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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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不可思议的谜·enigma]
龙血沿着铁道山石一路往悬崖下流淌。
这具腐臭的焦尸原本是冰冷的——米米尔智慧巨人用滚烫榴辉熔岩,用智慧泉,为它吊住一口气,它就化圣重生,变得半死不活。
事到如今,它躺在铁道旁,纤长娇弱的脖颈被冷酷无情的深渊专列一刀两断。
从脊骨的延髓开始算,这无头的龙身足有三十多米长,带上纤细干瘪的鳍尾,一眼看过去给人的压迫力十足。
尽管已经死去,依然能从褪色的背鳞与棘刺中看见一丝狰狞可怖的红色。
它肚腹的纤毛已经褪成一片死灰,在胸骨和下腹有两处惊悚的巨大伤口,像是被利器生生割开,又用人皮缝补修理。更深的躯干部分,在文不才乘龙迫降时,就被锋利的黑曜石割成一团烂泥。
它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在广阔漆黑的地下苔原,连着飞出去的龙头残躯,画出一个暗红色的惊叹号。
小侍者在驿站的食铺奔波,带回来饮品和小吃,把勇士们身上的伤都治好。
驿站有五十多位乘客,听见震天动地的响声,如今齐齐看着神话生物的残骸,都僵立不动,呼吸也变得缓慢。
还有拾荒者们,他们在流动餐车前捯饬汤点烧烤,地动天摇的那个瞬间,心中沉寂已久的灵感——身体中的能量像是沉寂了千万年的火山,要跟随这声地震一起复苏。
“你们仔细听!听到什么了吗?”文不才褪去焦黑的皮肤,脸上的烂肉都长出来,将小侍者送来的白夫人咖啡一饮而尽。
维克托从狩猎杂货市场买来一套火浣衫,丢给老朋友。
“没有,我听不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骨骼再构,鲜红的肌理迅速重生,最后覆上皮膜经脉和血管。
文不才的手臂长了回来,抓住衣服立刻穿上,免得大家尴尬。
他双手抚动脖颈,将脸上黏连的焦黑粉尘都擦干净,两眼冒出摄人心魄的精光,眉毛和头发也跟着长了出来。
“我听见躁动不安的脚步声。”
维克托:“这些人没动,你担心他们来抢夺这头巨龙的肉身吗?确实,这玩意就算烂到根里,也会有人当做宝贝。”
文不才:“它是法芙娜。尼伯龙根之歌里的守宝巨龙。”
维克托:“你怎么杀死它的?”
文不才:“你问的哪一次?”
维克托:“两次。”
文不才坐到维克托身边,与维克托一起翘着二郎腿,随手要了一根烟,紧接着用魂威的重拳互相轰击,迸发出火焰来,点燃香烟。
“十六年前,boss给我安排了一份紧急调查的差事,在十八区的矿脉深处,工程站的人们挖到了一个巨大的行宫。
热源探测器和脉冲信号发现了这头龙,人们从行宫的金银珠宝,卢恩符文和诗歌壁画里推测——它就是法芙娜。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应该比传说中的守宝巨龙要弱很多。”
谈起工作,维克托来了精神,立刻掏出日志本,将文不才的描述都记下来,准备当成写作素材。
“何以见得?”
文不才不紧不慢的指向巨龙的尸身。
“因为它太小,尺寸完全比不上巨物,用巨物来称呼它,实在太掉份了——车站的霜火巨人铜雕站起来,起码有两百米高,光是boss雇来的装修工人,都能手撕这种爬虫,一脚踹断它的脊骨。”
维克托略加思索:“也对。”
文不才接着讲述往事:“我深入调查时惊醒了它。”
维克托:“为什么?”
文不才调笑打趣:“可能是因为我身上过于古老的血脉让它认祖归宗了。”
维克托:“它想吃掉你?”
文不才:“不,它很害怕,并且像面对顶级掠食者一样,第一时间选择逃跑,第二时间选择朝着米米尔智慧泉前进,我推测,它应该是想要变强,想去触碰米米尔的智慧泉,变成完全体——那个时候,它还没有龙翼,背脊上多出来一对柔弱的扇形软骨膜,我一路跟在它身后,抓着它的尾巴,想和它讲讲道理。”
维克托:“可惜它听不懂人话。”
文不才:“没错——它一头撞进智慧泉,在熔浆中打滚,要变成一团焦炭,又从榴辉岩里得到了米米尔的智慧,我想应该是米米尔让这头龙,变成了传说中守宝巨龙法芙娜的样子——它的肉身被米米尔改造,按照米米尔的思想,演化出守宝巨龙的蝠翼和红鳞。”
维克托:“然后呢?”
