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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瑕出现在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方,前方有一座十分老旧、几十丈长的黑石桥,桥对面一片虚无,完全看不见通往何处。

无瑕四下张望,“这是哪里?”

“荒魂体内!”珈兰道。

无瑕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若照珈兰所说这里是荒魂体内,那么那金色的晶石竟然便是荒魂本体?

珈兰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荒魂的魂力皆集中在魂晶中,它把你吸进体内,恐怕是为了抽取你的魂魄增强自身的魂力!”

无瑕闻言一惊:“它要怎么抽取我的魂魄?”

珈兰回答:“不清楚。”

无瑕再次仔细观察了这个地方,很显然前方的黑石长桥是唯一的路。她踏上桥,下意识往下面一看,立时头皮发麻!

这座黑石长桥悬空而建,高万丈,而万丈深渊之下,涌动着密密麻麻的几近透明的荒魂头颅,如同一片淡黑色的海洋!

十万、百万……这座桥下竟是数不清的荒魂!

“这个荒魂体内……竟还藏有这么多荒魂!”

珈兰也震惊了半刻才凝重的说道:“荒魂头部最先成型,或许这些尚未成型的荒魂才是这个荒魂的魂力来源!它将你吸入体内……”

“想让我也成为底下的一员?”无瑕苦笑。

“快走吧,丫头!离开这里!”

无瑕不再看下方,抬步向前。

走出一段距离,前方的桥面上出现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穿的破破烂烂,抱膝坐在那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悲伤地望着无瑕。

小男孩儿挡住了路,无瑕不得不停下来。

小男孩儿看着她不说话,无瑕无奈,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了?”

小男孩儿伸出干瘦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无瑕的裙子,小声乞求道:“姐姐,帮帮我好么?”

无瑕的目光在小男孩儿身上流转了一圈,没有回答。

小男孩儿眼中涌出泪水,“姐姐……姐姐……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谶语偈!”

无瑕目中寒光一闪,手掌翻动,一个火球出现在小男孩儿身上。小男孩儿瞬间在原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荒魂头颅。那头颅的形状隐约能看出是个妖兽,但具体种族便分不清了。

荒魂头颅咆哮着向无瑕冲来,撞上一个银光闪闪的月轮,点点消融!

珈兰道;“若你刚才答应了他,便中了这荒魂的谶语偈,后果不堪设想!”

谶语偈是言咒的一种,施术者向受术者以语言的方式提出一个要求,受术者若是答应了,那么无论施术者提出的要求多么离谱,受术者都只有全力完成一条路,否则便是自爆而亡的下场!

一般施展谶语偈的人,所提要求都十分邪恶!

无瑕此前只在书中看到过有关谶语偈的记述,这是第一次遇到。

“你觉得它方才想让我做什么呢?”

珈兰猜测:“会不会与它离开此处有关?”

“离开……”无瑕低头看去,涌动的荒魂头颅仍在万丈深渊下嘶叫不已。

这一幕令无瑕突然涌出个念头,仿佛下方那无数的未成型荒魂只是某人饲养的牲畜,而她此刻所在的这个荒魂的身体,只是一个饲养场!

这个念头让无瑕背脊一凉。

据珈兰之前说过的,荒魂是世间最神秘的物种之一,谁会有那通天的本事饲养它们、操控它们的繁衍?

无瑕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上又出现了一名大着肚子的孕妇。

那孕妇衣着朴素,扶着腰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对无瑕招呼:“妹妹……快过来扶姐姐一下!”

无瑕蓦然想起了秀兰,那时秀兰怀着宝宝,最后几个月路都走不动,每每从床上或椅子里起身,便是这么唤她的。

“妹妹……姐姐要生了,快来扶一下姐姐?”

“这次又换了什么把戏?总归与谶语偈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无瑕自语,直接便操控九个月轮将那孕妇团团围住,丝毫不给她逃走的空间,将她灭做一股青烟。

如此在这座桥上走下去,无瑕又经历了婴儿、瘦骨嶙峋的老人、天真烂漫的少女等一系列阻碍。这黑石桥明明看上去只有几十丈长,却仿佛走不到尽头般,桥的对岸始终就在那里,但一直走,一直都是那么远。

大概走了三天多,仍旧走不下桥后,珈兰开口了:“我猜这个地方应该存在某种规则。只有规则被执行了,才会走到桥对岸。”

无瑕也早有此猜测,现在的问题是,究竟需要满足什么样的规则,才能够走到尽头。

无瑕在桥上坐了下来,看向下方。这三天她消灭的荒魂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相较于万丈深渊下庞大的数量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

无瑕看着看着,猜道:“会不会这里的规则,是以一个魂换一个魂?”

