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仪听了露出一丝苦笑,说:“身为人君,如果让身边的人都顺着你的意思说话,这是很危险的。网”帝挚说:“为什么?”常仪说:“人都愿意事情像自己希望的那样,可事情往往和人的想象有差异,如果你听到的话都是顺着你得意思说的,真相就与你隔绝了。我曾经听过很多大臣蒙蔽君王的故事,其实蒙蔽君王的从来不是大臣,而是君王自己蒙蔽了自己。”帝挚完全听不懂常仪在说什么,常仪接着说:“为了防止自己被蒙蔽,你应该包容不同的意见,防止手底下的聪一个鼻孔出气。”阴涣躲过了一劫,怀恩、尚刑、天葵都不喜欢他,他们想通过一些手段将阴涣从班子当众排挤出去,然而他们得计谋屡次不得成功,这让他们感到有些沮丧。一次帝挚单独召见了阴涣,说:“你是不是想着家母的宠幸,专门跟我过不去。”
阴涣不慌不忙,说:“臣与令堂之前没有来往,她为什么要宠幸我呢?”帝挚说:“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阴涣说:“主上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令堂之力也!先君帝喾不是只有一房女人,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她能让你脱颖而出、独得恩宠,可见她不是一般得女人,她选的人,是真正能够帮助你做一番事业的人,臣不才蒙令堂大恩,愿竭尽所能辅佐你成就一番伟业。”帝挚听的热血沸腾,说:“好一张利嘴。”阴涣说:“臣记得你曾经想让臣等说一说各自的政见,被怀恩找个理由拦住了,什么时候主上方便,臣愿意说一说自己的政见。”帝挚说:“不急,明日朝会我第一个让你说。”阴涣说:“如此一来,怀恩大人还不得恨死我。”帝挚说:“你敢吗?”阴涣说:“臣当然敢。”明日朝会,外面下着雨,帝挚端坐于御座之上,面色阴沉、目光之中直冒寒气。
群臣都不敢说话,突然帝挚站了起来,说:“先君帝喾已经下葬,真正的新朝开始了,新朝就得有新朝的气象,众卿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吗?”大家都看着怀恩,怀恩没有准备,竟然也不动弹,阴涣出班奏道:“主上,臣一位新朝第一件事就是册封放勋为唐侯。”怀恩立刻出班说:“主上,此举万万不可。”阴涣说:“主上,放勋有能臣辅佐,且占据陶唐,这背后很可能有先君帝喾的安排,如果我们不稳住放勋,恐怕后果难以预料。”一听到这里面有先君帝喾得安排,众人都惊慌起来,阴涣接着说:“当务之急,内除奸凶、外抚诸侯,然后整顿兵马、励精图治,然后集众人之力,收复陶唐、惩治奸佞。”怀恩说:“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奸佞。”阴涣说:“主上,我们应该设法给现在镇守陶的人安一个罪名,将他除掉,然后选择一个可信信赖的人,封他为陶侯,陶唐如果并列为侯,他就不会好心在放勋的驾前称臣。”
怀恩说:“就把现在镇守陶的人封为陶侯,效果不是一样的吗?”阴涣说:“现在镇守陶的那个家伙,在当地完全延续放勋的做法,当地流出为放勋歌功颂德的歌谣,他非但没有禁止,反而让人在一些特别正式的场合演唱。”怀恩说:“臣请求封阴涣大人为陶侯,这样陶就在主上的掌握之中了。”尚刑说:“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如果不是你特别信任的人,不能让他做陶侯。”帝挚说:“看来你们都赞成队现在陶之长官下手,说说看,如何才能让他失去现在的位置。”天葵说:“你可以派特使招他到亳问话,如果他来了,就让他坐现在阴涣大人的位置,而阴涣大人替他去治理陶。他若不来,你就发兵征讨他。”阴涣说:“如果放勋起兵支援,怎么办?”天葵说:“那天人都知道他是乱臣贼子,各路诸侯群起而攻之,他没有不败的道理。”帝挚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但愿上天站在我们这一边,不让乱臣贼子得手。”
