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听后喝了口茶,习惯『性』地“咳咳咳”地咳嗽了三声,顿时大厅内雅雀无声,洪承畴这才开口说道:“目下,流寇作『乱』与中原,东掳兴难于京畿,圣天子夙夜难安,御札频频传来,谆谆告诫,谕示务必尽快成全平贼全功。
黎民饱受战火焚烧荼毒,大将南北皆嗷嗷待哺之婴孩。我等食君之禄,理当忠君之事,上解圣忧,下安百姓。
承畴承蒙天子检拔,受命于天下动『荡』之时,并无大才。自恬居大任以来,尸位素餐,有辱王命,有负天下臣民殷殷之望。
所幸者,上赖吾皇恩威,下赖众将士用命,将逆贼李自成困在了洛南县。明日一战,还望诸位用命,拼死杀贼,建不世之功,本部院将启奏天子,锦衣玉带封赏与尔等。”
洪承畴说着喝了一口茶,用眼睛扫光众人,目光变得严厉起来,语气也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尔等若有不尊将令,畏敌不前者,本部院有御赐尚方宝剑一口,小心尔等项上人头!”
大小文武官员听后,齐声说道:“谨遵部堂大人令!”
洪承畴见此时人人噤若寒蝉,十分满意,又对着坐在身边的孙传庭说道:“请孙大人训示!”
孙传庭听后,用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上的每一位官员,声如洪钟地说道:“逆贼李闯被困于大山之中,缺衣少食,必会从潼关突围,妄图流窜于河南。
如今本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明日一战,闯贼或作困兽之斗,或作不自量力之举,妄图冲破层层堡垒,从潼关南原突围皆有可能。还望尔等尽心用命。倘若逡巡不前,定不轻饶!”
孙传庭刚刚说完,就听见辕门外有人禀报,有圣旨到了。洪承畴小声地说道:“又有圣旨到了!”便领着大小文武官员来到辕门之外,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前来传旨的陈公公见大家跪在地上,便下了马来,从肩上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个朱漆描金地盒子,用双手恭敬地端着款款而行。
一会儿陈公公来到大厅内,站到了匆匆摆上的香案后面,此时洪承畴等人也跟着进入了大厅,又重新跪了下来。
那陈公公说道:“挂兵部尚书衔,三边总督,总督五省事洪承畴,陕西巡抚孙传庭接旨,其余人等退下。”
陈公公说完,其他人等退了出去,陈公公这才打开朱漆描金的盒子,拿出用黄『色』苏绣制造黄绫暗龙纹套子包着的圣旨,剥开苏绣,拿出圣旨,大声地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流贼祸国,十载于兹,万姓涂炭,陵寝震惊。凡我臣子,谁不切齿!逛来天心厌『乱』,运有转机。
元凶巨恶,自相携贰,或次第授首于关中,或相继就抚于汉滨。革、左等观望徘徊于淮甸,老回回等铩羽局促于豫南,此皆待戮之囚,不足为朝廷大患。
惟闯贼李自成,虽经屡败,凶焰未戢;孤军奔窜,仍思一逞。笼络有术,死党固结而不散;小惠『惑』人,愚民甘为之耳目。若不一鼓『荡』平,则国家腹心之祸,宁有底止!
朕前已迭下手诏,谆谆告谕:务将闯逆一股,火速剿灭,尤须将闯逆本犯及贼妻高氏、巨贼刘宗敏、李过、高一功、田见秀等,一一擒获,或予阵斩,断勿使一人漏网。
尔洪承畴、孙传庭一向实力剿贼,卓着劳绩,朕甚嘉慰。其剿贼出力诸将,已饬吏、兵二部从速论功升赏。兹再赐尔洪承畴尚方剑一柄,阵前便宜行事。并赐内帑银三万两,红丝表里各二百匹,赏功银牌五百副,供阵前奖功之用。
于戏!凯旋饮至,古有褒功之典;执馘献俘,朕所望于今日。但有殊勋,朝廷不吝封侯之赏;倘负重寄,国法自有处罚之款。一旦将该股逆贼扫清,尔等即星夜率师勤王,不得瞻顾逗留,贻误戎机。
钦此!”
陈公公宣读完圣旨被洪承畴安排到后衙去休息,好久好肉地招待。之后洪承畴与孙传庭二人招来自潼关兵备道一下一众文武官员,向他们再次宣读了圣旨。并将作战事宜再次地嘱咐。
翌日,当雄鸡第一声鸣叫的时候,李自成等人便率领着队伍向北而行,由袁宗第,刘宗敏等人率领前锋部队,高一功,田见秀护送着老营里的辎重粮草及老弱『妇』孺,由郝摇旗,李过率领各自将领断后。而李自成则与刘芳亮在队伍里面前后机动策应。
走了大约十几里路的时候,视野渐渐开阔起来,这已经到了潼关南部的南原边缘了,此时一轮红日在天边升了起来,像被鲜血侵染一样,血红血红地,大小有如车盖,就像牛车轮子那般大小。
东方的天空被初升的朝阳照『射』,形成了红艳艳地朝霞,光彩夺目,将整个地平线照的一片通红。
李自成正在马上观望,想着:“朝霞不出门,晚霞百事成。难道久旱不雨的陕西,将有大雨落下。”正准备催促部队,加快前进,只要冲出了潼关南原,进入一望无际的河南地面,义军就如龙归大海一般,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了。此时小将张鼐前来禀报,前方有条带子。
小将张鼐所言的带子,并非是一条带子。这是农民军中流传的黑话。比如他们把鸡叫做尖嘴字,把鸭子叫做扁嘴子,把狗叫做皮子,把狗叫称呼为皮子炸,小河叫做带子,河上的桥就叫做孔子。
李自成听小将张鼐说前面有条带子,便说道:“你去告诉袁将爷与刘将爷,让步兵们在河边休息休息,也顺便把马饮了。”
小将张鼐骑着一匹枣红马飞奔着不一会便来到刘宗敏身边,说道:“刘将爷,闯王让咱们在这里休息休息,也把马饮了。”
刘宗敏听后说道:“小鼐子,闯王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真的,这是将令,我怎么敢胡说你。”
“他『奶』『奶』地,过了河就是潼关南原,一马平川地,是该好好歇歇了。”
袁宗第听后也说道:“休息一会儿,咱们便过河,向东奔驰了。”
刘宗敏呵呵地笑着,说道:“说不定咱们跑出了南原,那些狗日的官军还在搂着女人们睡大觉呢?”
袁宗第也被他爽朗的笑声所感染,说道:“让狗日的们睡去吧,大伙赶紧歇歇,骑兵们饮一饮马。”
先锋部队听见袁宗第如此一说,纷纷休息起来,步兵们在布满薄霜的大地上一堆堆地躺了下来,骑兵们懒散地牵着马在河边饮起睡来。
刘宗敏也拿出随身携带的大烟斗,在烟包里装上了大大地一烟锅莫合烟,从腰间拿出火镰,咔咔地打着,一会儿,烟丝点着,刘宗敏便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直觉地浑身舒畅,是那么的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