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秦妄执的情绪越发的不安。
他抱住了紧张颤抖的顾青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我!好吗?”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啊。”
顾青瓷回抱着他,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呢喃道:“顾振涛倒下的那一刻,我彻底认清了自己这些年的执着和恨意。其实我一直渴望父爱,渴望他承认我这个女儿,知道一切都是他为了培养我,逼我变得强大,我也陷入纠结,为什么为了变强大,就要失去童年,失去关心,失去父爱。”
她吸了吸气,自嘲道,“现在我明白了。在有些身不由己的怨恨里,再多的爱,都会变成阻碍。阿执,我原谅顾振涛了。”
“只要他能活下来,我可以原谅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只要他活下来!”
秦妄执紧紧抱着她。
是啊,顾振涛就算手段过分,可终究是爱她的。
她是顾振涛跟心爱之人的孩子,在顾振涛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原谅。
有时候是那么简单。
他活在黑暗的地狱中,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别人,也原谅自己。
绯夜出手,顾振涛的命终究留下来了。
顾青瓷一直守着顾振涛,等他醒来。
绯夜叫了秦妄执单独说话。
两个气质不同,但气场同样强悍的男人,对望着。
一人清冷倨傲,周身杀伐,一人俊雅自负,高深莫测。
“你想要什么?”秦妄执抿起薄唇,开口。
“秦少那么睿智,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如果你想打她的主意,我不妨提醒一句。”秦妄执走近一步,气场逼人,“即便以死亡为代价,你也不可能得到她。”
绯夜面具下的俊颜,冷得出奇。
但很快,他就笑出了声,这笑声没有丝毫情绪,只有浓浓的嘲讽,以及诡异。
秦妄执这么爱顾青瓷,一旦知道真相,一旦顾青瓷奋不顾身离开他,怨恨他,他肯定比死还痛苦。
绯夜的嘴角,扬起了可怕的笑意。
“我救顾振涛,是因为他中的毒很有意思,可以让我的医术更胜一筹。当然,这需要时间。”
“你想把顾振涛困在神医楼,以此一次次接近她?”秦妄执的直觉,总是那么灵敏。
绯夜笑而不语。
秦妄执嗓音逐渐阴沉,“绯夜,你跟顾振涛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想知道?不妨去问问你的亲爹!”
哪怕他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可目光锐利如秦妄执,也捕捉到了这炙热浓烈的恨意。
他心头一震。
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击心头。
“阿执。”顾青瓷温柔的声线,洗涤过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戾气。
他们同时看向她。
“阿执,你先回去吧,公司和家里都有事情等着你呢,我留在神医楼照顾爸爸,等他好转我就回去。”顾青瓷步履凝重的走过来,挽起他的手臂,准备送他离开。
绯夜扯了扯嘴角。
“不如我送秦少吧。”
“不需要。”秦妄执拒绝,握紧了顾青瓷的手,大步往外走。
他不能阻止心爱之人孝顺父亲,但他可以无时无刻守着她。
“我就在神医楼附近买下一套房子,你除了照顾他,其他时候过来陪我。”
“啊?”顾青瓷额间滑过黑线。
男人倨傲又清冷的看着她:“难道你想让我刚习惯拥抱你入睡,又要回到孤寂无眠的冷冷黑夜?”
顾青瓷嘴角抽了两下,怎么听着有点憋屈不乐意的味道?
他现在好傲娇,好幼稚。
“我几天之后就回去。”
“我一天也忍不了。”秦妄执说完,把她抱了起来,“我不耽误你今晚照顾他,但在那之前,先回去洗个澡。”
他要她全身都是他的气息,让那个有野心的绯夜知难而退。哼!
顾青瓷:“……”
秦漠的办事效率很高,公寓里打扫干净,连家具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购置的。
她洗了澡出来,正在挑选舒适一点的衣服,方便照顾顾振涛这个病人,谁知男人裹着浴巾,从外面推门进来。
“你……”
“我不喜欢次卧的味道。”他说完,握住她的腰,吮吸着她脖颈的幽香,低沉沙哑的问她,“一小时,可以吗?”
她脸颊又红又烫。
这人,也太直接了。
秦妄执的手缓缓滑到了她的腰下……
“瓷宝,四十分钟,总可以吧?”
顾青瓷捂住他的嘴巴,“行了,你别说话了!”
她的身体虽然虚弱,但还不至于会被他采阴补阳,她也很想他了。
不知怎么的,这次发生那么多事,她心慌得厉害。
紧紧抱着男人,主动亲吻他薄削又傲慢的唇。
她想用占有,来填满自己心底的不安。
而他,亦然。
~
神医楼。
乔曦皱着眉,“秦妄执这么做太过分了。”
“他在害怕。”绯夜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翠绿的扳指。
他眼神幽深,又冰冷,“害怕就对了,秦家欠我们的,早晚都要还清。”
“可是顾青瓷会听你的吗?”
“由不得她。”绯夜嗓音渐寒。
哪怕顾青瓷是他的……他也绝不会让顾青瓷自甘堕落,为秦妄执疯狂。
“她挺信任你的,这几日,你陪着她吧。”
“你要去哪儿?”
绯夜勾起唇:“去真相之地。”
乔曦咬唇,不语。
她爱慕的这个男人,这一生都在为了复仇而活,到底要什么时候,他才能看清,仇恨远远没有活下来的人重要。
绯夜开着一辆黑色轿车去了一座墓园。
墓园里,伫立着许多的墓碑,他径直走向南边最深处。
他跪坐在一座墓碑前,缓缓拿下面具,露出自己真实的容颜。
这张脸,俊美,阴柔,又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他漆黑的眼底,燃烧着浓浓烈焰。
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恨意。
“姑姑。”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女人惊艳绝美的容颜,永远留在了照片里。
而她眉眼间的温柔笑意,还有那属于薄家的清贵气质,让人动容。
他说:“我很快就能报仇了。”
他独自在墓碑前坐了很久很久。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没有注意到雨幕之外,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撑着一把黑伞,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凝视他。
凌晨时,绯夜终于发泄完毕,撑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他戴上面具,再次成为神医楼里医术高超,又神秘莫测的少楼主!
走出墓园,他的视线里闪过一道熟悉的容颜。
他愣了愣神,不可能,雷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帝都?
是他看错了吧。
而他的车子离开后,那躲在大树后的女子苍白着清丽婉约的脸颊,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