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丽娘家有没有事?
想到那种可能性,杨喜儿感觉腿都软了。
稍稍稳住身形后,她才颤抖着开了口:“小头,随我去你丽娘姨家看看。”
说罢,她抬脚就往外走。
沐小头手疾眼快地拉住她:“娘,第二天我就去过了。都没事,你且放心吧。这次遭罪的,多半是夜市的摊贩和食客,大部分人家,都是关了门的。那些贼人赶时间呢,也就没得手。”
吓死了。
杨喜儿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又面露凝重。
那按照县衙的意思,就是后头还会有山贼光临?
而且还是随机的,不可预估的。
碰上了,就是要出人命的。
那这生意还怎么做?
摊贩不敢出摊,食客不敢上街。
总归只要耗子帮的事未真正尘埃落定,日子就没得安生了。
稍稍敛住心神后,她神色认真地看向萧老板:“咱后头的摊子就空着吧,什么时候真正安全了,什么时候再卖东西。萧老板,我建议你的包子摊,也暂时别开了。我这个月琢磨了很多能赚钱的营生,后头都找你合作。咱赚银子的机会还多着,犯不着为了这一时的营生,冒这么大的险。”
她本不欲干涉别人的生意。
但萧老板这人,断然不能出事了。
她琢磨的很多营生里头,都需要他的帮忙。
如果他有什么闪失,那就麻烦了。
萧老板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他按捺内心的激动,抖着嘴唇应着:“我晓得了。”
她这一承诺。
值千金,值万两啊。
今天回去,他得给祖宗烧烧香。
要不是祖宗保佑,这等好事咋能轮到他老萧家呢。
把房间退了,收拾好细软后,杨喜儿就让小头去如意客栈找他哥汇合了。
她还得去丽娘那,找冯氏问问情况。
这一路,约莫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路的两边,有不少人家贴了白对联。
小巷子里,还有短暂停留的棺材。
所过之处,皆没了往日的生息。
杨喜儿收回视线,加快了步伐。
等她到丽娘家的宅子时,却见她家大门紧锁。
她迟疑了一会,抬手敲门。
好一会,才听里头传来询问声。
“谁?”
“我,杨氏。”
里头的人听罢,才赶忙开了半扇门。
等她进了后,又重重地落了锁。
“您怎么来了?我领您去找夫人。”开门的是小五,他边开口,边在前面领路,“想必城中的事您也听说了。自那事后,夫人就住在后头的院子里了。”
后头的院子虽说小了些。
但贼人若真闯进来了,大伙还能从后门逃出去。
杨喜儿微微点头,没说话,紧跟着他的步伐。
半刻钟后,小五在一处不打眼的院子停了下来:“杨婶子,到了。您进去吧,我就不陪您了,我还得在前院守着。”
“好,麻烦你了。”
杨喜儿点头致谢后,伸手推开了院门。
“姐姐,你怎么来了?”丽娘见了她,眸子里全是惊喜。
杨喜儿双手牵住她的,语气全是关切:“受惊了。”
丽娘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肚子,脸上温柔担忧交加。
她叹了口气:“生意暂时是做不成的了。眼看着我这肚子一天天变大,家中却无进账,我这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银子是赚不完的,够用就好。你如今怀着孩子,切莫想太多。不然,到时候生个皱眉小娃娃就不值当了。我可说了,还真有这种事。若是男孩子还好,只要担得起一个家就好了。若是女孩子,仔细她怨你一辈子。”杨喜儿装模做样地唬着一张脸。
丽娘又没生养过,哪里知道这些事呢。
听罢,她赶忙甩了甩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你多得对,不值当。左右家里还有积蓄,还够咱一家三口吃个几十年。总不至于几十年都不能做生意吧?我属实杞人忧天了。”
……
够吃几十年?
那不得上千两?
凡尔赛本赛了。
她这兜里没几个子儿的穷人还没愁呢。
杨喜儿吐槽完后,话锋一转:“冯氏呢?”
“这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牵着小男孩从院门进来的,不是冯氏还能有谁?
不过她瞧着,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自信。
她盈盈行了个礼,而后拉着狗子到她跟前:“我听小五说您来了,就赶忙赶过来了。”
杨喜儿抱过狗子,逗了逗。
待塞给他几块蜜饯后,她才抬了眸:“绣品的事,如何了?”
