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柔顺着之前的记忆,朝着那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而去,推了推门,却发现这里的门已经锁死了,那冰冷的锁挂在那里,她站在门口无奈的笑了笑,如意当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这钥匙,竟然能够将她带到这么偏僻的膳房来。
她此时站在这里,似乎还能够听得到他们之前站在里面焦急等待着的那只烤猪的声音,那入口即化的味道,还有当时如意十分惊慌的神情,似乎都印在记忆之中没有丢失,她站在这里,忽然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不需要回头,感觉这力道便知道是何人,皇甫柔转过头狠狠的撞进他的怀中,“我又害死了一个人!”
然后就揪着刑天耀的衣襟开始低声的啜泣,刑天耀抱着她躲到了阴影之中,轻轻的吻着她耳边的发,很认真的说道:“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皇甫柔轻声啜泣,“这就是我的错,若非我来到这里,纵然她过得疲累一些应该也能够安然无恙度过一世。”
“柔儿,这世上没有如果。”
皇甫柔环抱着他的腰,“我要离开这里,这里真是让人作呕!”
刑天耀吻着她的头顶,“今日城中已经张贴了皇榜,阿清的样子已经不能『露』面了,我已经派人让让灵儿快速的来到这里,你放心,我一定救你!”
皇甫柔几乎是十分抗拒的推开刑天耀,“不能让灵儿过来!”
“这是为何?!”
“不行,不能让她过来,这里太过危险了,绝对不能让她来!”
刑天耀看着皇甫柔,轻轻的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很认真的说道:“有灵儿在你的身边,我还能安心一些,这后宫肮脏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放心不下!”
皇甫柔知道自己反抗也是无用,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你们最好寻一个机会渐渐的从这里撤出去,免得到时候一下消失这么多人太过引人注目,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我知道!”
“嗯!”
刑天耀看着不远处才好着这边飘过来的灯火,就知道有人过来寻她了,有些烦心的松开环抱着皇甫柔的手,轻声叮嘱道:“我先走了。”然后亲吻了一下她冰冷的侧脸就闪身离开了,皇甫柔从阴影里面走出来,站在这膳房门口,想要从这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一般。
然后就看着有人喊了一声,“找到了!”
然后就如同萤火虫的光辉一样,许多的灯火在黑夜之中朝着她身边聚集过来,凌霜殿的人似乎都已经出动来寻人,看着皇甫柔站在这里双眼失神的样子都有些难过,“娘娘,天寒地冻的,您身子弱,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皇甫柔抬眼看着这个姑娘,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凌霜殿走了过去。
进去的时候,殿内已经收拾干净了,闻不出血腥气,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刚刚的争执,皇甫柔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想要放在一旁的时候却发觉有人从后面接了下来,她猛然的转身,见到的却是一副生疏的面孔。
她眼神之中的光芒暗淡下去,然后转身就朝着内室走进去,将身上的衣裙丢在一旁就躺在了床榻之上,今日,真是混『乱』极了。
她很疲惫,疲惫的直接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慕容雪此时坐在床榻旁边十分焦急的盯着她,见着她缓缓睁开双眼脸上带着一丝惊喜,然后赶忙对着一旁的人说道:“贵妃醒了,让人过来诊脉吧!”
慕容雪帮着皇甫柔调整了身后软枕让她依靠的更加舒服一些,她深深的呼了口气,然后就看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走了进来,见到慕容雪恭恭敬敬的俯身叩拜,来到皇甫柔跟前的时候亦然,皇甫柔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着老者将一个手帕覆在皇甫柔的手腕上,然后伸出手搭在脉上,紧紧是一下脸『色』就沉了下来,反复诊了两次之后,对着一旁的慕容雪说道:“草民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皇甫柔听到之后轻笑一声,然后缓缓的从床榻之上起身,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而后从外面涌进皇宫的大夫如同流水一般的朝着皇甫柔跟前凑过来,一个一个的诊脉,诊过之后都是一脸的惶恐,谢罪,离开。
这一上午足足有十数人,皇甫柔心中也明白,这些人进来之后,若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尝试,那之后便不会有人过来了。
慕容雪看着皇甫柔的样子,开口安抚道:“都是些无能之辈,你不必挂在心上,总会有能人异士能够治好你的!这天下还是有许多能人的,你不必担心。”
皇甫柔笑了笑,“顺其自然吧,不必强求。”
慕容雪伸出手抚上皇甫柔的手,感觉她手上的冰冷,在这个房间内,他穿的十分单薄身上的汗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但是皇甫柔身上仍旧是如坠冰窟一般,竟然没有半点的气『色』,他心中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
御医院的太医们此时都进入殿中,对着皇甫柔俯身行礼,然后就要诊脉,皇甫柔直接收回了手腕,“我累了,不必诊脉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慕容雪挥了挥手,示意御医都出去,然后对着皇甫柔轻声说道:“你这才刚刚醒来,我让人准备了你喜欢吃的东西,起来吃一点吧。”
听着这话,皇甫柔觉得也有些道理,他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好好的吃饭了,她坐了起来,感觉身体十分的疲累,然后掀开被子从床榻上下来,然后就看着外面的下人将吃食端上桌,这次不仅有清粥小菜,还有一盘模样精巧的糕点。
“这是朕小的时候最喜欢的,想让你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皇甫柔点了点头,拿了一块放在口中,这甜腻的感觉让她想要作呕,勉强着自己一口气吞了下去,然后笑着说道:“陛下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接着盛了碗粥,也只是喝了半碗之后就觉得吃不下了,这几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但是这身影又消瘦了不少,慕容雪看在眼中,心中也很担忧,却唯独不能说出来,怕影响了皇甫柔的心情,只得陪着她吃了一些。
看着她回到床榻之后起身离开了,坐在御书房之中满心惦记的都是如何能够将皇甫柔身上的病症治好,其余的事情仿佛全都忘记了。
外面一个小宫女过来说了两句话,侯在外面的公公脸『色』有些难看的走进御书房,对着慕容雪说道:“启禀皇上,彩贵人那边派人过来,说是这人一病不起,御医过去诊断只怕是受了惊吓,生了心病。”
“让人好生照看着,别让她死了。”
这公公脸上带着些许为难,“陛下,您不过去瞧瞧?”