文不才:“我用棍棒给它做了两次开膛手术,骑着它飞过半个城区,打断了它的龙角,我的棍棒和石头完蛋了,都变成了熔浆河流的一部分,强大的磁异环境让我的魂威吃尽了苦头——我从龙背上跌进苔原,它撞进弗洛伊德矿穴深处,大家都是半死不活,半斤八两。”
维克托:“这一次?”
文不才抿着烟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吞云吐雾的感觉让他找回了一点说废话的热情。
“我带着四个小宝贝勇闯骷髅会,万幸的是,他们都有一手绝活,特别是你两个徒弟,是一等一的作战好手。一个能打猎手撕怪兽,一个能开枪杀死恶魔。”
维克托一个劲的偷着乐,但是表情还是要冷峻严肃。
文不才接着说:“我原本想一个人来,抓一头飞龙,直冲法芙娜而去——但是时代不同了,敌人手里的枪最远能打五六百米,要是半道我脚底下的飞龙不听话,被打死了,我跌进岩浆河里,估计也活不了。”
维克托:“你确定?”
文不才:“我不确定...如果化圣的过程,真如那个侏儒所说,是一种野兽的道化,神性的皈依——是米米尔巨人的大脑在作祟,说不定这颗大脑,整个莫洛霍夫维奇间断面的强大能量,会把我变成一头利维坦?或者变成百首巨龙?哈哈哈...想想就很有意思。”
维克托:“你做个人吧。”
文不才:“所以我说,这四个小宝贝真的很能干,没他们的帮助,我干不成这件事。”
维克托:“你又一次杀死了它?”
文不才:“对,法芙娜是半死不活的,它的身边还有许多烦人的灵体,是崇拜巨龙的人们,想要变成它的棘爪和龙鳞。”
维克托:“真奇妙...像不可思议的谜。”
文不才:“我也想不明白,难道我把皮囊献给恶龙,和它一起飞上天,就能与它融为一体了吗?”
维克托:“像你说的...”
文不才:“它已经死去,身上是找不到死门的,僵死的肌肉不知道疼痛,不会做出应激反应,很不听话,比上一次还难骑——我用boss的骨头做了一把杖,扎进了它的延髓,用魂威控制着它的身体,去岩浆里滚三滚,用智慧泉的强大能量绞杀这些阴魂不散的亡灵。”
维克托能想象到那副画面:“很难吧?”
“也不是什么难事,去菜市场挑螃蟹,你都得冒着被螃蟹夹出血的风险。”文不才形容着:“我们在熔岩中起起落落,我失掉了右臂,还有全身的皮肤,但是脑子很清醒,能记得来时的路——最后就是你看到的,我的停车技术还不错?”
维克托:“很不错,不过科目二你肯定过不了。”
文不才:“对,科目二是挺难考的。”
维克托:“你刚才说的脚步声是什么?”
文不才:“这头龙死了,科研站的人应该会很喜欢,不过现在是酒神祭,食腐动物也应该很喜欢它...”
“下次你说话能一次性说完吗?!”维克托立刻起身,对寻血猎犬大喊:“动起来!亲爱的!让拾荒者和乘客们准备好!有灾兽要来!”
寻血猎犬挠头:“刚才您这张嘴刚才拉出来什么屎?我听错了吗?您喊我什么?”
