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言没想到圈子这么小，几个小时前自己还要笑脸盈盈面对的潜力导演，现在却咧着个嘴，乖顺地站在褚家老宅的一众长辈身后，满脸揶揄地冲自己喊道：
“颜言姐。”
颜言：“……”
谁懂啊，上‘男朋友’家碰见自己的未来上司，多尴尬啊！
面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脚趾却已经开始在抠地了。
似乎是感受到身前这人有一瞬的不自然，褚然默默朝颜言靠近，拿着礼物的左手自然垂下，右手轻搭在她的腰肢上，拥护的姿态显而易见。
晚间凉风吹过，激得颜言裸露在外侧的胳膊寒毛都立了起来，这会儿腰间被宽厚的大手覆盖住，阵阵暖意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往热源靠近。
李之慧见到二人这般亲昵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
“伯母好。”颜言乖巧地点头问好。
褚母保养得很好，便是凑近了看不太到脸上的皱纹。与戚从南那股被呵护的娇俏感不同，李之慧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干练，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爽朗。
“这位就是颜言吧，我在你妈妈那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就觉得水灵，没想到真人还要好看！对了，从南这些日子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跟我爸一块满世界的跑。”颜言大方地回着话，面对这样的夸奖她早就习惯了。
李之慧听闻好友的消息，热络地拉过颜言的手，发现有些凉，忙不迭地将人往屋里带，不满地睨了眼跟在身后的褚然，埋怨道：
“A市入秋快，昨天下了雨今天温度就降下来了。这小子也真是的，不提前和你说一声，穿这么少万一着凉了，到时候心疼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刚一回家就被吐槽的褚然无奈地摇头笑道，还没来得及开口替自己辩解，就听到颜言脆着嗓子解释道：
“没事的，伯母，就这一小段路，我们进屋就好了。”
颜言只想着快点进屋，却想不到这一幕在褚母眼里却像是她见不得别人说褚然一点不好。
这样想着，看向颜言的眼神更加满意了，几乎是一瞬间将二人未来孩子的模样都想好了。
“好好好，我们进屋，老太太都等好些时候了，睡午觉说梦话都是在说要见然哥儿的女朋友呢。”
听到这话，颜言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抿着嘴不说话。
从褚然的视角看去，只见到少女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细碎的发丝被风吹动扶上她的脸颊，屋内暖黄的灯光穿过她的头顶照到自己面前，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明少女坠落人间。
【真的好美……】
突如其来的心声引得颜言蓦然回头，猛地对上褚然看向自己的视线，实在是算不上清白。
心头猛地一跳，颜言显然被褚然毫不掩饰的爱意惊到了。
她有些慌乱的捋了捋自己耳畔边的碎发，想到等会要面对里面的老太太，身子不动声色地往他那处靠近了一些，没话找话地朝褚然招呼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
褚然抬手揉了揉鼻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宠溺的笑意：“我哪里插得上嘴？我看我妈和你倒是挺投缘。”
颜言飞快扫了眼周围，见没有人站在身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弯腰。
褚然不解但是听话地靠近她，缕缕暖气时不时跟着颜言说话的动作喷洒在自己的耳廓上，隐隐还能闻到颜言身上特有的清香。
一瞬间，颜言费心思说的话都像蚂蚁一般，顺着耳朵爬向他的全身各处，酥麻到心颤，哪里还有心思听对方说了些什么。
“你听我说话了嘛？”颜言一说完就看到对方愣神的样子，不禁问道。
“咳咳。”褚然轻咳了两声，强装镇定直起身向前走去，清冷的声音说道，“听了，你一会儿少说话，跟着我就好，放心吧。”
颜言皱着眉看向那抹背影，陷入了沉默。
她问他一会儿要怎么称呼老太太，他这回的什么啊？
搞不懂一点。
颜言摇着脑袋跟上褚然的步伐，刚进主厅就被室内的装饰震惊到了。
雍容华贵的中式风格，连带着座椅上都有精美繁重的雕花，更别说是隔墙和屏风，图案多为龙、凤、龟、狮等，精雕细琢，瑰丽奇巧。
老太太就坐在沙发旁的轮椅上，双腿上盖着条毛毯，虽说满头银丝，但是精气神不错，鼻梁上架着副老花眼镜，正从容不迫地翻阅着手上书籍。
褚母干练优雅地走到一侧，弯腰说了句什么，只见老太太激动地抬起头望向门口，隔着镜片的眼睛对上门口站着的一对壁人，颤抖着抬起双手。
正是这时候颜言的左手被一只大手覆盖、攥紧，褚然的指腹带着一些老茧，此刻正摩挲着颜言白嫩的手掌。
“奶奶，我带言言回来看您了。”
不知道为何，方才还有心思开玩笑的人，现在连说出口的声音都有些紧张。颜言抬头看了眼褚然，可惜以她的高度并不能看清楚什么，只是莫名地她也跟着心口有些不舒服。
也许是心疼此刻褚然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颜言主动扣住了褚然的手，扬着笑脸往老太太那处走，含笑甜甜地喊道：
“奶奶。”
褚然一愣，眼中忽而涌上一抹惊喜。
低下头时刚好撞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温柔而又坚定。
饭桌上用膳的气氛还算融洽，在场的除了褚然一家以外，还有褚然二伯家和陈季同一家。褚家有三个孩子，儿子一女。
自从三年前褚老先生病逝之后，老太太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除了每周聚会的时候能热闹一些，大多数时候老太太都是孤身一人生活在这处老宅中。上一辈的人活得太苦了，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安享晚年，却也因为年轻时各处打仗奔波落下了一身毛病，老太太的腿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被炸伤的。
还好褚老先生爱妻如命，没让她受一点委屈，只是天不如人愿，总让人生死相隔。
褚然儿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处宅子，狗都嫌弃的年纪，他围着这对老人跑跳。每每闯下祸事跑回来，二人也舍不得打骂。就是这样，两位老人费尽心力地将他培养成人，有这样深厚的感情，也难怪他见到老太太时情绪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