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安看着眼前女人的眉眼,恍惚间和小时候的景象有些重叠。
但她还是不敢十分确定,人道女大十八变,更何况这么多年没有相见,小时候的记忆又比较模糊,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半天。
最后,终于试探着开口:“肖剑?”
站在对面的莫非双听到她喊出了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猛的一顿,她眼底分明闪过了惊讶神色。
“难得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我还以为你真的把我这个故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她说着,抬手松开了对阮今安的束缚,阮今安一下感觉周围的空间变得广阔,她松了口气,笑着抬头望向眼前人。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对面的人就从针锋相对的莫总变成了故人?
这样的反差让阮今安一下子有点难以接受。
阮今安低头间正看到自己手中攥着的裤子,还有自己身上的茶渍,一下恍然大悟:“你……刚刚是故意把我的茶水碰洒的吧!”
莫非双立刻止不住的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阮今安被她这幅样子气笑了,伸手不轻不重在她肩膀上打了一巴掌。
“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坏啊,都已经是这么大集团的老总了,能不能成熟点,泼茶水这种拙劣的手段,还要用在我身上!”
“你就不怕我刚刚真的一激动,一嗓子把外面的保镖喊进来?”
莫非双笑着躲开她的巴掌,很快又乐呵呵的凑上前。
“我知道你的性子,之前我托朋友打听到你在洛城,就找人打听了你很多消息,也……一直在默默关注你。”
她说着,忽的叹了口气:“外面人多眼杂,我也是没办法才只能用这种手段给你骗到这里来。”
“这间休息室,是我整个集团里最安全的地方。”
“你看我都赔给你一件新裤子了,不许因为这事儿跟我生气啊!”
阮今安原本还尽力板着脸,看到她小心翼翼解释的样子,一下忍不住笑出声,“行了行了,别跟我这儿演戏了,你把我骗到这儿来,不只是为了摆明身份的吧?”
“有事直说。”
既然摆明了身份,阮今安也就不跟她扭捏了,坐在沙发上换上了干净的西服裤。
她刚一换上,就惊奇的发现,这条裤子的尺寸和版型居然十分贴合她的身材,甚至比原本她自己的那一条穿着还要舒服些。
她丝毫不避讳自己眼底的讶异。
抬头正看到莫非双朝她笑,“这条裤子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我找人打听了你的身材尺寸,甚至连你的口味喜好都一清二楚。”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就像……你美好的婚姻即将出现问题,我也知道。”
阮今安现在心里有疙瘩,不想提及跟池屹有关的事情。
如果今天对面站着的是别人,不断用她即将面临危机的婚姻打岔,她一定会瞬间暴怒,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可。
对面站着的是莫非双,是她人生中出现的第一个朋友,现在想来,说是莫非双改变了她的人生,都不为过。
那年,阮今安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母亲死后,她在阮家生活的在水深火热之中,阮建中这个亲生父亲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家里所有好东西永远都是妹妹的。
阮今安这个当姐姐的,分明知道她们母女俩鸠占鹊巢,却还要咬紧牙关忍耐阮心怡和向云梦所有的过分行为。
她在这个家里,永远都像是一个外人。
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有一段时间,向云梦不知道为什么脾气变得异常暴躁,隔三差五就要拿她开刀,终于两人的矛盾在一个时间点爆发。
一发不可收拾。
阮今安主动提出要去孤儿院。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有脾气的年龄段,阮今安那时候哪里知道孤儿院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个苦海,换一个自在些的地方。
那时候,她每天做梦都想要逃离这个家。
去孤儿院是她那个年纪能想到的,唯一一个逃离苦海的办法。
向云梦听到她提出这样的想法,当然很高兴,她原本就一直介怀阮今安的身份,只要阮今安待在阮家一天,她就要背负这小三儿上位的名头多一天。
一旦阮今安离开这个家,她就不要每天提心吊胆的忍受旁人的白眼。
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会忘记这个小丫头,她在阮家的位置才能彻底稳固。
但向云梦唯一的担心,就是阮建中不愿意。
虽然阮建中宠爱她们母女,可毕竟阮今安也是阮建中的亲生骨肉,就这么送到孤儿院去,他肯定有所介怀。
于是,向云梦思来想去决定偷偷把阮今安带去孤儿院。
这件事情本就是阮今安自己提出来的,她当然很乐意,两人难得有一拍即合的时候。
向云梦为了让阮今安远离自己的生活,特意找了一个地址特别偏远的孤儿院。
一到地方,向云梦就跟着院长进到里屋聊天,留下阮今安在院子里和小朋友们玩儿,提前相处一下,看看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阮今安并不想跟这里的小孩儿相处,她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求一份自由。
朋友对那时候的她来说,并不重要,她也不太会和人相处。
在热闹的院子里,她孤身一人找了个角落发呆,显得有些孤僻。
也正是在那时候,她第一次遇见了肖剑,也就是如今改了名字的莫非双,莫总。
初见的时候,阮今安还以为肖剑是个男孩子,她一头超短的头发,应该是自己剪得,看上去有些杂乱,小脸儿脏兮兮的,被土渍涂满。
但她天生丽质,生来就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即便是满身泥渍,也依旧掩饰不住她那刺眼的美感。
阮今安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她们互相告知了姓名,像大人一样点头握手,算是正式结识。
那个昏黄的下午,两个成熟的小孩儿蹲在孤儿院的残破的墙角,看着地上过往的蚂蚁,谈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