慕容雪看着这公公,面『色』沉了下来,“眼下是什么日子了?”
“很快就要到『药』王的寿诞了,想来『药』材进贡的队伍很快就要进入京城了。”
“走,去瞧瞧彩贵人。”
慕容雪起身就离开了御书房,彩贵人此时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只是睡了一小会儿额头上就冒着冷汗然后猛地醒过来,坐在那里不安许久才能够躺下来,再次入梦就变得十分的困难,慕容雪进入这殿内的时候,看着她正躺在那里辗转难眠。
听到声响直接坐起身,一脸惊恐的看着来的人,在看到慕容雪的脸庞之时,她直接哭了出来,踉跄着从床榻之上下来,光着脚朝着慕容雪跑了过去,直接抱住了走进来的人,哭的梨花带雨,一旁的公公和侍女自然也很是懂事,纷纷退了出去。
慕容雪将人抱起来,放回床榻之上帮着她盖上了被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病的这么重?”
彩贵人捉住慕容雪的手,低声说道:“陛下,臣妾好怕,陛下留在这里陪着臣妾好不好?”
“朕在这里,你还怕什么,别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明日醒过来什么都好了。”
彩贵人的眼神都有些不稳,声音也带着颤抖的说道:“陛下答应我,就在这里陪着我,不要离开,好不好?”
“好!”
慕容雪就坐在这里,握着彩贵人的手看着她渐渐入了睡,这次睡的倒是比较安稳,他想要抽出手但是没想到被攥得很紧,就只能将外面的人叫了进来,询问那个侍女,“你们主子这两日都是这幅模样么?”
这侍女点了点头,“自从,自从搬到这里来,主子一直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若非情况严重,奴婢也不敢打扰陛下,只是眼下实在没办法了,若还不能稳住心神,贵人只怕。”
“这是谁说的?”
“御医院的陈院判。”
慕容雪看着这侍女,旁人若是不清楚彩贵人与陈院判的关系倒是没什么,但是他还是比较清楚了,这叔侄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眼见着贡品要进京了,他这些日子自然需要好好安抚一下彩贵人。
“在这里守着你们贵人,她若是醒过来了,派人过来禀告朕。”然后抽出牵着彩贵人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侍女看着慕容雪离开了庭院,这才回到内室轻声说道:“主子,陛下走了!”
原本应该昏睡着的彩贵人轻轻的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侍女轻声问道:“陛下去哪儿了?”
“回贵人的话,听说是回御书房处理朝政了,陛下吩咐了,若是贵人您醒过来,要尽快去回禀。”
彩贵人点了点头,然后躺在了被子里,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叔父的办法果真好用,不论陛下对她是否真的宠爱,只要是母家实力很强,那陛下就不得不顾及这些外在的因素,虽然前两日说着要重罚,眼下还不是会过来陪着她?
而此时,皇甫柔在房间内辗转反侧,身体十分的不舒服,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凉,好似没有了丁点的热量似的,盖着被子,却觉得冷的颤抖,仿佛自己身体释放出来的能量并不是热的,而是冷的一样。
她索『性』将身上的被子丢在一旁,就这么坐在床榻之上,这样倒是感觉好了一些,侍女都在门外伺候,因为承受不住这内室的温度,皇甫柔对着外面的侍女说道:“再暖一些!”
这侍女快速的朝着宫殿后身跑过去,看着那地龙的入口,炭火已经燃烧的通红,她赶忙然人继续添了一些,然后才去回皇甫柔的话。
皇甫柔坐在那里,随着房间越来越热,才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了丁点的热量,她感觉到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看起来真的需要灵儿入宫了。
而此时,身在白骨山的炎陵子和炎虚子二位师父也得到了消息,看着过来送信的暗卫,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随着他一同下来山。
他们也真的很想要见一见,这个能够将身上的火毒解开的徒儿眼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炎虚子此行出山带了进来他潜心炼『药』的成果,仅得到了两颗,炎陵子问他要都没有给,实在是舍不得。
而灵儿已经从『药』王谷出来,朝着北丽的都城方向赶了,所有得到皇甫柔消息的人都朝着那个地方聚集过去。
他们收到的消息是,落脚不能在都城,而是要到其他的城池碰面,灵儿心中焦急,自然是不想要耽搁这个功夫,她眼下希望立刻见到自家的小姐,仔细的看看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眼下境况如此危险!
这几日慕容雪一直留宿在彩贵人的宫殿内,刑天耀自然十分的高兴,能够趁此机会去亲近自己的夫人,原本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是眼下竟然变得如同见不得人的异样,他心中也是憋闷,但是在见到皇甫柔的时候,什么不快都忘记了。
这几日,皇甫柔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着,他心中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寒清绝不能进宫,只能等着灵儿的到来,他轻轻的在皇甫柔的脸上落了一吻,看着怀中的人睁开眼睛,朝着他笑了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