“这就我讨厌和女人沟通的原因,她三十六岁,年龄差距产生了八道代沟。”维克托捂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翻着白眼拉上文不才去布防。
铁道的承重岩石前方,绵延一千两百米的市场驿站冲出来四百多个人。
他们是游走在各个站台,用双脚丈量数百公里长途跋涉的拾荒者,没有故乡的人们。
这些人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因为防务人员给他们送来了一张临时雇员证件。
就像是与车站完全断开链接,很多年之后,两者又重新产生了联系。
年轻的乘客们四处奔走,把相伴一生的棍棒都交出去,交给那些看上去年长的,经验丰富的拾荒者们。要这些叔伯阿姨打起精神,回想一下——
——热忱的红石人,勇敢的红石人。绝不认输的红石人。
阿星编进了第一梯队,在维克托的指挥下,要用谷堆袋和驱虫营帐建起临时[fob·兵站],在承受灾兽冲击的时候,有一道像模像样的掩体。
糯米和胶汤在拾荒者手中像是魔术道具,这些膏体迅速变成了坚固可靠的墙垒。
他们变得热情起来,手脚麻利的构筑着防御工事,高声欢呼着,与屠龙的勇士们一起打猎。
流动餐车和fob将巨龙的尸首围成一个半圆,身后就是苔原更远方的米米尔智慧泉岩浆河。
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从苔原数十公里外的矿穴中吹来地底深处的北境寒风。
他们等待着——
——互相传递弹药与吃喝。
流星随手将铁骑士拆做一剑一锤,将轻剑送给身侧的陌生人。
“你用这个!”
拾荒者就立刻问:“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流星:“我怎么知道?”
拾荒者接走轻剑时热泪盈眶,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摸到棍棒了——
——可是他不够自信,连握住棍棒的勇气都要失掉。
左顾右盼,他寻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乘客。将铁骑士轻剑交付出去。
“你用这个!一定比我厉害吧?!用这个!”
乘客拿走轻剑时犯了难...
“我是第二次乘车,恐怕...用不好的。”
拾荒者:“没关系!你有石头!一定比我们要厉害!”
这支剑在人们手中传递,越过两百多米的距离,也没有人愿意去用它,哪怕是作为防身武器,只要使用它,保住性命的机会就多了一分。
最终,铁骑士又回到了阿星手里。
他郁闷的看了半天,回头对那位拾荒者说:“我要你拿着,你就拿着!”
拾荒者:“可是...”
流星将武士之刃一起递出:“没什么可是的!你难道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怎么开枪?怎么挥棍?”
“我...”拾荒者哽咽着。
“你是个勇敢的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马上就要和你一起作战了。”流星用力拍打着同伴的肩:“用工具保护自己是一种勇敢,把工具交给别人,也是一种勇敢——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的决定。”
......
......
[part2——hunter·猎人]
尖利刺耳的警戒哨响起!
有灵感敏锐的伙伴能察觉到苔原吹来的寒风中,有灾兽的臭味。
江雪明从临时搭建的观察站跳下来,四米多高的岩台之下,小联络员来接应。
联络员:“什么情况?”
江雪明:“看不清,这地方太黑了,应该是一些鸟类,我听见它们振翅的时候动静非常大。”
联络员拿出无线电,立刻和战斗编队的乘客们喊。
“天上!在天上,它们已经来了!”
“是什么东西?”
“在哪里?”
“我看不见!”
无线电频道立刻乱成一团,这群散兵游勇根本就没有任何通讯纪律。
杰森的声音响起:“是[sergio·瑟吉欧],一种脖颈有白点的怪鸟,用科研站的一位生物学家的名字命名,你们应该见过它——在矿穴里吃金腰燕和老鼠,偶尔会捕捉灵鹿,食量很大。”
一下子整个队伍都安静下来。
杰森接着说:“三号fob的人抬起头,把探照灯对准我手电的方向。”
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四百米外黑压压的鸟群。
“它们的翅膀很像大雁,为了吓唬捕食者,羽翼上有眼睛的纹路,在逃避猛兽追踪的时候,会弓起身体,把整个身体当做一张怪脸,去吓唬敌人。”杰森说完,就立刻要其他射手换岗:“不要想着能打死它们,天上起码有两百多头怪鸟,要吓走它们!”
“用什么吓走?”
“用火!把流动餐车的棚盖掀了,风道全开,推出去!”
“我还以为是什么怪东西...原来是人面雕呀!”
“兄弟!喊它的俗名,别念学名,文绉绉的我们听不懂!”
杰森嫌弃道:“谁他妈是你兄弟?”
“那就喊你领袖?”
杰森:“你还是叫我兄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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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抬头看去,默默念叨着:“这个叫杰森的小子,灵感好强...”
“他有青金石。”寻血猎犬举枪警戒,枪口一直跟随着fob兵站的大灯光束。
维克托:“和你一样,是青金卫士吗?”
