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打开,一张大嘴不住呲歪,嘴里嘟嘟嚷嚷个不停。
独孤鹤轩笑着问道:窦师兄,你这是?
窦次友头一扬,大摇大摆的走进洞府,认真观察起来。嘴中念叨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神秘叨语。
独孤鹤轩索性等一等,果然,不多时,汪林他们回来了,个个神色不太对劲。独孤鹤轩施了个眼色,汪林上前,低声道:西门盈不见了。宗门上下,正在寻找。
独孤鹤轩示意众人进府说话。自己等了片刻,终于没人前来。这才回到大厅。
窦次友将数个洞府逛了个遍,回到大厅,坐在正位上,开口道:你可真阔绰。要不,先接济我一下,我也滋润滋润。
独孤鹤轩却笑着问道:不知五位是何方神圣。恕我眼拙,实在是认不出来。
一位俊美青年呵呵一笑,道:独孤世兄怕是早已认出,只是不想说明罢了。我叫嬴相如,他们四位世兄依次是管信陵、楚春申、孟尝君、卫平原。
原来是五大古老世家的五位世兄。独孤鹤轩抱拳道:幸会,幸会。
世兄,这个称谓主要用于同为世家大族之间同辈人的称呼。位列八大世家之一的嬴家,以及沦落到二流世家的管、楚、孟、卫四大家族,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五人与独孤鹤轩仍以世兄相称,证明这五大世家依然认可曾经的世家联盟龙渊谷。
何况,这五个青年才俊的大名,早已传遍鸿蒙。他们无一不是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无一不是整个家族的希望所在。
五人的到来,让独孤鹤轩甚感意外。
小和尚圆瀛插话道:给点面子,别当不认识人家。
独孤鹤轩哈哈大笑,道:圆瀛师弟年纪轻轻,已是鸿蒙后起之秀的绝对翘楚。真是令人羡慕!
啧啧!窦次友咧嘴道:不就一个小和尚么,你至于这样?
独孤鹤轩先斟上茶,再开启自己的炉灶,开起晚饭。窦次友静静地盯着,一句话也不说。
独孤鹤轩笑道:次友师兄,你看我们龙渊谷的绝艺,是不是比……
你个臭不要脸。窦次友下了几碟肥美的兽肉,哼声道:我回到宗门,细细琢磨此事,早已料到让你偷师了。真是家贼难防,臭不要脸更难防。
众人陆续开吃,才觉得偌大的大厅,还是稍微小了些。以至于孔融他们七人,不得不站着吃。
普通和尚有意无意的说道:今天上午,慈航峰上的两朵云彩有些诡异。不知可有事发生?应该没有!
圆瀛接话道:师兄,确实没有。我听我一位师兄说,紫芝长老禀明远岳掌教,只是一团灵力失控而已。不过,听说西门盈师姐至今无下落。这事倒是棘手了。
普通道:哦?我听说,霸皇真君提亲一事,已到了远岳掌教那里。按理,西门盈师姐应该是已经答应了。
两个和尚你一言我一句,看似随意聊天,可无一不是说给独孤鹤轩听。独孤鹤轩装作不懂,只顾着吃。
汪林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和尚关心这些事干吗?难不成,你俩也想抢亲?
哎!对了,普通大师与西门师姐,好像还真有一段渊源。独孤鹤轩接话道:大师,这事,你可得抓紧。机会不多了。
嬴相如等人朗声大笑。
孟尝君道:这两位大师,看来是修心不修口。
窦次友鄙视道:两个花和尚。
吃饭的氛围,越来越轻松,聊的话题亦越来越多。这个不期而遇的聚会,进行很融洽。
修证长吁短叹,不知所以。修谨与修详爱莫能助,一筹莫展。
修详,智鑫长老新收弟子,即桑弘羊。身子矮矮的,胖胖的,一脸滑稽样。
修详道:大师兄,要不,算了。你看看,萧师兄他们一伙,已经与通天剑宗的人混的那么熟。完全当成了是我们太华峰的女婿。
修谨,即落尘,道:师兄,师弟言之有理。何况,这事,澹台冲师兄怎么也得出面吧。可现在,他竟然躲在慈航峰不现身。
你俩别添乱了,行不行?修证怒道:以我现在的身份与地位,至少得把师姐找回来。这总该没错吧?你俩要是想不到师姐去那里了,现在立刻离开,我想静静。
修详道:我娘说过,女孩子在伤心失望的时候,总喜欢去她曾经犯过过错的地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修证立刻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离开,修谨只摇头叹息,修详道:二师兄,你早已想到了,为何不告诉大师兄?
