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京都,皇宫,皇极门。
清晨,天还没亮,大乾百官就已经站在了皇极门前,双手垂下,静默而立。
百官站了有一会儿,代表着术士府和武师府的两位一品的顶尖战力,项王和刘王才姗姗来迟。
他们两人的面色着实不太好看,似乎是昨夜争吵了一夜。
“狗皇帝怎么还没来?”项王暴躁地伸出手抓住了皇宫内站岗侍卫的脖子,质问道。
“项王,你自己赌输了就别把火撒在侍卫的身上,好吗?”刘王在一旁呵呵笑着。
他嘴巴上虽然说着别把火撒在侍卫上,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去帮助侍卫,任由项王粗壮的手臂紧紧抓住侍卫的脖子。
“呃呃……呃……”
侍卫满脸通红,喘不上气来。
项王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他就这么死死地用力,直到面前的侍卫不再动弹也没了气,他才松手。
即便他如此张狂,皇极门前的百官也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他们像站岗的皇宫侍卫一样被他单手掐住脖子掐死。
“他妈的刘王,你少他妈的说这种风凉话!”项王暴脾气,直接开口怒骂刘王,“别以为你他娘的是个一品的术士,本王就不敢杀你!”
“呵呵呵呵呵。”刘王呵呵的笑着,“项王,瞧您这话说的,您哪次赢过本王啊?要不是武师府还有些用处,你们武师府也配和我们术士府的人站在一起?”
“嗯?!你这狗东西,要不要现在就练练!”项王圆目一瞪,浑身上下的肌肉立刻撑起了他的王袍。
“练练就练练,本王怕你啊?”刘王怡然不惧,直接从王袍的袖袋里掏出一个罗盘,“项王,你要是能在本王的阵法中坚持超过十息,便算你赢!”
“好!来啊!”项王活动着身体,就差没把身上穿着的王袍给脱下来。
皇极门前的百官看着项王和刘王,那真是一点儿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心里害怕极了,生怕项王和刘王直接在这里打起来。
毕竟比起两位一品的术士和武师,他们这群百官的实力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和蚂蚁没什么区别。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正当项王和刘王要出手的那一刻,大太监吴千岁站出来,用那公鸭嗓的声音尖声叫道。
这一叫,顿时让百官群情激奋,就连项王和刘王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陛下他这是怎么了?以前明明是励精图治的皇帝,怎么现在沦落成这副模样了!连早朝都不愿意来上!”
“狗皇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想把祖宗们打下来的基业拱手让人吗?”
“这朝廷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同僚们,谁与我同去!”
有人说着,直接将官帽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
将官帽摔在地上的人很年轻,大概也就是三十岁,这般年龄的人正是胸有抱负,准备一展雄图的时候。
可他入朝为官几乎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来皇帝几乎没有上过一次早朝,只让大太监吴千岁来说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遇见这般皇帝,纵使他心有万般政策也展不了雄图!
他一人摔帽引起的连环反应就是好几位想要一展雄图的官员也摔下了官帽。
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大乾最年轻的能上早朝的官员之一。
“不待了不待了!入朝为官有甚意思?不如同去,饮酒同醉!”
“是极是极,我们都应当学学那谪仙人!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哈哈哈哈哈哈,有尔等同僚,真是吾辈之幸啊!正好,吾有感而发,想到了一首精妙绝伦的好诗,诸位可想一听?”说这话的人姓朱,算是唯一一位在仕途和术士一途都蒸蒸直上的人。
“朱外郎,有何好诗,快快说来!”
“就是就是,朱外郎别卖关子了!快快说诗!”
朱外郎目光一扫在场与他一同扔掉了官帽的同僚们,清清嗓子,高声说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一诗说罢。
与朱外郎一同离开的数位年轻官员忍不住高声叫好。
“好好好,我等亦是几曾着眼看侯王啊!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自以草芥报之!”
“朱外郎不愧是大乾诗坛第一人!此诗定可留名大乾数百年!”
“好诗好诗,好诗应当配好酒!可惜了,皇极门前没好酒!朱外郎,我等一同归去,去那天上人间,自饮好酒上百坛!饮得我等俱为醉仙翁矣!”
“大、大胆!”
大太监吴千岁亦是听见了朱外郎高唱的诗词,公鸭嗓忍不住震怒,“汝竟敢藐视朝廷与侯王!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站着的数位皇宫侍卫立刻上前就要缉拿朱外郎。
可未曾想,在这数位皇宫侍卫即将要擒下朱外郎的那一刻,皇极门内走出一人,其身着大乾黄袍,面色俊朗,身后跟着两名宫廷侍女。
“行了,吴千岁。”他开口说话。
吴千岁打了个寒战,连忙朝他跪下。
“陛、陛下!我、我我我,我没有……这……不是……”吴千岁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行了,吴千岁,朕晓得你的忠心,自去领五十杀威棍吧。”大乾皇帝面色平静的开口,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吴千岁跪在地上,爬走了。
而大乾皇帝走到百官前站立。
一时间,百官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噤若寒蝉。
即便是刚才说出了“几曾着眼看侯王”的朱外郎也是连忙捡起了地上的官帽戴好,低着脑袋,甚至都不敢看大乾皇帝一眼。
大乾皇帝看着下方百官,除了项王和刘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外,其他人害怕得双腿发软。
“呵,诸位爱卿是否觉得朕不上早朝便是不通政事啊?”他轻笑一声,问道。
‘哗啦啦’
百官跪倒一大片。
“臣等不敢!”他们异口同声的喊道。
“呵。”大乾皇帝看着这群没有骨气的百官,忍不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是不敢揣测朕的心思,还是不敢说啊?”
