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正打量着绯刃的姬小冉。对方却在他看过去的瞬间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你终于醒了？”
“你已经醒了？”
两人被这算得上异口同声的话语整得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姬小冉甚至笑出了眼泪来，看得周宪有些无奈，“有必要么？”
“没有。”她摸着眼睛收敛住了笑声，“学长，我都醒来了十几分钟了，你却才醒。昨晚难道你没有跟着入梦吗？”
“有呀。”周宪回想着在梦中经历的事情，“只不过我中途也醒来过一次。”
“咦？”姬小冉记得自己是一梦到底，所以有些好奇地凑了上去，“你是自己醒的？不是被什么东西吵醒的，或者是想上厕所了？”
“不是。”周宪摇头，却是想到了周羽那句没头没脑的话。
谁是饵？
见周宪没有继续往下说，姬小冉将把玩了好一会儿的绯刃塞回了他手中，“有点可惜，没能学一下那个刀法。”
“你想学？”周宪想到了梦境中的一次次刺出，“基本的几式我大概明白了了，可以试一下。”
他从睡袋中爬了出来，拔出绯刃。
这微弱的吸力原本虽然也有轻微感觉，却在昨晚那一觉之后明显感觉变大了。
也不排除是他知道了吸力的事情之后，由于在意了这一点所以感触更加明显了。
他下意识地刺出了一刀，只是一只脚往前轻踏一步，匕首竟然传出了撕裂空气的声音。
“学长你可以呀，很有天赋。”姬小冉很是诧异，“看他们比划就能够学会，怪不得我爹说这玩意儿不是给我的。”
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玄骨鞭现在在哪里。她抬头望天，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想来也不会在自家爹手上，不然应该已经拿出来了。
“不过这个还挺神奇的。”周宪收起匕首，“阵法、刀法、鞭法、术法、观星，从文到武，猰貐以前涉猎范围相当广泛呀。”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姬小冉作为体验者的感觉一直就是阿日善擅长观星、她在学鞭法、猰貐只是会刀法的皮毛而已。
但其实那是窫窳的梦境，也就说，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猰貐熟练掌握的。
大概是后来他真的把那些东西都陆陆续续掌握了？
不然一个三十岁的人会那么多东西有些太可怕了。姬小冉撇着嘴胡思乱想：我那数据结构都已经考完就忘了……
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出门快一周了，距离考试周也已经不足一周。
然而她还有三门课，一点儿都没看。
“学长，你这学期末还有考试吗？”这话说出来声音都是颤抖的。
“有，不过不算太难，模具CAD。”
“我的难。”姬小冉掰着手指头，“数电、模电、微电子。”
“数字电路？我们大三上的课程。”
“那是不是可以辅导辅导我？”女孩的眼睛水汪汪的，光点闪烁。
“你有心情复习？”周宪反正是不信，“不用太慌，一天下来一小时一章，这不是常规操作么？”
问题是他们现在的这一波操作，有可能自己回去之后是直接进考场呀……
但是姬小冉必须承认他说的对：自己可能是没有什么心情复习。
他们已经抵达了山体与森林的边界，在这里看若木像是站在城市的边缘，遥望城中心的摩天大厦。
虽然目光可及，却不知道还有多远。
森林里远比山坡来的危险。这里周围全是遮挡物，又不在受弱水那般强势的绝生影响。
虽然都没有听到鸟鸣，但他们依然担心在这里窜梭，随时有可能下一棵树的背后就冲出来叫不出名字的野兽。
“猰貐那个本子你知道噻。”周宪找了一根木棍在前面试探着前行，姬小冉跟在后面，“手一拍就能够变成光蝴蝶。那个真的是个好东西呀，非常适合探路。”
“但我们都没有那个。”周宪回头，“回去之后你问问老板，你能不能够拥有本命器具。”
“然后也搞一本那样的本子么？”
“其实那个还是挺微妙的。”周宪努力回忆，好像是选中什么就可以是什么一样，“连绯刃都可以纳入，那不也相当于是在拼爹了么？”
“不太清楚，因为我爹那把枪那个时候明显比不上现在这会儿，不然也不需要去竞拍星陨了。”
说话的人没有留意，以至于直接撞到了前面人的后背上。
她摸着鼻子探出脑袋，“怎么了？”
顺着树木间的缝隙往过去，一只猫兽正在享受着林间洒落的阳光，它眯着眼睛翻了个身，将那个长着短短的角的龙脑袋挪了一个位置。
龙首猫身。周宪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这想来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了。
传说中猰貐复活后跌入弱水化作的吃人的凶兽——窫窳。
“看不出来。”姬小冉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这幅模样真的看不出它能够吃人。”
龙首，不外乎驼头鹿角兔眼牛耳，这一堆吃草玩意儿的特征能够堆出一张吃人的嘴脸来？
何况还长着大猫的身子。
窫窳却是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吓得两人立刻躲到了树后。
它并没有转头看向两人这边，也不知道是被别的东西惊扰，还是压根不在乎这两个弱小的人类。仰着脑袋顶了半空中看了半响，抖了抖毛就走了。
身后拖着一条巨大的尾巴。
上面的碧绿色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绚丽的光彩。
奇怪的组合。姬小冉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把这个形象和睡梦中那个儒雅的人联系到一起。
“至少找到踪迹了，我们可以就跟在它身后。”
然而是姬小冉想得太过美好了。窫窳终究曾经算得上是神人，和姬负一样的存在。对方可不像姬负那样去迁就他们，俩人没走几步就失去了窫窳的踪影，连脚印啥的都没有留下。
似乎针灸就像神灵一样腾云而去一般。
“看来还是需要去若木。”周宪苦笑，“不过好消息是，它不是无差别攻击人的。”
要说刚才窫窳压根没有发现他俩，他是不相信的。
当时中间的距离有超过五百米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些难过，从看到窫窳的第一眼开始心头就浮现了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