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剑!
一柄通体纯黄的剑!
一柄剑尖镶缀血珠的冰冷长剑!
剑,无声无息,穿透那人的心脏。剑尖滴血,凝成血珠,寰宇为之暗淡。
剑的另一端,是一位中年人,头戴皇冠,灿烂辉煌,鹤发玉颜。黄袍无风自鼓,轻轻飘扬,仙度翩翩,温于外而威于内。足踏祥云,双手负后,面含微笑。
“小子,真不怕死!”
“回前辈,怕死者,往往还能看到活的希望!可晚辈从来没有!”
“不错!”中年人点点头,淡笑道:“人我替你杀了,善后事宜还得你亲自来。”
倏忽间,天地之间凭空多了一道剑影,缓缓消失,犹如融进飘渺虚空。唯留一抹黄色幻影,足可笑傲乾坤。
“这人也没死?”
良久,良久,独孤鹤轩才醒过神来,眉头紧蹙,略带惊讶的自语了一句。看着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杀手,一股冰寒之意从心头升起。沉默片刻,走的稍远些,对着尸体而坐。
殷红的鲜血渗透袍衫,浸入大地,散发着最后的余香。尸体渐渐冰冷,僵硬。难以瞑目的双眼始终散发着光芒,似是在诉说着她未尽的抱负与理想。尸体前方的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如渊深邃,如炬燃烧,似是读懂了她的眼神,回应着她的心神。
“我是真元境,你是神意境,相差十万八千里,那又如何?”
“如果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那么死的一定是你,对吗?”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想你不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你之所以死,是因为自从你主子决定用你时,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巧合,真正的巧合只会存在童话里。这个世上只有弱肉强食,只有成王败冦,只有活人才有话语权。毕竟,残酷的现实与丰满的理想之间,一定存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知何时,九个小家伙悄悄围在主人旁边,安静的守护着,等待着。黑狼时不时的看一眼那具尸体,好似望着曾经的故人。绿熊伏在脚边,愈发明亮的皮毛,毛茸茸,绿油油。
“哄哄~”
忽然,小红猪鬃毛竖起,连连发出警示声。若说这九个劣等妖兽当中,猪的警觉灵敏性最高,真是懵煞个人。可是,就在此时,三十余道威压之势缓缓锁住这片领域的上空,气吞山岳的怒意从其中发出。须臾,七道光芒降落,为首之人是元始剑宗的璞瑜长老。
“阿弥陀佛!”
一声长长的佛吟响起,唤醒沉思中的独孤鹤轩。独孤鹤轩起身拍打掉身上的尘土,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一位慈眉善目的和尚说道:“阿鼻音波!莫非,这位女施主来自魔教分支‘阿鼻宗’?”
“空航圣僧好眼力!”璞瑜长老揭开尸体的右边衣领察看,肯定道:“此人修的的确是‘阿鼻宗’的魔法妖术。只是,阿鼻宗消失近万年,最近亦未有相关音讯传出。此事的确令人费解。”
一位身穿八卦锦袍的中年人道:“诸位,魔教妖人潜入我太玄山,事关重大。此事恐得掌教师兄亲自出面。我们不妨先赶往八景宫?”
“甚好!”
璞瑜长老看了一眼独孤鹤轩,没有说话,亦无话可说。总不能指望着让这些人族修士的领`袖人物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一位真元境一重的小修士完成?谁又敢相信,正当正道会盟之时,魔教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潜入腹地做乱?若真如此,那不仅是太玄丹宗的耻辱,更是整个正道联盟的耻辱。
何况,太玄丹宗的此举直接表明,某些痴心妄想欲行不轨之举的人,还是乘早打消念头。否则,太玄丹宗完全有能力让黄庭峰上发生的事情,重演一遍。世人皆知,龙渊谷不好惹。那怕是现在,也没人那方世家敢明目张胆的出手,致独孤鹤轩于死地。这其中若没有一些蹊跷,谁信?太玄丹宗显然亦不会认这个账。独孤鹤轩可以死在任何一个地方,可绝不能死在太玄丹宗的势力范围内。
目送走一众修真大能之士,独孤鹤轩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那是一种无言的嘲笑,亦是一种酸楚的自嘲。嘴里咕哝了几句,便朝着来路返回。九个小家伙很是兴奋,蹿前跳后。只是,它们的主人看它们不是很顺眼,谁敢挡道,坚决一脚踢开。
丹青谷。
此刻,四千余名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站在三十六天罡区域前面的草坪上,形成千余小圈子,交头接耳,议论不休。仍在谈论那道来历不明的飓风。
突然,一条小道上传来“哄哄”的猪叫声,打断了临近人的交谈,个个看向一头小红猪。小红猪`毛发锃亮,钢鬃直立,双耳倒竖,一对刚露出嘴的獠牙白森森的,竟然有那么几分威风。紧接着,一只绿油油的小熊走了过来。熊的后面,则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大概是猪仗人威之故,当独孤鹤轩走过来时,小红猪低吼一声,冲向身穿花色裙装的一位少女。绿熊干吼了几声,拖着笨重的身子向前慢跑。
“小红,别闹!”独孤鹤轩轻声一喝,原本快冲到的小红猪猛然停下来,缩着身子倒退了一段距离,才掉头跑向主人身边。独孤鹤轩摇了摇头,道:“你这猪……,再给我惹事,小心我阉了你!”
