。”荀牧说:“只不过是刘局想给他一个交代罢了,而这个交代,只需要保证本案能公平公正的结案即可,嫌疑人如果常住那边的话,最终破案后也会交由那边负责。
刘局的意思,只要能办好这桩案子,他欠我们刑侦支队一个人情。我想以此为筹码,在‘功劳’上稍微让点步,也不无不可,你说呢?”
“好好查个水落石出就好,记住千万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苏平说。
其实他也知道,刘局如此上心,怕是跟那位也关系匪浅,只是看破不说破了。
两人又讨论了几嘴之后,苏平便说:“既然你在那边有熟人,那这次就由你带人过去吧,我留在支队吧。”
“行。”荀牧颔首,同时看向祁渊:“小祁你呢?跟我还跟他?”
“跟你吧。”苏平摆摆手:“多去见见世面也好,尽快成长起来……”
“行,”祁渊点头说:“我跟荀队吧。”
“好啊,”荀牧呵呵笑道:“印象里,小祁你这是第一次单独跟我吧?”
祁渊保持沉默,不敢多哔哔。
……
又过了二十分钟,邱如萍、邱悦君姐妹俩赶到刑侦支队,她们也都在本地生活。
荀牧想了想,将工作交给苏平,便带上祁渊、松哥和阿先三人往邻市赶。
人不用带太多,有需要的话管当地的同事要就好了——也不能真的让他们没半点参与感,然后就把功劳大头拱手让出去。
不一会儿车就开上了高速,此时荀牧的手机响了。
他瞥一眼,伸手一划,直接接通并开了扩音,问道:“老苏?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嗯。”苏平声音传出:“她们了解的信息比邱藏山多些,但也有限。同时这对姐妹对邱雪萍同样很有意见,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邱如萍在做人方面真的不行。
另外……他们目前也联系不上邱如萍,这个人貌似‘失联’了,以至于他们也怀疑,是邱如萍杀了人,然后让邱藏海来顶罪。”
“这样啊。”荀牧若有所思,随后又道:“放心,那边的同事盯着呢,一个钟前就确定她的位置了,不用担心。”
“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不然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吧。”
“怎么,”荀牧问道:“不相信那边的同事?”
“毕竟不是你们,不知根知底的,没法完全信任。”
“疑心病!”荀牧笑骂一句,接着说:“行我知道了,我这就给那边打个电话然后告诉你情况。”
“好。”
挂断电话,荀牧说:“小祁帮我打个电话过去吧,你直接翻通话记录,那个叫‘老尹’的就是。”
“好的……额锁屏了。”
“密码。”荀牧说道。
“咦?”祁渊惊奇道:“0728?苏队生日?”
同时他忍不住露出吃瓜的表情,满脸都写着八卦,松哥和阿先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你家苏队83年出生啊?”荀牧却翻了个白眼:“这我老婆生日!刚好凑巧和老苏同一天而已。”
“哦。”祁渊应一声。
“怎么感觉你很失望?”荀牧眼角抽搐:“你一天天的脑袋瓜里想些啥玩意儿?你再这么恶意曲解我给你穿小鞋了啊!腐女我见的多了你个男的这么腐是咋回事儿?呃……你小子到现在都没谈过,该不会你自个儿是弯的吧?”
“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祁渊赶忙道:“我只是八卦……”
说着他赶紧解了锁然后翻出通讯录打了出去转移话题。
荀牧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歪了点什么。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
“小荀啊,怎么你就要到了?”
有些意外,这位“老尹”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没呢,是这样啊,我想跟师兄问件事儿,”荀牧赶紧回道:“那个邱雪萍……我记得你先前就说已经盯着了对吧?”
“嗯,对。她一直在家里呢,怎么啦?”
“她的姐妹说联系不上她,我忽然有些担心,大概是一种直觉吧。”荀牧说道:“也没多大事儿,就问一句……那个,师兄,再问一嘴啊,你们怎么盯着她的啊?”
“直接上门咯。派支队兄弟过去跟她说一声,她丈夫遇害了,需要她配合调查,现在还在问着呢。”
“这样啊,”荀牧松了口气,接着又说:“问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就目前来看还挺正常的,虽然不能排除她的嫌疑,但也不能确定就是她犯的事儿。”
“冰柜那些查过了吗?”
“她主动带我们去看了,家里的冰柜,还有他们夫妻租的冷藏库,都看过一遍,现在相关同事在查,暂时没结果——怎么,你打算自己带这这方面的同事过来查?”
“没,没有,我们这就四个人。”荀牧笑笑,说:“行,那师兄我不跟你多聊了,见面再说吧,等这桩案子破了请你喝酒。”
“免了吧,酒精过敏,无福消受了。成,总之等你过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