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他们力量耗尽前白露还没有出现，下次想要再开启这个法阵就难了。
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
在苏南安与铃兰快要耗尽力量之前，阵中红光与蓝光突然变弱，然后一阵青光大盛。
牡丹和谢欢立刻被震得退后一步。
而另外几对凡人之躯更是抵挡不住。几乎全被震倒在了地上。只有南淮反应迅速，在青光刚出现时就将轮椅往后退了几步，跟云初霁一起避开这波攻击。
等青光散去，显露出里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影时，秦沐瑶却是一声惊呼。
“……师傅！”
那老者穿着一身青袍，青丝成雪，眉目慈祥温和。
正是秦沐瑶那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清远老人。
“怎么会，怎么会……”秦沐瑶瞬间就跪坐在了地上，“怎么会是……师傅……”
洛风忙扶住她，听到秦沐瑶不可置信的低喃一怔。
秦沐瑶的师傅？
那不也是……姬墨的师傅，清远老人么？
其他人也是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清远老人慈眉善目，用一贯和蔼的目光看向秦沐瑶：“樨樨。”
“不许你这么叫我！”秦沐瑶捂住头，“你这魔头，休要变成我师傅的样子！”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记忆里的师傅是个老顽童，养了她八年，手把手教导她，教她武功医术，教她琴棋书画，教她与人为善。他做饭很难吃，总是使唤她。可冬天也会给她添衣加被，夏天也会与她煮酒论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魔尊白露！
“这确实不是我本来的样子。不过，樨樨，魔尊就是我。从一开始陪着你的那个，就是我。”清远老人用温和而残忍的语气说道。
“不，你骗我，你骗我……”秦沐瑶不想听。这叫她怎么接受，这叫她怎么接受啊？！
“我没有骗你。”清远老人淡笑道，“樨樨，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和神仙掺和到一起？你本就该是魔。你内心住着一个魔鬼，你七岁那年下山杀了人，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秦沐瑶双眸失神。
“阿瑶！”洛风脱口而出就是熟悉的称呼，“别听他的。”
秦沐瑶低下头。
“你把阿妍怎么样了？”谢欢沉声。
当年谢妍自从把木瑶托付给清远老人后就不知所踪，连谢欢都找不到踪迹。现在想来，谢妍怕是有危险，甚至……已遭不测。
“她啊？那个小丫头体内的灵力还算充沛，虽然还不够塞牙缝，好歹也能助我早点恢复力量。”清远老人满不在乎道。
秦沐瑶缓缓抬眸：“是你——杀了我母妃？”
清远老人说：“是啊。”
秦沐瑶的手死死攥成拳头。
这么多年，她一直跟杀母仇人待在一起！
秦沐瑶猛地张开拳头，掌心内一团蓝光朝清远老人打去，却被一道青光轻飘飘打散。
就算只是魔尊白露在人界的一个分身，也强大到可怕。
“怎么不见长安呢？”清远老人扫视一圈，“忘了他这会儿应该是昏迷不醒着罢。”
秦沐瑶目光一沉：“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么？你夫君姬墨，就是你师兄长安。”清远老人笑道，“姬墨出生时便被送给我教养，因他体弱多病，遂起名长安。他在我跟前养到十岁回宫，你便来了。你六岁来我这里，又比他小四岁，所以你来的时候，就算他刚走的时候。师兄妹一场，竟是完美错过了。”
秦沐瑶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懵。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言兮就是师兄？
怎么会！秦沐瑶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心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
怪不得。
怪不得当初凉州驿馆里，言兮只看了一眼药碗就知道里面有毒。
怪不得言兮在扬州时说他自有办法拿到碎片，因为只要他变成长安公子就可以了。
怪不得，怪不得……
那……那言兮岂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无药可医？
秦沐瑶不敢想象每次她怀着希望告诉言兮师兄有法子治他的病时，言兮是什么心情。
他说，他叫青云。
“早就说那不是我真正的样子了，老人怎么了？你们凡人不都会老么？”青云轻笑一声，“你们把我召出来，是想打算怎么消灭我？用你们可笑的——爱情？”
“……”这是个问题。
爱的力量能够将青云召出来并消灭，可现在才刚召出来，已经有两对力量耗尽，无法再消灭他了。
这样就算青云出现，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沈江篱和姬梅，苏南安和铃兰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下去。
这两对的空缺，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还有我们嘛！”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传来，茉莉拉着阿阮出现。
牡丹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小茉莉，你被这混蛋拐走了？”