独孤鹤轩训完猪后,继续走路。只见迎面走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黄眉细眼,头发散乱披着,女的妖艳有姿色。独孤鹤轩没有让步的意思,直接向前走去。眼前的二人一皱眉,却是让开。
“喂,你的猪能不能改个名字?”少女喊了一声,只是没人回应。
“阿弥陀佛!”走了一小段路,迎面又走来一位少年和尚,高诵佛吟。
这位小和尚,一双招风耳,两道如墨浓眉,虎眼鹰鼻,方脸小嘴,虎背熊腰,身着锦佛袍。年纪与独孤鹤轩不相上下,可整个身子既高又宽,完全掩住了独孤鹤轩。忽有风吹过,锦佛袍微摆。刹那,一道红光在衣襟下闪烁。
小和尚,穿着一双小红鞋!
“冒昧请教大师法号,不知大师有何见教?”独孤鹤轩说话的时候,眼睛注视着和尚的脚。
“小僧法号普通,出家于西炎山雷音寺。见教……”普通双手合拾,也顺着独孤鹤轩看的方向看去,道:“小僧的脚有那么……”突然,整个人张着个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是本能的一提衣襟,脱口道:“他娘的,怎么会这样?”
与此同时,离此数十丈开外的地方,一位红衣美少女穿着一双肮脏破旧的大草鞋。几近在瞬间,两双鞋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气氛十分的诡异与尴尬。
“我叫你再做坏事……”
西门盈失去理智般的冲过来,朝着独孤鹤轩的头上一顿乱巴掌,打的独孤鹤轩莫名其妙。澹台冲反应快,劝开西门盈,南宫荣轩亦拉住她,只皱眉头。
西门盈哭道:“你们帮他不帮我,呜呜~”
澹台冲理智的分析道:“小盈,这事不太对头。这个臭和尚,我们是在象金岛遇见的,此后直到上太玄山,来到丹青谷,都没见过。小偷是刚刚从谷后面走过来的。这有可能吗?”
西门盈一跺脚,呜咽道:“就是他!”
“刚才,是谁打的我?”独孤鹤轩眉毛一挑,朗声问道:“有话好好说嘛!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西门盈怒视道:“是我!”
“你有个牛`逼的爹,就能随随便便冤枉好人了?”独孤鹤轩摇了摇头,道:“普通大师,可否脱鞋一看?”
“啊!”普通赶紧脱下鞋子,嗅了嗅,轻声道:“香味都已经没了!”
西门盈一听,羞愧难挡,欲哭无泪。独孤鹤轩猛然朝人群一角看去,一双隐藏在人群中的眼神,悄然避开。
独孤鹤轩不由得笑了笑,叹息一声,道:“还差得远呢!”顿了顿,道:“你俩也真是枉为名门正派的弟子,互换穿了一个多时辰,竟然没发现?莫非……”
普通和尚一挠头,道:“好像大家都没发现。怎么你一下子就发现了呢?”
“莫非你个头!”西门盈踢了独孤鹤轩一脚,怒道:“替我把鞋脱了?”
普通回道:“那是我的鞋,要不……”
“臭和尚,给本姑娘滚的远远的。”西门盈欲甩落草鞋,才发现是被人绑在脚上的,气的她哇哇只叫。最后,还是澹台冲帮忙解开鞋带,“嗖嗖”,两个臭哄哄的草鞋飞上天。
普通赶紧接住,如获至宝似的抱在怀里,轻声道:“还有淡淡余香!”
范见仁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朗声道:“鹤轩师弟,以愚兄看来,此事颇为蹊跷。我元始剑宗向来是正道领`袖,负有重责,眼下当需查明此事。以免魔教妖孽继续兴风作浪,危害众生。”
独孤鹤轩瞄了一眼范见仁,心道:你他娘的,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么?摆什么臭架子!
“又是魔教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