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坐在稻草堆里,解开了缠在左手手掌上的破布条。
一阵疼痛袭来,心脏疼得都缩了起来,几乎要让他直接晕死过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口气把布全部解开扔在了地上。
手掌上包裹着一团黑绿的东西,解开布条以后一股扑面而来的怪味,这种怪味在去年冬天他经常闻到,那是周也采来给大家退烧消炎的草药的气味。
高飞一时间有点犹豫要不要把这些草药弄下来扔掉。
给他包扎伤口的人没有什么医疗方面的技能,但是应该是知道一些偏方或者是草药的应用。
很多农村里的老人都有这门技术,可能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有用的偏方和草药却知道不少。
这是我们国家独有的一种特色和传承,刻在骨子里的对万事万物的观察和利用。
高飞注视着那一团黑绿的草药,感受着钻心的疼痛,脑子里有些发懵。
手掌上除了那一团黑绿的草药以外,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只手现在只有三根手指了。
小指和无名指消失不见,小指根部的手掌缺了一块肉……
这就是高飞之前受伤流血的地方。
梁东升所看到的枪支上的血迹,以及林宇在桥洞里看到的那摊血,全都来自于高飞受伤的手掌。
他在掩护梁东升他们撤退的时候,手上受了伤,但他分不清究竟是丧尸抓伤的,还是自己不小心在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毕竟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许是丧尸抓伤了他,也许是在路边的废弃车辆上撞伤的,也许是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伤口……
如果是后者还好说,如果是前者……那基本也就完蛋了。
除非,就像秦牧阳和李成军那样,在丧尸病毒还没有跟随血液到达心脏和脑部的时候,狠心将被咬伤的部位直接切掉。
但谁能够保证你在切掉那个部位的时候丧尸病毒没有随着血液到达身体别的地方?
有可能白白忍受一次切肤之痛,之后还需要忍受变成丧尸的痛苦。
活人被咬伤转化成丧尸,也会经历非常痛苦的一段时间,并非毫无痛苦的。
高飞虽说留下来断后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不代表他有机会活下来却不选择这个机会。
他会抓住一切能够活下来的机会,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好说。
所以当发现手上有伤之后,高飞抱着宁可错杀不要放过的心态,直接生生切下两根手指连同一小块手掌上的肉。
痛苦在那个时候为逃生让路,肾上腺疯狂工作,他甚至没怎么感觉到疼痛,只觉得心脏跳得砰砰作响,仿佛要撞破胸膛,直接飞出来一样。
切掉伤口以后,立刻血流不止。
高飞顺手撕下一块布条在手上一缠,然后将切下来的组织直接朝着反方向扔过去。
虽说是自己身上的肉,但此刻用来做丧尸诱饵还是挺不错的。
一部分丧尸立刻就追逐那块血淋淋的肉去了,高飞得到喘息的机会,这才从桥上成功下到桥洞里,在桥洞里好好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
现在自己还好好活着,伤口虽说疼痛,手掌虽说不再完整,但自己没有变成丧尸,这是最好的消息!
“队伍里从此又要多一个残疾人了。”高飞忍不住自己调侃自己,“老秦、李成军、雨生,还有贺强那小子,再加上我……残疾人开会嘛!也不知道雨生为啥非得脱离队伍……”
高飞自言自语着,放弃了把手掌上的草药弄下来的想法,反而重新撕了块布条将草药再次包住。
自己没有感染,伤口在好好愈合,一部分依靠自身强大的修复能力,一部分肯定依靠的是这些草药。
包裹好受伤的伤口,高飞再次起身来到门口拉了拉门,企图能够将门打开。
他现在清醒了许多,感觉力气也恢复了一些,迫切想要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救自己的又是何许人也,梁东升他们有没有出来寻找自己,秦牧阳到底清醒没有?
看上去好像不太结实的木门却是纹丝不动,高飞想要打破窗户玻璃,又觉得这个行为有些冒险。
毕竟自己被人所救,一醒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打碎人家玻璃像什么样子?
他还担心着,万一玻璃一打碎,外面有丧尸怎么办?
自己现在干饭都没力气,更别提干丧尸了,手中也没有个武器,只有墙角的一只木桶和一堆稻草。
拉了拉门,又低声喊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应,高飞再次躺回稻草堆中。
也许救他的人出去寻找物资去了,担心他被闯入的丧尸伤害,所以将他反锁,人家是好心办事……
高飞躺在稻草堆中想着,迷迷糊糊因为有些体力不支又睡了过去。
在桥上跟丧尸搏斗,加上顺水漂流,又狠心自己给自己手上来了一刀,高飞的身体真的有些扛不住。
一觉醒来,屋里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估计是快要天黑了。
高飞感觉到小腹有些难受,一泡尿憋得他肚子都快炸了。
左看右看,感觉尿在稻草里面似乎有些不太好,眼神落在了角落的木桶那里。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只空着的木桶的用意。
慢慢挪过去放掉肚皮里面的水,他又一次到了门口处,拉了几下门,低声叫了几句,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救我的人不能出事了吧?那我岂不是要在这里渴死饿死!老兄,你可千万得活着!”
高飞念叨了几句,又在心里想:明天,如果到了明天还没有动静,自己一定会打破玻璃逃出去!
但今天就暂且先这样吧,毕竟自己刚刚得救,也得好好表现一下,不要动不动就打打砸砸的。
他缩回稻草堆里,就像个委屈的孩子,不由得想到那些被拐卖的女孩,说不定就像这样被关在一间小屋里,屋中只有一个装排泄物的木桶陪伴,每天就这么盼望着有人打开那扇门,不管是送进来食物,还是送进来一股外面的风。
总之,只是期盼着那扇门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