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又简单的激将法,对聪明人而言,往往是愿者上钩。
但松本桑并是一个喜欢按套路出牌的人。
“是啊。”
她点头肯定他的话,却又很是可惜地说道。
“而且,你忘了?我还未到饮酒年龄呢。”
琴酒眉梢微不可觉地动了下,一时有些无言。
她的话将他的记忆瞬间拉扯到数月前,他那时还曾一本正经地和她说过,未成年禁止饮酒。
而现在,他就像个引诱未成年少女踏入禁区,居心叵测的坏人。
好吧,他就是。
琴酒垂眸,勾唇淡笑了下,不慌不忙地拿起弥漫着水珠的酒瓶,慢条斯理地添了一杯酒。
“十八岁的未成年少女?”
他轻抿了一口酒,眉眼间笑意慵懒,一副漫不经心又不置可否的模样。
但,他开口却是一句字正腔圆又流利的华国语。
松本桑一瞬愣怔,下意识地与他对视。
心间一片酥酥麻麻的痒意,心跳怦然。
她好整以暇看着他,蓦然朝他嫣然一笑,倾身过去。
柔软纤细的手臂撑在男人大腿侧的沙发上,指尖挑起他颈侧的一绺闪烁着银白色泽的长发,轻勾着绕了绕。
他身上一贯是这种冷冽慵懒的杜松子气味,偶尔夹杂着隐隐约约的香烟味道,几分熟稔。
一如他们早已打破彼此安全界限的距离,不再防备对方的靠近,理所当然又不可思议。
她望进他暗藏着汹涌浪潮的眼眸中,妩媚的眼尾浅浅地勾着,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魅惑。
“是呢,薛定谔的未成年。”
按照华国法律,她年满十八岁,已成年。
按照霓虹法律,她未年满二十岁,未成年。
她生于霓虹,却长于华国,接受和认可的文化也属华国,所以,可以说她成年,也可以说她未成年。
阳光洒落,她莹白修长的手指好似透明,淡粉色的指甲修得圆润好看,有点可爱。
琴酒的眸光落下去,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语气不疾不徐。
“那么,喝一杯Gin吗?”
摆在明面上,隐晦又直白的邀请,成年男女心照不宣的暧昧游戏。
换句话说,也就是组织里彼此默契的调酒游戏。
他漫不经心地瞧着她,好似只是随性邀请,并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明明是他发出的邀请,却有种高高在上的禁欲,和斯文败类的轻佻。
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劣性根,当一件事物太过美好,就会滋生出某些阴暗的想法。
将纯白染上黑色,将珍珠夺取光辉,将温柔碾碎,将清冷逼疯,将高岭之花摘下,将神明拉下神坛......
松本桑蓦然发现,原来她也免不了俗套,她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粟。
过往不曾有过的悸动和世俗的欲望,只是还未曾遇见他而已。
她敛下眉眼,再抬眸,依旧是精致如画的眉眼,深红色的眼眸中却又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
琴酒呼吸微滞,捏着酒杯的指骨发紧,暗潮涌动。
半晌,他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
他明白,一切都不同了。
他的所求,已有回应。
松本桑微扬下颌,微微一笑。
“一杯太多。不过——”
上扬的尾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句半遮半掩的话。
她松开他的发,收回撑在沙发上的手,轻轻转动着手腕,十分恶劣地朝他眨了眨眼眸。
琴酒意味难辨地半眯着眼眸,神色有几分危险。
松本桑无辜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无声胶着片刻,她倏然凑近过去,吻上他的唇。
柔软的舌掠过他的唇瓣,将残留在他唇上的酒液舔舐干净,而后轻巧地撬开他的牙关,肆无忌惮地扫过他的牙齿。
最后,又灵巧地撤了出去,宛若一尾抓不住的游鱼。
琴酒收回落空的手,盯着她的双眸分外幽深,恍若望不见底的深潭,半晌又回复了神色自若的模样。
装模作样极了,松本桑暗自低叹。
她歪了歪头,轻笑着补上未说完的话。
“不过,我可以品尝一下味道,浅尝辄止。”
她刻意停顿了一会,嫣红的唇瓣抿了抿,像是仔细回味一番,随后朝他轻笑,慢悠悠地评价。
“唔,味道也就一般吧。”
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澄澈明亮,眼神诚挚又带着几分认同之色。
那一本正经的纯洁模样,旁人看见了也愣是挑不出错来。
要不是琴酒知道她先前做了什么,几乎都要信了。
也就一般?
琴酒扯了扯唇角,气笑了。
他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她泛着水润色泽的红唇,嗓音低缓温沉地重复。
“一般?”
这短短两个字,语气平淡,嗓音温和,可松本桑却品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眨了下眼睛,掩饰住眸中的笑意,不怕死地继续撩拨。
“是呢,味道一般。”
琴酒垂眸,视线落在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里,眼睫覆下一层淡薄的浅影。
缱绻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可惜了。”
一声轻叹,漫不经心的语调。
松本桑指尖下意识地蜷缩 ,微妙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却见琴酒将高脚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慢条斯理地轻轻放下酒杯。
“啪。”
大理石茶几桌面和酒杯碰撞,清脆的响声让松本桑心头一跳。
下一瞬,她与琴酒睇过来的目光对上,他朝她缓缓勾唇。
直觉不太妙,松本桑果断地迅速后撤。
可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足一臂,极其危险的距离。
毫无意外,她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