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境知弦已经二十有一,相比三年前的他,如今的境知弦已完全是作为魔君上位者的姿态,修长的身姿更加高挺,血色魔印下眉眼愈发深邃,没变的是依旧淡漠的唇角,以及看人寒冷刺骨的眼神,只是如今那双眼愈加令人胆寒,同他对视便会生出似窥探了深渊一般的惧意。
让钟戚担心的是,这三年来,境知弦越发的孤僻寡言,原来在天应山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一丝人情味,如今已被浓烈的戾气所代替。
此时的身着赤领深灰对襟内衫,黑色银线长袍的境知弦转变了身形,他斜坐在高位之上,左手支着侧脸,淡漠的桃花眼微磕着,似是索然无味的打量着右手上,那骨节突出而修长的手指所捻着的一小节魔骨。
他手里的魔骨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早亡了的那境仇燚的魔骨,在他还剩一口气之时,境知弦在境仇燚那瞪大了的,充斥着不甘与恐惧的目光下,用破夜划开他的后背,生生地将他的魔骨给剃了下来。
而境知弦自己的魔骨,已经回归于他自己体内,同内丹相得益彰,从此往后,这魔界至尊,便重回銮绝殿,通领这全界魔族。
“不可。”境知弦将手里的魔骨随意地丢在了桌上,淡淡地吐出这两字来。
见习怀冀又要出言相劝,钟戚连忙阻拦,低声对他说道:“这件事我会好好劝劝主君的,您先回去吧,惹怒他只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正如上回那些境仇燚的叛乱旧部一般,习怀冀谏言境知弦将他们废去修为,发配魔界边漠,他只是多提了一句打入人界也可,第二天那些旧部便直接被活埋在銮绝殿之下。
习怀冀噤声,看了一眼神色肃然的钟戚,有些不情愿地告礼之后,便走了出去。
“让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境知弦出声。
钟戚站定,对境知弦回道:“三月前有线人来报,曾有人在人界的南国遗迹见过鬼面人,如今,又有人禀报,他们出现在了北境雍城地界。”
境知弦抬手,揉了揉发涨的眼角,低声询问:“消息可准?”
“属下亲自去调查过,那苍熠派的掌门无故身亡,确实是那鬼面人的手法。”
“好。”境知弦站起身来,目光沉静而坚定,而他腰际系着的赤色铃铛随着黑袍摇动。
这三年来,境知弦都未能掌握那三人的确切消息,如消失了一般,没有再做出些什么大动作。但是境知弦却丝毫没有打算放弃追查他们的想法,他内心中始终坚信,千初的贸然失踪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钟戚,跟着我,这次我要亲自去往人界一趟。”境知弦望了一眼墙上悬挂着的那碧色的青鸣剑,沉声说道。
与此同时,这青鸣剑的主人,正坐在冥界的往生树下,手里擦拭着另一把妖刀——魂杀,而非言,非语守在千初两侧,目光警惕地盯着端坐在千初不远处,手持玉箫的玉笙寒。
“玉公子,您今日又是玩的是一个什么花样?”非言恨恨道。
玉笙寒扬了扬手里的长箫,温和笑道:“今日练了一首新曲,特来为千初奏演一番。”
正说着,又将一个点心盒子摆放了出来。
“这邺城的点心,千初定是挂念许久了。”
非语见状,便迅速将那盒子拎了过来,又一脸镇定的从袖中掏出两坨棉花,作势就要朝着千初的耳朵塞去。
“非语。”千初突然出声,让他伸手的动作停在了原地。
“小姐,何事?”非语重新收回了棉花,扔向了一边还在炸毛的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