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师傅知道这些事情。”
“不错,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怕你想要妄求天道,一心只想长生不老。更是怕羽儿负了家仇国恨。”
此言一出,不可谓不明显。项梁看重徐文举的才华和本事,想让其将来辅助项羽称霸一方,复兴大楚。
“可是,修了仙,就算不能长生,也有了出众的实力来抵御外敌的入侵。”
“你错了,一旦踏上修仙路,就没有可能回头的。要斩断七情六欲,抛却世俗所有牵挂。”
“可是……!”
“好了,此事休要再提。”
徐文举愤愤然离去,只留下项羽不知所然的留在那里。
修仙……
项梁想着,重重一拳砸在了走廊的立柱上。脑海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的哥哥以及父亲战死的时候……
二十年前,楚国寿春城外,黑色的夜幕笼罩这寿春城,但是依旧不能摆脱破城的命运。
城南的一处峡谷外,二人怀抱一个婴儿在骑着马狼狈的奔驰着。
忽然,哪个中年人停下来,转身对身边怀抱婴儿的年轻人说道:“小梁,快走。大哥留下来断后,你要带着羽儿离开,给项家留下香火。”
“哥,你不要说了,你是羽儿的亲生父亲。我留下来断后,你赶紧带羽儿离开。”
“不,父亲战死了,大家都死了。你尚且年幼,还未成家,哥哥已经家破人亡,没有什么挂念,唯有希望羽儿能平安的活下去。”这名中年男子说这话,眼睛看向了身后烧着熊熊大火的都城。就在不远的地方,火光四射,喊杀声此起彼伏。
“不……大哥,你不能死,我们一起走,就算没有了楚国,只要我们在,必定能复兴。”
此人转过身安抚道:“小梁,父亲常常教导我们:生为大义,死为忠魂。而且,我们项家受大王简拔之恩,更加不能忘本。楚国也亡了,咱们身为楚国人,死为楚国魂。自古忠孝两难全,小梁,你的武功不如我,你赶紧带着羽儿离开。过了这个峡谷,会有安排好的人在那里等着。记得来年多烧点纸,快走……!”
正待要提剑冲将上去,却被身后之人拉住手。
“放手,出门在外,长兄为父,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大哥……”眼前的人影提着剑向前冲去,身影越来越模糊……
断后的就是项梁的大哥,项羽的亲生父亲项超,此人则是项羽的叔父,项梁。
项梁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骑着马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就在快要穿过峡谷最险隘的地方的时候,大队衣甲鲜明的士兵围了上来将去路堵死。项梁无奈,只得弃马,沿着曲折的山路向山上踉踉跄跄的逃去。身后,灭了楚国的大队秦军士兵如虎狼般冲将上来。
寿春城往南,多为险隘之地,而且是兵家必争之地。若不是有内奸作祟,楚国哪能这么快就亡国。此处峡谷正是打伏兵的好地方,但是此刻,寿春城兵荒马乱哪里还会有人顾及这个地方。
项梁抱着还是婴儿的项羽,一路踉踉跄跄的向山上跑去,希冀能找到一条出路,但是山路难行,根本无法有迹可循。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看样子围上来的秦军不在少数。
“怎么会这样……。”项梁喃喃的说着,眼中尽是不甘的神色。面前乃是一处绝壁,放眼望去,漆黑的夜色中绝壁深邃不可见底。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的功夫,身后的秦军已经将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项梁转过头来看着身后满是麻木神色的秦军士兵,这些人中有年轻的脸庞,也有斑白须发的年长者。只是谁知:经年流逝,繁华之年便这样匆匆而过。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项梁看着眼前这些秦军士兵们,又低头看了看尚在襁褓中的项羽,撤下自己的腰带,将战袍下摆撩了起来紧紧的裹住襁褓。面对这这些虎狼般的秦人,项梁厉声道:“尔等都是有有妻儿老小之人,何必要逼人于绝路?倘若有一天,别的国家强大了,他们去杀进秦国,杀光你们的妻儿老小。”
一众秦军听了,个别之人面露愧色,但是大部分的人却不为所动。
“不要妄想蛊惑我的军心。”一个陌生的年轻将军排众而出,面带讥诮之色道:“原以为,项家都是忠勇英雄,却不想还有苟且之辈。”
“哼!我项家从来都不出贪生怕死之辈。”项梁怒道。
“哈哈哈……楚国都亡了,项家,哼!不过一亡国之臣罢了。”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国已亡,家已破,何必费那口舌。天下雄踞,尔曹夷狄禽兽之类破我国都,毁我家园,将来必不得好死。”
“汝等皆为阶下囚而已,何以妄得称雄?”
“哼!家仇国恨,我项某记下了,若能逃得生天,项某必血洗天下。”说着,项梁转身看向寿春城方向,那里依旧火光冲天,
“你……”那年轻将领见势不妙,想要上前拉住项梁,但是为时已晚。再怎么说项梁也是从小习武,这一跃,常人当然比之不得。
年轻将领和一种士兵赶忙冲到悬崖边上看去,只见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落下去的项梁。
却说那项梁带着小项羽抱着必死之心跳下悬崖之后,却怎么也没有感觉到下坠的趋势。过了良久睁眼一看,身边一名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项梁。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竟然在半空中悬浮着。
“啊——!”项梁开口大叫了一声便戛然而止。原来老和尚伸手点住了项梁的哑穴。
“嘘……”老和尚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项梁点点头表示明白。看到项梁的动作,老和尚露出了满意之色,单手一挥,他们开始慢慢向下落去。
落地之后,项梁怀抱襁褓婴儿向老和尚跪下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项某跪天跪地跪父母,谢过大师救命之恩。”
老和尚坦然受了一礼道:“唉,战乱纷纷,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家仇国恨,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管怎么说,今日逃的一死,全赖大师大恩,若有来日,项梁重谢大师。”说罢,便扭头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