“牡丹姐姐，阿阮真的对我很好，我喜欢阿阮。”茉莉执拗道。
阿阮颔首：“牡丹……仙子请放心，我不会负了茉莉。”
“我放心？你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牡丹差点气疯。
那可是酒中仙啊！仙界第一浪荡子！
“我对茉莉真心与否，用这法阵验一验不就知道了吗？”阿阮道。
“失败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牡丹冷笑。
“牡丹姐姐！你就信她一回罢。”茉莉小声道。
知道牡丹姐姐其实是天上的花仙后，整个百花楼都沸腾了。但茉莉并没有感到疏离，她一贯亲近牡丹姐姐，自然希望能够得到她的祝福。
这时，云初霁道：“牡丹仙子，不妨一试。”反正当下一时也找不到别人了。
同为同性恋人，云初霁对茉莉和阿阮倒是颇有好感。
牡丹轻哼一声：“行吧。那还差一对呢。”
“还有我呀。”一只红狐狸突然跳出来，眨眼就变成一个阴柔俊美的男子。
“狐黎？”牡丹吃惊，“你——你爱人呢？我们这是需要一对有情人，你一个人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狐黎道，“会分身术的可不只是魔尊一个。”他说着，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女身的胡丽娘。
“……”牡丹快疯了，“可你还是一个人啊！就算分身了也是一个人！”
胡丽娘不满道：“一个人又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上自己么？我爱自己爱得可深沉了。”
牡丹：“……”
早就耳闻狐族十分自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相比之下，南淮云初霁、阿阮茉莉这两对同性恋人都不算啥了，这个自攻自受的才可怕。
“妖界已被白雾侵占，既是要消灭魔尊白露，我妖界自当也出一臂之力。”狐黎道。
青云面色微冷：“你们讨论这么久，当我是死的么？”
牡丹：“你又动不了。”
只要爱的力量还没断，青云都动弹不得。只是刚刚苏南安和沈江篱那两对力量太弱，导致青云还有余力施展法力罢了。
眼见着青云就要摆脱封印，茉莉和狐黎又及时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缺。
废话不多说，众人重新结阵施法。茉莉和阿阮果然经受住了考验。最意外的是狐黎和胡丽娘，他们的力量竟然十分强大。
这家伙得是自恋到什么地步……
青云容色冷若冰霜。
他这个分身的力量并不强，要消灭起来其实很容易。
最后一刻，青云却突然笑了，似冰雪消融，倾国倾城：“曼殊，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这只是天道想要消灭你的手段罢了。它想要你的心脏，它想要你死。”
话音未落，他化为一堆破碎的青色光点，消失无踪。
秦沐瑶一惊。
她看了看其他人，他们神色无异，好像都没有听到青云刚才那番话。
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曼殊又是谁？
……
秦沐瑶来不及思考。青云灭了，那言兮应该就能醒了。
她直接赶回姬墨的房间。
果然，青云一死，姬墨就醒了过来。
他双眸微怔，好似还没回神。
秦沐瑶轻唤了声：“师兄？”
“嗯？”姬墨下意识地转头，却在下一秒僵住。
秦沐瑶声音哽咽了：“果然是你。”
姬墨：“……”
“谁告诉你的？”姬墨轻声问。
秦沐瑶尽量保持冷静地把姬墨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最后她依然忍不住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师傅……我从来没有想过是他。”
姬墨也是怔了好一会儿。
他刚醒过来，接受的信息量确实有些大了。
魔尊白露什么的……
自家师傅是魔尊分身什么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姬墨扶了扶额头。
“言兮，你感觉怎样？”秦沐瑶慌忙问，“你睡了好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长安呢……那天，那天在风雪山的人是不是你？”
姬墨：“……是。”
秦沐瑶红着眼眶看他，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姬墨擦了擦她的眼泪：“别哭。你一哭，我又心疼了。”
秦沐瑶如今最听不得“心疼”这两个字。
“你究竟一个人背负了多少呢？”秦沐瑶低笑道，“瞒了我这么久也不告诉我。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秘密？”
“对不起，瑶樨，我——”
秦沐瑶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我什么都不想听。”秦沐瑶阖上眼眸，“就这样吧。我不问了。”
青云死了，姬墨的力量有所回升，但还不能回到巅峰时期。毕竟青云也只是白露一个小小的分身，影响不了大局。
当务之急，是赶紧拿到骊山上最后一样药材，治好南淮的腿。还有碎片……秦沐瑶去问了姬梅。
“碎片？”姬梅一愣，“嫂嫂，你等会儿。”
她回房拿了个盒子出来：“江篱之前送了本山海经画集给我，我很喜欢，就收在匣子里带来了。只是当时我翻的时候，发现中间夹着一页很是奇怪，有点像地图碎片。我当时没有多想，嫂嫂你看，这是不是那什么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