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境知弦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但其实在被锁在这里之前,他就已经被下了蛊毒,这蛊毒同陆启晗,宋棋所种一般,可控人心智。
这时暂时抑制下心魔的境知弦渐渐有了知觉,在察觉自己被种下了这蛊之后,却没有立即运功驱除,因为他一旦运功,就会激起魔血的暴动,这样只会使心魔愈发根深蒂固,再无法去解。
“魔君醒了。”息衍说着这话,缓步来到了境知弦的身前,此时的他两只手都换上了铁臂,那程亮的铁器在从坑顶上方照过来的月色下,显得十分冷掣。
境知弦沉默不言,将目光始终放在了地面上,似乎将息衍当作空气一般。
“想必魔君已经猜出来了,这一切事态的发展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不仅是从钟戚被控制那时开始。”
“的确。”境知弦微抬起视线,将视线转移到不远处的泥壁上,“自你故意被伏那时起,你主子的谋划也便开始了。”
“褚姑娘与你都是不好糊弄的主,”似是惋惜一般,息衍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但是失了这左臂,为主上换来了一个魔君,倒也是不亏的。”
境知弦缓缓勾唇,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心绪,他淡声开口,说出的话却与息衍接不上头。
“这颖国的皇帝果真狠厉明智,除了逃出来的你以外,刑家七十口人户,竟没留下一个种。”
他扬起头,似乎是透过息衍脸上那银色的面具,看清了那张满是烧伤留下的红色疤痕,境知弦那微扬的唇,似乎就是在嗤笑着息衍那丑陋的面容,以及苟且偷生的怯懦。
“我也知晓,那所谓边境中的世外桃源,刑家的栖生之地,实则没有一个活人。”
直面上息衍投来的冰冷目光,境知弦的笑意愈深。
“做那么多傀儡在哪儿,是为了悼念,还是为了给自己编造一场族人都尚在世上,可笑而荒诞的梦?”
息衍面色平常,但是心中却被境知弦狠狠戳中了痛处,那个一切都由他控制的村庄中,居住的人同他死去的那些家人一模一样,可是他们的的确确没有灵魂,只是一副空壳。
赋身赋体赋行动,造鼻造眼造四肢,却独独不能给予于他们生而为人最重要的东西,这是傀儡师的无奈之处,也是他息衍的可悲之处。
“既然你早已知那地方对我构不成威胁,为何你还要同我演戏?”
境知弦将那只赤色铃铛握在手里,用手指描绘着它的轮廓,低叹一声,“既然要报复,不付出些什么,怎么能套出仇人呢?”
“魔君可真是好肚量!”息衍低下身,倏得掏出了方才趁着境知弦昏迷之时夺过来的破夜,用刀尖抵住了境知弦的胸口。
“不对,”息衍藏在面具下的脸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应该说魔君可真是用情至深,你推测出我主上的目的是为了将褚千初引过来,再一次逼她做些什么,或是直接杀了她。”
破夜的利刃已经划开了境知弦的外袍,可息衍还在推送着刀尖。
“可惜了,若是你好好呆在魔界当你的魔君,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