且说当时镇守陶的是何人?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帝喾当年做生意时的一位伙伴,名曰喜苗,身长七尺二寸,一头卷发、深目高鼻,身形单薄、声音洪亮,其为人也!好高而骛远,喜欢与人高谈阔论。听特使说天子要召见他,他想也没想就要去亳觐见天子。身边的智囊都劝他不要去,他说:“违抗天子的命令,最后难逃一死,于其如此,我何必让自己做个奸臣呢?”来到亳之后,在馆驿一住就是半月,隐约听说阴涣已经辈封为陶侯,而他要取代阴涣的职位,本来他也挺高兴,可旨意迟迟不下来。阴涣来到陶,先没有着急去赴任,而是拜访了当地一些有名望的人,特别是过去大氏族时代的一些头面人物,之后来到治所,用自己物色的人取代了当时处在关键位置的一些人,很快,放勋创立的许多新制度被尽数毁坏,陶似乎在一夜之间回到了过去,可这样就产生了一个最直接的效果,就是阴涣对当地事务的控制力被极大的削弱。
陶之平民承担的赋税越来越重,而上流社会的一些头面人物,占据大部分社会资源的同时根本不用纳税,这些人已经过去了不把阴涣放在眼里。此时此刻,放勋也感受到了危险,深夜里,他与咸黑、后稷聚在一起商议,咸黑说:“帝挚的确想把你除掉,可他忌惮你的实力,所以才先要设法剪除你的羽翼。”放勋说:“我该如何是好呢?”咸黑说:“你要做两件事,一要证明自己没有谋逆犯上的野心,二要设法让世人知道,帝挚容不下你这个弟弟。”放勋说:“如何能证明我没有谋逆犯上的野心呢?”后稷说:“改姓,你只要这么做,等于你已经不是宗室成员,更不要说做天子了。”放勋说:“如何证明帝挚容不下我这个弟弟呢?”后稷说:“这个更简单,多编几首童谣就可以了。”放勋说:“好,就这么干。”
不久之后,就有人把庆都的奏疏送到了天子驾前,里面说自己的哥哥膝下无子,请求让到放勋改姓,为其接续香火。帝挚想也没想立刻就批准了,之后,放勋正式发布文书昭告天下,说自己即日起改姓尹祁。帝挚笑着说:“我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怀恩说:“主上,臣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帝挚说:“你觉度那里不对?”怀恩说:“最近从唐传出许多童谣,说天子容不下自己的兄弟。”帝挚说:“这可如何是好。”怀恩说:“现在即便是合理合法的杀掉放勋,恐怕也不能取信于天下人,不如先封个唐侯,以堵悠悠之口。”帝挚说:“准了,这件事咱们也要编成童谣,让人敲锣打鼓的去唱,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没有亏待放勋。”没过多久,钦差就到了唐,放勋拜受了印信,与钦差相谈甚欢,回到亳向天子复命,说:“主上,唐之子民无不淳朴,唐之官吏无不清廉。”
帝挚说:“这话有些夸大其词了。”钦差说:“咸黑这个人可小瞧不得啊!”帝挚说:“是啊!你说怎么就是不死呢?”钦差说:“臣在去往唐的路上就听说了,咸黑养着两只乌龟,一公一母,公的叫雅正,母的叫采薇。公的镇宅,母的生财。所以屡次散财,仍旧富有。”帝挚听的入了迷,帝挚说:“养乌龟还有这样的效果,我也养两只吧!”钦差说:“主上富有四海,还需要这种东西?”帝挚说:“我虽然富有四海,可我还是常常感到钱不够用。退一步说,我就是不求财,就不能祈求上天让我长命百岁吗?”钦差立刻陪着笑脸说:“主上洪福齐天,自然可以长命百岁。”明日朝会,怀恩出班奏道:“主上,你是不是可以下旨招唐侯进京?然后用自己信任的人将他替换掉。”帝挚一听笑着说:“可以,我就让你去治理唐。”一听这话,怀恩立刻匍匐在地,说:“主上,臣愿意就在驾前侍奉你。”
帝挚说:“阴涣可以没我分忧,你就不愿意?”没有办法,怀恩只好领命。特使到了唐,放勋要去见特使了,咸黑说:“你就说我病重,不能来见特使。”放勋按照咸黑的话做了,特使完全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用见咸黑大人,见你一个人就可以了。”放勋说:“这就不对了,你可是天子派来的特使,我一定要用最好的礼节接待你。”每到特使说到天子的旨意,放勋都会把卦岔开,当晚,在放勋的府邸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这次宴会给特使非常大的震撼,这规格几乎可以与天子接待诸侯的规格等量齐观。明日,一早,大家要到银安殿议事,特使也被请到现场,突然咸黑的长子身穿一身缟素跌跌撞撞跑进来,匍匐在地,哭着说:“主上,家父过世,他留下遗言,一定要亲自操办丧事。”这个时候特使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放勋放声大哭,拉着特使的双手说:“我都忘了问,你此番来携带了什么样的旨意呢?”