一片寂静。
除了项王双手自然垂下,目光聚焦在一只蝴蝶身上外,其他人连目光都不敢乱看。
“朕就三年不上早朝,你们就把朕的江山搞成了什么模样?你们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这三年收上的税总和,可有之前一年收上的税多?”大乾皇帝声音愈加的冰冷,“明明百姓的生活在连年变好,可朕的国库里的钱,却是一年比一年更少!爱卿们,你们告诉朕,朕国库里的这些钱都去了什么地方?”
大乾皇帝说完话,下方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一片寂静的百官里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百姓的生活连年变好,你可真敢说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出声的官员的身上。
就连项王和刘王也忍不住看向此人。
大乾皇帝的目光也放在了这名官员的身上。
官员的级别不低,虽然比不上排在前列穿紫袍、配金鱼袋的大官们,但也是穿着绯袍、配银鱼袋的,就算是在皇极门前百官林立的地方,也算得上是骨干级别的官员。
被这么多人看着的绯袍官员背后渗出了冷汗,他站在地上的双腿忍不住发软。
如果此时让他出来走两步,他大概率会直接摔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朕为什么不敢说?”大乾皇帝怒声质问,“朕的江山、朕的子民!他们的生活在连年变好,为什么朕不敢说?”
完了完了,这狗官惹的狗皇帝动怒了。
项王在心里腹诽,他忍不住看了站在花而他同一条线上的刘王,却没想到此时的刘王也看着他。
“这是你教出来的官?”刘王用眼神问道。
“我他妈会教出这种官?你莫不是在搞笑!”项王用眼神回复。
“那这狗官到底是谁的手下!我刚刚看了一下,我这边的官都埋着脑袋不说话!”刘王再次用眼睛说话。
“那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官是谁的手下?要不然你回去问问你们术士府的人,反正我觉得这官大概率是你们术士府中的某人的人。”项王挤眉弄眼的嘲讽刘王。
“滚你妈的!”刘王立刻挤眉弄眼的怒骂项王,“你怎么不说是你们武师府的人?老子话放在这了,这狗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我们术士府的人!”
“嘿嘿嘿,谁知道呢。”项王嘲讽完便不再看刘王一眼。
“爱卿,你说话啊!”大乾皇帝咬牙切齿的开口。
绯袍官员深吸口气,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他在这一瞬间突然就想明白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干嘛不引颈就戮,还能搏个好名声。
于是他站直了身体,直视大乾皇帝,声音洪亮。
“陛下,你都已经三年不上朝了,为什么就不敢承认这大乾的江山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他质问大乾皇帝,“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你治下的百姓们现在能吃饱饭的人都没几个!钱被世家地主吃了,粮食也被世家地主吃了,土地也被世家地主吃了!”
“百姓们想要吃饱饭,就必须成为世家地主的佃户,吃不吃得饱饭都只能看世家地主的眼色,而我们的税也只能从世家地主的手里拿,我们甚至就连百姓现在有多少人都不知道!人人都在打黑工,人人命如草芥!”
“就这样的大乾,你这狗皇帝也敢说他们的生活在连年变好?”
“如果上面的这些还不能让你信服,那我就再告诉你!”
“三日前,荆州城的荆州军将军黄大耳八百里加急过一封军急报,我就问你,你看过了吗?”
“你知道这封军急报里面说的是什么吗?”
“在场的各位大人们,我问问你们,你们知道这封军急报里说的是什么吗?”
绯袍官员质问着在场的官员们,他越说越是激动。
“不,你们不知道。”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当这封军急报由我呈递给这狗皇帝的时候,他看都不看,便将这封军急报扔到了一旁,美其名曰‘不让我打扰他,他在修炼’。”
“呵,狗皇帝都不知道,那当然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人知道这封军急报里说的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们,这封军急报里写的是荆州城在半个月前就被诡异占领了!黄大耳需要京都的宏卫驰援,也需要京都的术士府和武师府驰援!”
这话一出,百官们为之震惊。
他们纷纷出声指责绯袍官员,仿佛这样就能将身上的责任甩脱一般。
“什么?不可能吧!荆州城可是荆州的首府,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攻陷的!如果连荆州城都被攻陷了,那荆州其他的城池呢?它们能挡得住吗?”
“为什么你现在才说!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封军急报如果能到我们的手里,我们能救多少人!迂腐、迂腐!你太迂腐了!”
“你在搞什么啊?为什么这种事情现在才公之于众!”
即便是站在首位的项王和刘王也忍不住面面相觑。
“刘王,荆州城是你的管辖之地吧。”项王开口,“为什么能这么容易被诡异攻陷啊?”
“呼……荆州城里明明应该有一名三品的术士坐镇中场,为什么还会被诡异给攻陷?”刘王陷入了沉思,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项王,“项王,本王记得江家的江龙是你的手下吧。”
“对,怎么了?江龙的确是本王的手下。”项王淡淡的开口说道。
“对呀!江龙是三品武师,也是你的手下,而他也是荆襄之地的江府的人。”刘王喃喃的自言自语,“有本王麾下的一名三品术士配合上江龙,为什么荆州城还能被诡异攻陷?荆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即刘王眉头一皱,连忙问道:“项王,江龙多久没给你发荆襄之地的州报了?”
“等等,你这么一说,好像江龙的确已经有几个月没给本王发荆襄之地的州报了!”项王瞳孔微缩,“不好!”
两人一同对视着异口同声的说道:“鬼级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