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虽然辽阔，但算不得太深，姬小冉和周宪两个人也算是胆子甚壮，直接踩着水就从岸边走上了小岛。
好在两个人各自都还算高，这一路碰到的最深的位置也还未没到两人的膝盖。
那是一座雕塑，高度足有三米，虽然手法粗糙但是神韵依旧：看着像是一名女子，头戴玉环身着短衫，双手贴在胸前，眼眸低垂，似乎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石像上生长的苔藓告诉他们，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多好多年了。
“这里以前有人来过？”姬小冉不觉得这玩意儿会是天然形成的东西。
“但不像是人，像是什么利爪的野兽。”周宪指着那雕像上的衣服，那上面的线条恐怕不是什么可以雕刻出的纹理，而是兽爪的抓痕。
这是一座由野兽雕刻出来的石像。
这个结论让周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能够雕刻，想来已经是即将化形的神兽或者凶兽，如果对方还活在这洞穴之中，绝对不是他和姬小冉可以应付的对象。
原本看起来祥和美好的山洞一下子笼罩上了未知的危险气息。
姬小冉却是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石像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悲伤由心底升起，这让她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那深刻的纹理。
“不要碰！”
然而在周宪出言的那一瞬姬小冉已经手掌贴在了石像上。她转头迷茫地看向周宪，却发现对方满脸慌张，手立刻就放了下来。
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石像里仿佛有什么沉睡着的东西惊扰了，传来了细细嗦嗦的声响。一只翠绿的虫子在姬小冉面前探出了蚂蚁一样的脑袋，触角弯曲，巨大的口器张张合合。
它迈着足从苔藓中爬出，身后的躯体却是像胡蜂一样，两对膜质的翅膀贴在发着绿光的后胸上，尾部那根利刺亦是绿光幽幽。
整个虫子看起来竟然有人手大小。
“不要慌，慢慢退到湖里。”周宪拉住姬小冉的衣服，拉着她一点一点往水中走去。若真的是胡蜂的话，想来入水就能安全了。及膝的湖水趟进入应该深度正好能够将他们淹没。
可第一只虫子似乎只是开始。随着它开始震动自己的翅膀，整个山洞里都传来了破壳而出的声响。姬小冉猛然醒悟，“难道刚才那些苔藓下面，都是这种虫子？！可那点苔藓，怎么能够容下这么大的玩意儿？”
“苔藓的生长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一些岩石缝隙中的灰质。刚才那只大的，有可能它所在的那片苔藓下面恰好就有一个足够它容身的缝隙或者空洞。”周宪转头，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原本安静的石林区域此刻已经升腾起了一片黑雾，并开始向着湖中心蔓延开来。
不过他注意到，那有水流经过的片区，似乎黑雾要稀薄很多。
似乎是水流影响了它们的生长，让它们选择沉睡在离水更远的地方。
可能他们刚才看着像是胡闹一样选择走水路是最明智的选择了。
“赶紧下水。”周宪拉着姬小冉开始跑。这一下也不可能继续慢慢挪了，从雕像到水边有几十米的距离。
而随着两人迈开腿，雕像上的虫子们也是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嗡嗡的声音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两人不顾是否会被湖底的石头擦伤，直接含着龟息丸钻入了水中，身体死死地贴在湖底一动不动，脑袋顶距离水面不过二十厘米的高度。
那虫子果然停留在了水面上，虽然姬小冉根本不知道它的眼睛长在哪里，却觉得自己已经被锁定了。她偷偷地侧头望了一眼水面上面，那里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黑雾笼罩，中间偶尔夹杂着几点绿光。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胡蜂肚子都可以发光。不过姬小冉敢说，它们中的绝大多数尾巴后面都长着毒针。
周宪倒是第一次感谢军训的时候学了匍匐前进这一招。他尽可能地保持躯体贴近底部，挪动着手臂和腿脚到了姬小冉身旁，冲着她打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水底并不算光滑，但好在两人都是长袖长裤，虽然有些难受但不至于擦破皮。这样爬行前进速度不快，但也算是绕过了岛屿在向着湖对岸进发。
偶尔的回头，周宪发现那片黑雾虽然边缘有些散开，但基本上还是停留在他们入水的地方没有动，想来也是因为湖水阻隔了它们的感知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敢冒出头来前进。
看着时间，两个人在水里足足挪动了近两个小时，整个人都感觉快要泡肿了，终于触及到了长入了水中的灌木根须。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水中探出脑袋，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声响，一个盯着湖心岛那边的黑雾，另一个猫着腰查看这一侧有没有流水可以带着穿越灌木丛。
受地势影响，这一侧已经是湖水的出水口。姬小冉发现，在距离二人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哪里的灌木出现了缺口。
于是两人潜回了水中，准备继续向着那边的时候，方才反应过来这边的湖水大抵又深了半米的样子，足以让周宪能够游动起来。
他让姬小冉放松身体悬浮在水中，便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前进，总算让两人的速度快上了一些。
而实际上水流也是在他们身后推了一把。湖水从这里的缺口奔涌而出，灌入了水道。好在地势变化不是太大，不然就这涌动的水流就能将俩人直接撞晕在河底。
不过这边的苔藓覆盖率远不如来的那一边。眼看着河水外的绿光逐渐变暗，昏暗再一次降临，周宪拉着姬小冉在岸边探出了头。
“它们还真是有耐心呀。”姬小冉就脑袋露出了水面，瞅着那边还没有散去的黑雾，“这么一直飞着不累？”
“有可能它们也是轮班制？”周宪从水中完全站了起来，河水已经能够没过他的腰部了。
河流继续向前流淌，直接进入了远处一张黑色的巨口，从里面传出了大落差坠落时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