寻血猎犬:“不,我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过他的天赋斐然,应该是有什么神经疾病吧?不然boss应该不会放过这种人。”
......
......
流动餐车的火焰像是漆黑海洋中的航船。
拾荒者看着谋生的工具渐渐往苔原的深处飘去,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一瞬间——
——心中的死火山重新燃烧起来。
人面怪鸟朝着巨龙的死尸俯冲而下——这个瞬间,兵站的引导灯光聚作一团,交汇之处变得极其刺眼。
无线电里的指令也逐渐平缓,逐渐冷清。
再也没有杂乱的句子,没有近乎癫狂的兴奋感。
“二号fob,我申请使用火力,打光源的聚焦点。”
“二号fob,干得好,这些人面大雕的眼睛结构特殊,能看见黑暗中的东西,但是受不了强光。”
“一号fob有个六人小组想冲锋,两架流动餐车跑歪了,正前方有三十度的夹角扇面看不见任何东西,是盲区,我们要去提供视野。”
文不才:“去吧。”
从兵站爆发出惊人的枪声——
——打落满地的鸟羽和碎肉。
枪声只持续了一瞬间,只在灯光高亮之处聚焦成一个强大的火力点,像是一颗钻头,碾碎了数十只不识好歹的畜牲。
半空中有迅速变向心存恐惧的雕鸟,绕着那刺眼的光源,绕开这支光辉铸造的神兵利剑,要绕行别处。
“四号fob看见零零散散的猎物绕到温泉口,想从后方偷走龙肉。”
“视野很好,可以直接射击。”
“有点远,大概八十多米。”
“它们的鸟屎都淋到我头上了,我好生气啊!”
“我们能打中!我能感觉到,它们没吃东西,肚子空空的,温泉的上升气流会让它们变慢!用犀牛都能打中!”
文不才:“自由射击。”
四个组别的二十四个战斗单位立刻离岗,往驿站的市场飞奔。
拾荒者的动作迅速,都是在铁轨上躲避列车时练出来的灵巧身手,只是这一次不同了。他们提着乘客送来的枪,蹲伏在铁道基岩的避风暗处,盯住熔岩河流上方鲜红的空腔天顶。
雕鸟腾空而起,强烈的热流将它们吹上半空,在这个瞬间,暴烈的弹药如期而至。
“各个兵站,剩余备弹还有多少?”
“一号fob没有弹药了,准备近距离接触灾兽,我们去法芙娜的尸体旁边,用驱赶野兽的信息素帐篷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赶走这些怪鸟,你们注意,不要射失误伤。”
“我感觉有更大的东西要来。”
“你的灵感恢复了?兄弟?”
“你没感觉到吗?joe和我们在一起,乘客和我们在一起。”
“boss的骨头也和我们在一起,踩在铁路上,我就能感觉到,回来了,我能作战,我勇气回来了,下一趟车马上要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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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梅根贴在裸岩上,细细聆听着远方灾兽队伍的脚步声。
它们越来越近——
——那是细密如麻的凌乱音符,是利爪刨开苔藓草叶飞奔的声音。
他立刻对无线电喊道。
“是三色豺狼!成群结队的食腐狼犬!这些狗东西非常聪明,能用不同的叫声互相沟通,传达信息,要找出它们的主母。它们以头领的血脉维系族群关系,是母系氏族。”
话音未落,此起彼伏的鬣狗低吼声传来。
黄黑二色的鬃毛斑点在流动餐车的火光中一闪而逝。还能看见背脊上的芥菜疫苗,像是肉瘤包裹着植物根茎。
这是米米尔温泉集市附近最常见的食腐灾兽。
“它们绕开了餐车,我看不清。”
“太远了,射程不够,不要浪费子弹...”
“它们在绕圈?在等什么?”
“等我们的子弹打光?”
“有侦察兵吗?我们有这个勇士吗?扛着大灯出去跑一圈?撒点荧光示踪剂?”
骷髅会的三辆卡车冲出兵站。
小侍者一马当先,往黑漆漆的猎场中行车。江雪明紧跟其后。
杰森开着最后一辆车,从东南角出发往另一个方向去。
车载无线电中传出警告。
文不才:“那地方应该有个大家伙,我闻得到,杰森,你小心点。”
杰森:“我知道,应该不是食腐动物。”
文不才:“那就是来碰运气的肉食性灾兽,你更要小心。”
杰森:“我只是不想输给某个人!比他起步慢一点,就得做更多的事赢回来!”
