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突然笑道:“怕不是只去通知消息这么简单吧。”
祝烽原本眯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听到这话,又勉强睁开了一条缝,看了她一眼,慢慢悠悠的说道:“怎么?”
南烟趴在他的胸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皇上派出的人马,肯定不少。”
“……”
“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天还没亮,亲自过去调拨。”
“……”
“这一次去,接着通知消息的机会,直接就可以接管白龙城的防护了对吧。其实,不伤他们带回这一批人来商量献城的事——已经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
祝烽听着她这些话,没说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只嘴角微微勾起一点。
道:“你又知道什么?”
“妾当然知道了,”
虽然刚刚才从梦中醒来,原本还有些困倦,但提起这件事来,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事实上,这些天,自从黎不伤传回的那封信,和那块手帕,让他们体悟到他可能要利用阿日斯兰引出幕后真正的凶手,所以用倓国文字帮他伪造了阿日斯兰的文书,派人装作倓国细作传递给薛怀恩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悬着,记挂着这件事。
如今,这件事终于落地,她的一颗心虽然也落地了,到底有些得意。
这个时候,自然是睡不着的。
激动不已的扒着祝烽的衣襟认真的说道:“这些日子,妾天天跟着皇上学,难道还学不出一点门道来?”
“……”
“皇上早就说过了,不管和谈怎么谈,真正重要的筹码,都是在两边对峙的战场上挣回来的。若战场上,或者对峙的时候捞不到好处,没有筹码,谈判桌上再是舌灿莲花,也谈不出任何有利的结果来。”
“……”
“只是,就算是战场上的对峙,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号。”
“……”
“如今,黎不伤处理完了这件凶案,也就让白龙城的人自己理亏,咱们在这上面就占了上风,以这个做借口进入白龙城,他们是绝对没有资格,也没有余地拒绝的;等到进入了白龙城,皇上的人马接管白龙城,那么这些人再过来商谈,其实结果早已经定了,商谈,不过是个面子问题了。”
“……”
“只是,面子也是要做的。”
“……”
“等到这边商谈出一个‘结果’,再传回白龙城去,那一切,就完全是顺理成章,城中的人也再没有反驳的雨滴了。”
“……”
“文武并进,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祝烽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但脸上的笑意却比之前更浓了一些。
然后,南烟就感到一只手抬起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她轻声道:“皇上?”
“不仅是解决问题。”
祝烽闭着眼,慢悠悠的说道:“这也是一个大国处理任何外部的问题都应该遵循的法则,文武并重,缺一不可。”
说着,他懒懒的掀起眼皮,又看了南烟一眼。
似笑非笑的说道:“倒是学了点东西。”
“哼!”
南烟用下巴磕了一下他的胸口,祝烽笑着又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说道:“好了,再睡一会儿吧。这两天睡足一点。”
“怎么了?”
“解决完这件事,黎不伤他们肯定是要带着白龙城那批负责和谈的人回罕东卫,虽然事情解决了大半,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过去,到时候,还是得谈的。”
“妾知道了。妾这两天也会让下面的做好准备,把都尉府重新布置一番。”
祝烽笑道:“嗯。”
他说完,南烟便也靠在他的胸前,打了个哈欠,准备睡去。
可就在倦意袭来,有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又听见祝烽慢慢说道:“除了谈正事,可能还有一点小事,也需要咱们留意的。”
“嗯……嗯?”
南烟闻言,急忙睁开眼,就看见祝烽也睁着眼,正看着另一边已经透出了淡淡晨曦的窗户出神。
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没想到,还醒着。
而且看样子,似乎是一直在考虑着什么事,应该就是他说的这件“小事”。
南烟疑惑的道:“什么‘小事’?”
能让皇帝原本那么困倦,却连觉都不睡去想的事,只怕不会是“小事”的。
祝烽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也是有些倦意,眼睛都红了,眼皮也一耷一耷的,却还强撑着精神来问自己,便知淡淡的一笑,说道:“没什么,等他回来了再说吧。”
说完,将南烟抱紧了一点,闭上眼睛道:“睡吧。”
这一次,他虽然闭上了演,可南烟却有些清醒了过来。
祝烽说,等“他”回来,这个“他”不做第二人想,肯定是黎不伤。难道说,他口中的“小事”,是跟黎不伤有关?
又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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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个起着大风的日子,前往接应白龙城谈判队伍的锦衣卫回到了罕东卫。
虽然南烟心里一直挂着这件事,听说他们总算到了,心里也非常的高兴,不过,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个嫔妃,这种前朝的大事,哪怕之前黎不伤让人传信给了她,但她也不能公然过去见这些人。
一大早,给祝烽穿好衣裳,目送他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坐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娘娘!”
若水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她这样,立刻跺了跺脚,嘟着嘴过来将窗户关上。
南烟原本还望着外面,一下子,眼前就黑了。
“哎,关窗干什么?”
若水从外面走进来,说道:“怎么说娘娘都不听,外面风这么大,还开着窗户吹风,万一给吹病了,皇上是要责怪奴婢们的。”
南烟苦笑道:“我又不是美人灯,哪能风吹吹就坏了。”
“娘娘倒不是美人灯,娘娘比美人灯还金贵呢!”
“……”
“美人灯吹坏了就坏了,可娘娘吹坏了一点,奴婢们砍了脑袋也赔不起的。”
若水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盆热水过来给她洗手,一摸双手,果然冷得跟冰一样。不由愤愤说道:“娘娘这么不顾惜自己,奴婢们真是没办法服侍了。”
“……”
“奴婢要去跟皇上说,奴婢要回师傅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