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找谁?”
南烟笑道:“这都已经在邕州了,还有别的官眷能来给妾做向导吗?”
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哦,黎夫人啊。”
南烟听着他的口吻有些微妙,隐隐察觉到什么,轻声问道:“怎么?皇上不想妾跟她接近吗?”
祝烽道:“朕管你们女人家的事做什么?只是她没办法来给你做向导了。”
“为什么?”
“她病了。”
“病了?”
南烟听得大为纳罕,疑惑的说道:“什么时候病的?什么病?严重吗?”
祝烽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她跟朕是什么关系,朕还能知道这个?”
南烟自己回过神来,也笑了笑,但随即又皱起眉头道:“她那天陪着妾去军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这几天就病了?”
祝烽道:“黎不伤说的,说是受了风寒,每年都要闹这么一两次。朕原本也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人陪你说说话,想让她多来陪陪你,可黎不伤这么一说,朕也不好强迫一个病人。”
南烟道:“难道,就是那天去军营的时候,她陪着妾到处走,受的风寒?若是这样,那倒是妾的罪过了。”
祝烽看了她一眼:“怎么,想去探望病人?”
这话一出,倒是让南烟有些诧异。
并不诧异祝烽提出“探望病人”这件事,而是诧异,病人是黎不伤的夫人,若是要去探望病人,自己岂不是要去黎不伤的府上?
祝烽一向防他跟防贼一样,怎么这一回又松口了?
南烟想了想,也不多问,只说道:“皇上准吗?”
祝烽道:“他们夫妻两从京城远赴这邕州城,处理和越国的事务,也算是劳苦功高,加上,黎不伤还从那杀手的手中解救了心平公主,朕正不知道该如何赏赐。如今他的夫人病了,你也在这里,去探望探望,倒是他们莫大的荣耀了。你要去,便去。”
南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皇上还真让妾去啊?”
祝烽一看她的笑容又来气,狠狠道:“不去拉倒!”
南烟立刻笑了起来,道:“能不去吗?这可是皇上好不容易松一次口,妾不出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陛下。”
祝烽道:“呸!”
两个人嬉闹了一阵,南烟便自己收拾了碗忠,道:“那,妾晚些时候过去?”
祝烽想了想,道:“明天再过去吧。”
“是。”
南烟也没有多问,便退出了书房,而祝烽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又让人把崔元美叫来,幸好,崔元美似乎一早就知道皇帝还要再传召他,就在南院外等着,到了书房之后,他在皇帝的授意下草拟了文书,很快便下发了下去。
第二天,南烟一大早就起了,服侍的人还觉得奇怪,听见她说要去探望黎夫人之后,别的人还好,在一旁收拾床榻的彤云姑姑难得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皇上让娘娘去探望黎夫人啊?”
南烟笑道:“怎么,很奇怪吗?”
彤云姑姑咬了咬下唇,没说话,而若水则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铜镜中的贵妃娘娘,道:“这还不奇怪!”
南烟笑了笑,也不多解释什么,只催促她赶紧给自己梳头,等到梳洗完毕,用过早饭之后,南烟便带着自己的人,由一队护卫护送着出了南院,到了黎不伤的府上。
以为事先没有传话,所以贵妃的车驾突然停在黎府门口的时候,府中上下惊得一片慌乱,管事的带着一众仆人跪在门口,连连磕头,南烟被若水扶着走下马车的时候,只看到一地黑压压的脑袋,周围被临时撑起的黄布围着,驱散了行人,看得出来,这么临时来接贵妃的驾,他们也是尽力了。
可是,若水往周围扫了一眼,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她指着那管事的道:“你们家大人和夫人呢?怎么贵妃娘娘到了,他们居然敢不来接驾?”
那管事的吓得连连磕头,汗水把后背的衣裳都浸透了,说道:“贵妃娘娘恕罪,我家大人一早就出门了,现在还未回府;而夫人……夫人她着实没办法起身,所以小人等才斗胆前来接驾,望娘娘恕罪。”
南烟微微蹙眉:“黎夫人还不能起身?”
只是风寒,能病到这么严重?
那管事的眼神慌乱,甚至都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哆哆嗦嗦的道:“是。”
南烟想了想,道:“带路,本宫去看看她。”
“是。”
那管事的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直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带着贵妃进了府,南烟一路走进去,只见这府邸虽然不算华贵,但收拾得倒也干净,只是,那么好的景致,却从内里散发着一种沉闷的气息。
就跟之前,谢皎皎来拜见自己的时候,身上散发的气息一样。
这个府邸,像是没灵气似得。
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只由那管事的领着往里走,期间不知过了多少门,穿了多少廊,终于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可却不是正屋。
南烟道:“你们夫人在这里养病?”
那管事的低头道:“夫人住这里。”
“住这里?”
南烟看了看这院子,收拾也得很干净,可是,整个气氛也是沉沉闷闷的,让人有一点喘不过气的感觉,而且,这院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的大院子,身为黎府的夫人,怎么会住在这里?
南烟道:“那,你们大人呢?”
管事的头也不敢抬,轻声道:“大人公务繁忙,平时——住书房。”
“……”
南烟的眉头蹙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反倒有些后悔自己东问西问的,问出这种事来也不好说什么,只摆了摆手,道:“去通传吧。”
那管事的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过去通传了一声,随即,大门打开了。
南烟慢慢的走了进去。
这屋子虽大,但门窗紧闭,光线暗得跟黄昏时一般,整个屋子也带着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南烟一走进去,就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只见谢皎皎躺在内室的大床上,帷幔低垂,却遮不住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她轻声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