三辆卡车在苔原中照出来凌乱的光轨,强光强声惊走了暗处的杂食蜥蜴。豺狼也被赶到更远的地方,一时半会不敢过来。
只是杰森跑得极远,灯光离空腔的连接通道越来越近——
——在矿穴的出口,灾兽通过粪便和尿液在复杂的脉络中寻到正确的道路,在数量繁多的空腔之间迁徙捕猎。
大灯照在这些坑口,反射光也照亮了杰森的眼睛。
无线电中传来询问。
“是什么?”
杰森看得清楚,却愣在原地。
高亮的led车灯照出一头雪白的雄狮。
它高高昂起头颅,从坑洞中探出半个身体,强壮的上肢与蓬松的鬃毛抖动起来,抖落身上的荧光碎石,好比万兽之王在俯瞰众生。
它有两条尾巴,是腕口粗细的白蛇,它们朝向卡车吐出红信,要把这古怪的人类造物赶走。
白狮的眼睛里缺少色素,是天然的白化病,瞳孔也是粉粉的,看起来有种既可爱又可怖的美感。
它几乎有三米多高,带尾巴的体长,超过十六米,比之前的青狮怪兽要大上两圈。
杰森没有逃跑——
——对大型猫科动物来说,猎物开始逃跑,就是捕猎的时机已到。
他使劲按着喇叭,刹车油门一起踩,要把泥头车伪装成拥有神力的怪兽,要吓走这头巨狮。
文不才:“你看到什么了?”
杰森:“很美...它很美!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感!强壮又伟大!”
文不才:“听上去挺棘手的?”
杰森:“我正在努力。”
白狮只是附身看了一眼,歪着脑袋,肉掌躁动不安的在岩窟上磨爪子,似乎要把爪趾磨得锋利一些,是遇上了强敌,临阵磨刀的意味。
它的身后探出两个小脑袋——
——是它的子嗣们。
两头小狮子一边翻滚,一边落到苔原里嬉戏打闹。
杰森想了半天也没有直接撞上去,这些小狮子看上去也很难用卡车杀死,它们的幼体尺寸也很夸张。
白狮子爸爸像是想通了——
——它轻巧地跳下平台,在大卡车面前嗅了嗅味道,紧接着用嘴巴叼住傻儿子,用尾巴卷起傻女儿,跳回了岩窟,一巴掌按在好奇傻媳妇脸上,把媳妇满脸的凶光,都揉成温婉贤淑的样惊恐模样。
一家四口头也不回的走了。
杰森满头的冷汗,终于把卡车开回坑口驿站,他惊魂未定,下车时两腿发软,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无线电里传出小侍者的问候:“先生,你没事儿吧?”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我就变成一堆粪便了。”杰森双手抓住无线电:“但是...我真的很好奇...我斗不过好胜心。感谢上天...感谢命运女神...”
“哦!这一回不是命运女神救的你!”文不才一边说,一边打开大卡车的尾门,和维克托一起走出来。
维克托心潮澎湃,像是体验到了非常美丽的灵感:“真的很奇妙呀...和那种巨兽近距离接触的体验,它沉重的呼吸,还有旺盛的生命力,让我如痴如醉。”
文不才满脸遗憾:“可惜,你们这个芥菜信息素也盖不住我身上的味道,让它们跑了。”
杰森回过神来——
——广陵止息的快速反应部队已经在巨龙尸身旁布防。
工程兵和司炉还有车长跳下来,铺了一座临时道岔铁轨,不影响通车的情况下,运来了四座四联装机炮。
这下乐子可大了——
——聪明一些的畜牲跑得飞快。
脑容量比较小的,不知死活的野兽,就变成餐桌上的新菜。
寻血猎犬女士在驿站现场查出六个骷髅会的余孽,都是阁僚,准备带回去好好审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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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明找了条椅子坐下,在日志上画出一页又一页,用灵体丝线控制疲劳的手臂,画出冷硬的线条。
——这一页,是维克托和文不才坐在道岔信号灯下。
“渡尽劫波兄弟在。”
——下一页,流星做了一盘巨他妈难吃的糖醋排骨,要杰森加上一瓶氰化物,要亲手把这道[流星劣作]送到杰森嘴里。
“相逢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