“说来听听?”

“我昨日在桥上遇上第一个荒魂时你不是猜,它的谶语偈与他离开此处有关么?会不会这些荒魂不断出现在桥上阻拦我,是为了与我交换,我留在这里,就有一个荒魂可以离开?”

珈兰深思起这个猜测,说道:“照这个思路想,那么下面那些荒魂会不会都是曾经想要通过这座桥的人或妖?若是如此的话,下面的荒魂看似无章,实际上却是每个荒魂都有特定位置的。一个新的荒魂取代了它的位置,它才能离开!”

“离开之后呢?会不会成为——”

“——一个成型的荒魂!”

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这个推断在目前来看,准确性极高。无瑕觉得这越来越像她那个饲养场的念头了。

半晌之后,无瑕低声道:“你觉得从前被吸进来的人中,有人走到过这座桥的尽头么?”

“这个不好说。不过即便从前没有,也不代表今后没有。这些荒魂生存在那成型荒魂的躯体内,若那成型荒魂被灭杀或受伤,这片空间一定会出现异变。它被那七个老怪围攻,这里的稳定性一定会受影响!只是不知现在外面是何情形,无法推断这里所受影响会有多大?”

无瑕想了想:“让小波撕裂空间可行么?”

“以小波的修为,直接跨越空间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这片空间真的不稳定,能找到不稳定的点,在那一点撕裂空间倒是可行。”

无瑕蜷起手指抵在唇边:“怎么才能找到那一点……”

这时桥的前方又有影子出现。

这次出现的不是人影,而是一头银光粼粼的凤鸟,无瑕猛一眼看去还以为下面的荒魂改用兽型迷惑她了,可下一眼却立即认出,这分明就是凤犀夫人用白玉笛召唤出的那头冰凤!

听闻凤鸾宫有一头圣兽冰凤,不过当然不可能是眼前这只。真正的冰凤是神兽,而眼前这头,想必只是靠法术与一些特殊神通凝聚出来的灵体。

不过即便只是灵体,能在这里看见荒魂以外的活物,无瑕也非常开心。况且凤犀夫人的冰凤出现在此,极有可能外面的大战还在持续!

那冰凤高傲的看了无瑕一眼,便自顾自低下头梳理身上冰晶一样璨亮的羽毛。

无瑕走过去打量它,她记得三天前凤犀夫人放出这头冰凤,冰凤飞入了那荒魂的金色晶石中。这么说那晶石中不止这一处空间,这冰凤在里面转了天三迷了路,才来到这里?

既然冰凤能找过来,那么说明这片空间此刻果然不稳定。

“你知道怎么出去么?”无瑕问它。

冰凤根本不搭理她。

无瑕想了想,灵兽袋一开将骨凤放了出来。

骨凤围绕无瑕飞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冰凤两眼之间的位置,晶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奇的看着它。冰凤总算有了反应,目光集中在自己眼前的骨凤身上。

一大一小两头凤鸟对视了半晌,骨凤飞起来落在了无瑕的肩头。无瑕伸出手,试着在冰凤的喙上抚摸了一下。

冰凤眼中仍有些傲然神色,却没有拒绝。

无瑕一笑,身子腾起坐在了冰凤的背上。冰凤扑扇两下巨大的羽翼,飞了起来。

冰凤没有往桥对岸飞,而是不停地往高处上升。无瑕想,那里应该就是空间不稳定的点。

而就在此时,原本位于万丈深渊下的无数荒魂似是知道无瑕要离开了般,纷纷冲出深渊嘶吼着飞了上来!

即便这些未成型荒魂修为不高,但这般庞大的数量也是无比棘手的。无瑕一口气放出六十三个月轮,组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在四周飞速旋转,一圈圈银色的光芒扩散开来。

这是九离流尘月第一阶的另一个神通,寒月环。

荒魂撞上寒月环散发出的光芒,哭嚎着消散,无瑕催促冰凤快飞,但无奈荒魂数量实在太多,很快便如同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尖峰般追了上来。

无瑕一皱眉,正欲祭出青凝灯,而这个时候乾坤袋上红光一闪,一个东西飞出,便见四周汹涌的荒魂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块一般,拧成一股股的风柱被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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