特使于是宣布了天子的旨意,放勋当场晕了过去,明日,特使被领到放勋的寝室,他看起来十分憔悴,说:“我一定要留下来替先生操办丧事,主上那里你能为我解释一下。”说完立刻庞然拿出一颗有鸡蛋那么大的一块红宝石,放勋接着说:“这是一点小意思,万望笑纳。”特使没有办法,一个人回答的亳向天子请罪,帝挚极为震怒,说:“咸黑真的死了?”特使说:“确实死了,我都亲眼看见他的儿子穿着孝衣来报丧。”帝挚说:“也就是说你没有看见他的遗体。”特使说:“不,在离开之前,我去瞻仰了他的遗体。”帝挚说:“你没有隐瞒什么吧!”特使立刻匍匐在地,说:“臣绝没有这个胆子。”帝挚说:“行了,你退下吧!”明日朝会,听到消息之后的怀恩如释重负,心里高兴,不知不觉脸上也有了笑容,帝挚说:“怀恩大人,没有让你去镇守唐,你就那么高兴吗?”
怀恩拱手说:“臣对主上的忠心可昭日月。”帝挚说:“如果我让你领兵去讨伐放勋,你能完成使命吗?”一听自己有机会带兵,立刻兴奋起来,说:“臣一定不辱使命,不过你这什么名义来讨伐他呢?”帝挚说:“因私废公、目无君上。”怀恩说:“你给我多少兵马?”帝挚说:“你自己去各路诸侯那里去募兵吧!凭你的本事,募来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怀恩听到这里差点晕过去,帝挚还说:“攻下唐之后,我就让你取代之前放勋空出来的位置。”怀恩匍匐在地,不说话,只是哭,帝挚说:“怎么?你打算抗旨吗?”怀恩立刻爬起来拱手说:“臣选竭尽所能、完成使命。”尚刑出班奏道:“主上,臣觉得这件事应该暂缓,咸黑的丧事如果办完了,他还不来请罪我在发兵讨伐,这样更加名正言顺。”帝挚说:“他要是以守孝为名不来亳,我们当如何?”尚刑说:“征讨之。”
怀恩长出一口气。帝挚说:“打仗这种事还是越早准备越好,怀恩大人,你就先去阴涣那里去募兵吧!”怀恩被任命为钦差,先来到陶募兵,见了阴涣,几乎使用哀求的语气说:“看在当今天子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阴涣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你,你既然提到了天子,就请你那些天子的上谕去跟那些氏族的头面人物去谈吧!他们愿意给你多少兵,我就给你多少兵。”一听这话,怀恩不禁冷笑起来,说:“就算你要打哈哈也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阴涣说:“我还没糊涂,这不是你求我办事,我也不敢跟天子打哈哈。”怀恩仔细打量了一通阴涣的表情,觉得他不想是在打哈哈,于是叹口气说:“怎么会弄成这样呢?”阴涣说:“原来希望能够利用这些人的力量让我在陶站稳脚跟,没想到他们却利用我重新夺回了他们过去所拥有了的一切,而我拥有的仍旧是一个空名头。”
怀恩说:“不行啊!如果从你这里都募不到兵,我怎么能指望从别人那里募到兵呢?”阴涣说:“其实这件事还有一种选择,如果你能帮我拿到控制权,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募兵。”怀恩说:“可这件事不容易做啊!”阴涣说:“我本来在亳呆的好好的,是你使计让我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这一次你如果帮了我咱们两清。”怀恩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之所以使计将你送到这里,还不是因为你想动摇我在主上心中的位置。”一听这话阴涣冷笑一声,说:“你在天子心中的位置很重要吗?为什么来募兵的不是尚刑,不是天葵,而是你?”怀恩说:“如果不是特别基于的信任,主上怎么会让我执掌兵马呢?”阴涣说:“那为什么不让你统兵天子之兵去打放勋,而是要你去领兵呢?”怀恩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或许真的如你希望的那样,天子对我有所防范,但我告诉你,其实背后还有原因。”
