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
众人诧异,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既然已经商议要把仙谕上呈天子,怎么还能把曹陶骗到这里刺杀?
“准确的说,是存放丞相尸身的棺材之内。”李大人解释道,“我会提前密谋天子,要他在你把仙谕上呈给他时,在把仙谕赐给丞相陪葬用。”
“届时,这份咱们虚构的仙谕,不用过手辨别真伪,就自然又会回到相府。”
此计甚妙,李大人洋洋得意,说此话时,已经趴到魏贤文耳边,左手扶着魏贤文肩头,站着的身高,和魏贤文端坐时,一般高度。
魏贤文对李大人的这个计谋,不置可否。
而是转头看着李大人捏住他肩头的一双肉手,细致的皮肤,白嫩的手。
使他想起另一双手,同样白嫩的皮肤,只是骨架更细,指头更柔,指甲更美的手。
“如今天子重病在身,正是对生命渴望的时候。他又怎会听从李叔的安排,把这仙谕赐给家父呢?若他在朝堂之上,收下了这份仙谕,又当如何?”
天子身染顽疾多年,每日都要早早回宫休息,长长朝不保夕。他何尝不渴望长生?原本他也知道仙谕被魏丞相截胡,只是丞相掌权,控制天下,他又怎能和丞相执拗,硬要仙谕?
如今丞相死了,魏贤文在把仙谕呈上。百官虽然不忌惮当朝天子,但朝堂之上,天子之言,毕竟一言九鼎。百官尊崇君臣有别,也不可能在朝堂上和天子翻脸。
天子若是在朝堂上收了仙谕,又怎能哄骗曹陶来相府?
李大人提醒道:“贤侄可别忘了,咱们并没有真的仙谕,那仙谕,是假的。”
假的?
是啊,他们这会一直谈论的,就是假的仙谕。
“可若是天子看出仙谕是假,在朝堂上联合曹陶,以欺君之罪,治我罪名,曹陶不是就拿到把柄,杀我吗?”
魏贤文忽然冷冷的看向李大人,言下之意,很是怀疑李大人是否已经与曹陶联合,准备找理由诛杀自己。
如此想来,京城之内,唯独李少卿被曹陶以违反宵禁如此荒谬的理由抓去刑部。
也有可能是李大人和曹陶设下的苦肉计。
舍不得孩子……
李大人一怔,随即明白了魏贤文的猜忌,惊道:“贤侄以为李某是那痴傻之人?”
“朝堂之上,是军阀当政,还是文臣执掌朝纲,其中利害关系,我李某难道分不清?”
军阀执政,杀伐统御,动不动就要杀人,哪有文臣执掌朝纲,大家一起搜刮民膏,坐地分赃来的舒服。
“况且,李某在魏丞相手下办事多年,自然是要推崇贤侄继承丞相之位的。怎么可能与曹陶联合!”
魏贤文道:“李叔跟随家父多年,确实一直忠心耿耿。只是侄儿近来得到另一个消息,却令侄儿不得不怀疑李叔。”
“哦?”李大人好奇道,“什么消息?”
“只是听闻,倒也不知真假。”魏贤文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前两个月,中书侍郎候伯仁,被左将军卫光抓住通奸北境胡族,全家叁佰多口,全被拉去东市刑场斩了。”
李大人纳闷:“此事满城皆知,贤侄何故讲起此事?”
“听我说来。”魏贤文继续道,“侄儿听说,候侍郎一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杀了。”
“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候云兰,被人所救。”
李大人无言,眼神躲闪,似有隐瞒。
魏贤文手掌握在袖中,接着道:“而救她的人,就是李叔你。”
“救她的理由,就是候云兰八字纯阴,正是家父修炼长生中的一位女体。”
他尽量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但每说一个字,都与前一个字,音调不同。直到整段话说完,气息几乎断绝。
李大人不答,但躲闪的眼神说明,魏贤文所言属实。
魏贤文努力压制住喘息继续道:“所以,李叔是明确知道家父修炼长生之事的。难道不知道家父把仙谕藏在了哪里?我拿着真的仙谕去上呈天子,岂不好过拿假的去?”
沉默,完全的沉默。
众人都不知此事还有这般曲折,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大人重新坐回客座,默然半晌才承认道:“没错,我确实救了候侍郎的女儿候云兰。候云兰的纯阴体质,也确实是仙谕中记载的长生秘术中的一位女体。”
众人眨着眼睛,今日所闻,的确令他们闻所未闻。都跟个吃瓜群众似的,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李大人承认此事,便是承认了自己知道丞相真的有仙谕,并且在修炼。
“只是丞相一直将仙谕贴身携带,丞相被刺身亡,去的突然,我确实也不知道仙谕下落。”
他说时诚恳,不像撒谎的样子。
更声音激动道:“贤侄可有想过,许是曹陶就是王炎刺杀丞相的幕后买手,他定是为了夺权,或者也是知道仙谕在丞相手里,所以雇佣王炎刺杀了丞相。”
众人之中,有人奇道:“如此说来,曹陶可能已经得到了仙谕啊!”
李大人闻言,这才意识到语失。他原本想要将曹陶塑造成刺杀丞相的幕后真凶,好以此刺激魏贤文听从他的计谋,诛杀曹陶。
可按此人说法,曹陶已经得到仙谕,又怎么可能上当?
正额头冒汗,不知该如何圆谎时。
魏贤文摇头道:“若是如此,曹陶应该也没得到仙谕。”
众人不解,他才解释道:“否则,王炎今日,不会重新去咱们家祠堂。”
“显然他们是以为仙谕在祠堂,昨日事发突然,没有时间寻找,所以今日才想偷偷前去,重新寻找。”
如此说来,倒很合理。
“也就是说,曹陶雇佣王炎刺杀了丞相,就是为了仙谕。而昨天他们没有找到仙谕,今天才重新返回去寻找?”
“这也解释了,中郎将曹陶为何昨日得知丞相被杀,就立刻举兵控制了整个京城。”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众人一言一语的总结着,倒给了李大人安心。
聪明人真好骗!只要给他们一个目的,他们就能自己编出别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行凶作恶的理由。
而聪明反被聪明误,相较于众人臆造的这个计划来说,曹陶那般粗野一根筋的武将,起兵控制京城之事,完全是因为一时兴起。若说其中参杂了一丝其他理由,便是他对魏太后的垂涎多年。
“好,我答应你。”
魏贤文站起来,“此事,就依李叔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