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宽瞥了一眼旁边的舒彤,表情有些许挣扎。
沉思须臾后。
他下定了决心。
刚准备开口。
舒彤便用刀指着他,喝道:“你要敢说,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
卓宽伸出两指,夹住舒彤的长刀,往边上推。
“舒小姐,事到如今,还有坚持的必要吗?廉宰相连自己都放弃了,又怎么会顾得上咱们?”
“我不管,他是我的老师,我一定要竭尽全力保...”
话没说完。
肖双阳突然奔至舒彤面前。
举剑一扫,剑身与刀身相击。
舒彤就像挨了一个大耳光一样,被甩出去三两丈远。
肖双阳眯着眼睛,声音冰冷道:“我若是使出全力,你在我面前过不了三招,你知道我在顾忌什么。”
那卓宽当真是墙头草。
立马附和道:“是啊舒小姐,肖前辈何等人物,跟咱们在这耗着,难道你看不出来是因为那个仙尊吗?”
稍作停顿,卓宽又道:“可是仙尊真的是仙尊?宰相府都要被踏平了,他迟迟不现身,只怕是早就想好了要把我们全部抛弃,他已经溜了都说不定,咱们继续坚持下去,毫无意义啊...”
舒彤煞白着脸,见旁边厉修罗也没有破局的兆头,没办法过来帮忙,便干脆选择了沉默。
卓宽虽说刚才帮肖双阳说话。
但他还是畏惧对方。
往后退了几步,离肖双阳远一些后。
才道:“今天早上,宰相大人把我等六重天的修行者全部聚在一起,安排了任务,他似乎知道李天命和唐无忧要如何分配人手,早早便让我等在外面守着,等唐李两家的人全部进入以后,便让我们跟你们缠斗在一起,所以他的身边,连一半的人都没有。”
肖双阳闻言蹙着眉头:“李天命和唐无忧身边,有廉为民的奸细?”
刚说完。
肖双阳立马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观点。
“当真有奸细,知道李唐两家详细安排的话,更不应该把你们派出来才对,这种做法太蹊跷了。”
卓宽立马回道:“确实古怪,当时舒小姐提议说大家应该聚在一起,哪怕死也要让你们掉一块肉下来,但却被廉宰相给否定了。”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吗?”肖双阳问道。
卓宽摇头道:“没有。”
肖双阳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指了指宰相府围墙处那若隐若现的气墙。
问道:“这个禁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卓宽知道的显然不多。
“从昨天晚上就出现了,具体是谁布置的,没有人看见。”
肖双阳伸出一指揉了揉眉心:“看来这廉为民,确实提前知道了我们行动的时间节点。”
稍作思考后。
肖双阳望向另一边的厉修罗。
然后朗声问道:“你是叫厉修罗吧?”
厉修罗真气消耗得非常严重。
冷不丁被肖双阳盯上,吓了个激灵。
手一抖。
空中悬浮着的乱魂剑差点没掉在地上。
他有些疑惑和害怕的望着肖双阳,没有说话。
“把你那把黑剑收起来吧,别说你赢不了我和幽影,就算赢了,里面唐李两家的人难不成你都能杀了?”
厉修罗脸上出现了迟疑。
思索须臾后问道:“前辈的意思是?”
“先休战,等宰相府里分出个胜负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兴许也就有了眉目,与其你我在这里拼死拼活没个结果,倒不如省点力气,静观其变。”肖双阳直白道。
厉修罗面色颇为挣扎。
宰相府里的胜负,按纸面上的实力来推测,其实不难猜。
肖双阳的话,无异于是让他们束手就擒,到时候是死是活,可由不得他们自己了。
而厉修罗也很清楚肖双阳这样建议的原因。
那位仙尊不出现,做为敌阵中最强之人,肖双阳肯定希望在遇到仙尊之前,保留足够多的力气。
可虽然知道肖双阳的意图,厉修罗却无法做得更多。
毕竟从实力上来讲,他和舒彤等人毫无取胜的希望。
稍作思考。
厉修罗总算撤回了空中的乱魂剑。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见另一边的舒彤还在举着刀。
厉修罗劝道:“舒小姐,能活一会儿是一会,死之前多呼吸一下京城的空气,也是好的。”
三个人有两个人都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
舒彤知晓自己已无力回天。
但她仍旧没有放下刀。
而是望向那边同样气喘吁吁的幽影。
“方正,你怎么看?”
幽影努力控制着体内紊乱的气息。
须臾后冷声道:“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
舒彤面上浮现出一丝讶异,讶异中又有一丝惊喜。
“难不成,你还...”
话没说完。
幽影寒着脸道:“等我缓过气来,我就把你先杀了!”
听闻此言。
舒彤面色一怔。
她突然反应过来,不远处那位曾经喜欢自己的男人,为了报仇认贼为师隐忍了几十年。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忘记柴家那对小夫妻的仇呢。
宰相府外围打得热烈。
而宰相府内最宽敞最奢华的那间堂厅内。
此刻却仅仅只有寒风过堂的呼啸声。
廉为民背着双手,一脸沉默的望着门外的漫天飞雪。
那双本该睿智深沉的老眼里,充满了迷茫。
在他背后的不远处。
坐着已经瘦成皮包骨的老赵。
老赵的双眸中的眼球不翼而飞,身上更是有数不清的伤口。
而在老赵正对面的桌子上。
摆着一把剑,一把女人用的剑。
之所以断定这把剑是女人用的。
主要是因为剑鞘是少有的粉色。
此刻,剑身在剑鞘内轻轻嗡鸣,像是在述说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传来有人惨死的悲鸣声。
望着大雪发呆的廉为民回过神来。
但他并没有太过焦虑。
而是转身走到老赵身边坐了下来。
抬起小几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后。
廉为民平静道:“老赵,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
老赵用那双失去了眼球、黑洞洞的眼眶盯着廉为民。
“具体多久老奴也忘了。”
廉为民又道:“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未进入京城做官?”
老赵点了点头:“是的。”
廉为民放下茶杯。
与不成人样的老赵对视。
“你身后那位,在那个时候,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成为宰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