“都妥了,银子也都收齐了。”冯氏解开锦囊,漏出里头的银子,“拢共160两,其中有10两是颜家主母给的赏银。您数数。”
杨喜儿接过锦囊,自里头数出来75两,而后把整个锦囊还给了她。
冯氏推了推:“杨婶子,说好对半分的。您怎能给我85两呢?”
“那10两,是人家给你的赏银,婶子怎有脸收?快别说了,赶紧收着吧。”杨喜儿笑了笑,又把锦囊往她怀里推了推。
冯氏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她拉着狗子一起,坚定地跪在了地上,拜了一礼:“婶子,我不知说些什么好。往后,您就是我干娘,我和狗子会好好孝敬您的。”
“狗子,快叫干奶奶。”
狗子儒儒地应了,叫了声干奶奶。
神特么的干奶奶。
杨喜儿忍住内心的小九九,硬着头皮应下了。m.qqxsnew
一番寒暄后,就入了正题。
冯氏犹犹豫豫道:“婶子,我能不能跟您回村?咱绣品的名头是打出去了,但发生了这两件大事后,也没多少人家有心思做衣服了。我琢磨着,不若先跟您回去,等情况好了后,再出来?”
她说这话时,实在有点没脸。
原先她无家可归,婶子收留了她,还给了她活计。
如今她有了银子,本不该再麻烦婶子的。
可是我城中情况不明,冯家屯也回不去了。
除了跟着婶子,她也想不到什么出路了。
杨喜儿见她这般,捏了捏她的手心:“当然没问题。咱村里的人,早就把你当自个人了。前头你留在城里时,大伙都问。”
冯氏听罢,面露笑意。
“丽娘,不若,你也跟着我走?村里条件虽比不得城中,但空气清新些,更适合养胎。更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村里应该比城中更安全。”因冯氏的话,杨喜儿忽然想起这茬。
她真诚地看向丽娘,语气里全是关切。
丽娘有些感动,但还是拒绝了。
她牵住她的手,拍了拍:“你且放宽心,我有地方去呢。我陪嫁的庄子就在城郊,我打算跟我相公去那避避。我还请了镖局呢,若真遇到了贼人,也是不怕的。”
她都想这么周全了,她自然也不替她操心了。
杨喜儿自宽袖拿出一包药粉,放到她面前:“这是蒙汗药,若是真遇到了危险,你有把握逃跑的情况下,就可以用。这药药性大,须臾,吸进去的人就会昏迷。你如今有孕,若真要用,一定要找准机会才能用。”
她还是不放心,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听得丽娘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锦帕掩嘴,笑了笑:“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别想这么多。再说了,我那相公虽说是文弱了点,真遇上了这种事,想来他也会拼命护我周全的。这药,待会我就给他。”
杨喜儿佯装生气瞪了她一眼,而后恢复了正经:“我得去一趟县衙,就先告辞了。你后头一定要万分保重。盼事早日了了,在你孩儿出生前,我们还能相聚。”
她是高龄产妇,若是她不在,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瞎想之际,双方就告辞了。
杨喜儿带着冯氏母子去了县衙。
她让母子俩在外头等候,只身进了县衙。
“我想带些粮食回去,明日叫我大儿子来取。”见了马师爷后,杨喜儿直入正题。
马师爷转身,应了声:“也别等明日了,待会我就让三三六六给你们送去。如今情况不明,粮食还是多些好。”
世子对她,可惦记得很呢。
她是万万不能有什么差池的。
不然,等世子剿匪回来,指不定得怎么折腾他们。
“那就多谢了。”涉及到粮食,杨喜儿也没推辞。
犹豫了一会后,她问出心中疑问:“耗子帮的人,怎会……”
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马师爷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叹了口气。
他招呼她落座,而后眉头微皱,脸上全是愁容:“那二当家招供的地点,是他们老巢不错,但事情却远没我们想象的简单。实际情况是,耗子帮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在老巢。另外三分之二的人,有一半分散在我们北安各处,有一半,则在整个北洲各处。我们这一番,属于打草惊蛇了。”
“这些分散的匪人,得了消息后,都在全北安开始了报复性掠夺,疯了一样烧杀抢掠,连隐藏都不隐藏了。他们的目的,其一是敛财支援老巢,其二是想给世子他们压力。”
“光我们北岭县,就死了30余人,听说别的县城,有些还死了上百人。这伙人,专挑人多的时候下手。若是遇到了富庶的村庄,就会抢光,遇到不从的,就杀。可谓是作恶多端,令人发指。”
他话落,空气的凝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