阴涣见他说的如此神秘,说:“什么原因?”怀恩说:“此事涉及机密,还是不说为妙。”阴涣笑着说:“你的演技退步了。”怀恩说:“你也不用激我,我是不会说的。”阴涣说:“你不用说,我来猜一猜如何?”怀恩说:“好啊!”阴涣说:“常仪太夫人和当今主上,都非常会享受生活,我听说如今有许多宫殿正在修炼,是不是民夫不及士兵好用啊!”一听这话,怀恩立刻呆住了,连连摆手说:“天地良心,这可不是我泄的密。”阴涣说:“其实这早就不是什么机密了,我知道,放勋一定知道。”怀恩说:“好在咸黑那个老匹夫已经死了,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玩不过他。”阴涣说:“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我听说咸黑其实并不是病死的,而是服毒而死,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放勋有理由不去亳。”怀恩惊的目瞪口呆,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咸黑对放勋那么忠诚呢?”阴涣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怀恩说:“你既然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不向天子奏明?”阴涣说:“天子若知道了这个,他心里就有了对比,我们还怎么活?”怀恩说:“周围的诸侯对这件事的态度你有了解吗?”阴涣说:“当然,他们都是明白人,天子这是容不下自己的弟弟,想找个借口将他除掉。”怀恩说:“他们能配合我们的行动吗?”阴涣说:“至少嘴上一定会配合,心里就不知道了。”怀恩说:“为何这样说?”阴涣说:“自从新主登基,天子要求进贡的东西越来越多,各路诸侯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没有不抱怨的。在陶的大氏族首领,他们明明深受放勋改制之害,却经常向我抱怨,还不如让放勋来管陶,至少他有办法应付朝廷施加的各种压力。”怀恩咬着牙说:“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坏了,不过我也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应付上级的。”
阴涣说:“这个真的没有人知道。”怀恩叹一口气说:“有时候我要也会有归隐的念头,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那么做,我喜欢被人簇拥着,喜欢每个人都高看我一眼。”阴涣说:“你说吧!我们怎么募兵?”怀恩说:“你先把请到你的府上,我先摸一摸底。”阴涣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亲自去拜访,这样更能显示出诚意。”怀恩说:“我是钦差,我去拜访他们,天子的威严何在?”到了后晌,三位氏族首领来了,他们都是一副雪白的胡须,脸上满是褶皱,目光却炯炯有神,怀恩坐在上首,阴涣陪在一边,三位氏族首领在下面坐着。阴涣说:“此乃主上驾前的首辅,奉上谕前来募兵,你们要好好配合,帮助他完成使命。”这个时候三人中做在中间的一位拱手说:“你既然是天子驾前的首辅,能不能跟天子说一声,请他废止这一次征伐。”
一听这话,怀恩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说:“什么?朝廷大事也是你这种人该议论的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人也站了起来,说:“朝廷乃天子之朝廷,天子乃奉行天道之人也!据我所知,放勋不过是因为替他的师尊守孝而不能进京,天子就要大动干戈,这么做有违天道,天子应该收回成命。”怀恩被气的脸都绿了,指着那人说:“你好不好告诉我你的家世?”那人说:“我是陶陈丰氏族长。”一听这个,怀恩忍不住放声大笑,说:“也就说你为什么反对这次征伐,越来你是放勋的人,尽数我就杀了你,让你知道违抗上谕的下场。”阴涣说:“大人息怒,此人虽然是陈丰氏的族长,可他亲手杀死放勋的舅舅,不可能是放勋的人。”一听这话怀恩差点坐到地上,缓好一会儿说:“你真的亲手杀死了放勋的舅舅?”
那人把脸背了过去,怀恩恢复平静之后,说:“不管是是不是杀死了放勋的舅舅,你违抗上谕是事实,所知我一定要杀了你。”阴涣说:“大人,陈丰氏在陶是大族,他们之中许多人都与放勋是近亲,如果不是这位严厉的老者用霹雳手段进行弹压,我早就被那些人弄死了。”怀恩冷冷的说:“你是陶侯,受命于天子,难道还害怕那些匪徒吗?”阴涣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怀恩发出一声断喝,左右立刻将那人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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