修谨苦笑道:师兄是将来要执掌太华峰的人。他若陷于西门师姐的事,那将会直接面对霸皇真君,如此以来,怕多半是要出事。
修详摇头道:大师兄不信任你,看来是有道理的。你这个人,有些太功利了。你也不想想,若是此事师兄不发声,他将来有何脸面坐上首座大位?
修谨道:那也比极大可能半路夭折强。
哼!谁不想正大光明的行事?霸皇真君就了不起了吗?修详愤愤然道:别说霸皇老儿,就是阎王老子来,我也得帮大师兄薅他几根胡须下来不可!
修详顿了顿,道:二师兄,这一次,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你也好自为之。另外,师弟我奉劝二师兄一句,若是师兄现在就怕这怕那的,那你最好早日与我们划清界限。
修详走了,修谨一个人木然在房间,紧握的手心有汗珠渗出。
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子?
因为你怕失败,你怕输。你觉得你的生活中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而你只想要确定的东西。
门外的修详扮了个鬼脸,一脸笑呵呵。
修谨点点头,道:多谢师弟提醒愚兄。
夜风轻拂,月影暗移。
数天前的这里,有人制造了修真界的一个神话。
不过,很快,此事被人揭穿——直指独孤鹤轩拿同门师兄弟“试灵丹”。
然而,这些流言,根本不可能影响什么。人们只会记住鸿蒙界新增的二十位金丹境修士。
函谷里的那二十个洞府,全是空置。暂时无人住进。
此刻,一道肥胖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一道石门前。他眼前的那扇石门虚掩着,他只要轻轻一推,便可走进去。但他没有,只是守护在门外。似乎,只要愿意,他可以一直守着眼前的那扇门。
约莫到了子时,石门轻轻打开,走出一道略显憔悴的曼妙身影。少女没有惊讶,只是淡然而视,飘然离去。胖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道背影,无论夜色多么暗,眼前的那道背影依旧清晰。
此时,他应该追上去,那怕是与她只打个招呼?
但是,他犹豫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那道倩影停了下来,发出格格笑声,扭头道:胖师弟,你是提前给我送嫁妆的吗?
他沉默了,胸中的烈火燃烧起来,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再也吐不出半个字。突如其来的重负,让他难以承重。
他的嘴皮微动间,似有话说出,但声音太小,被夜风吹的干干净净。夜风带走的不止是他的无语呐喊,还有那道身影。
他始终没动一步,始终没说一句话,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夜风中,任胸中之火熊熊燃烧。
澹台冲蜷缩在大殿一角,呆滞的目光盯着窗缝外的残月。
吱呀~
大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倩影走了进来,蹲在他身边,轻声道:师弟,你这是何苦呢?
澹台冲没有任何反应,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残月浑光。
贾语嫣继续安慰道:自从禅心师祖复活后,师父失去大势已是定局,你我更是看不到未来。璞瑜师伯对此心存顾忌,于情于理,都没有错。何况,你与西门盈之间的争吵,似乎也越来越多了。好在,从此次本脉相争来看,天鸿师弟并没有清除我们的意思。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澹台冲微微收回眼神,看着眼前那张美丽的脸,禁不住扑在怀里,哭音道:大师姐,我真的好累,我真的好想哭。但是,我怕他知道了会笑话我。
残月星空,大殿一角,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互相感受着各自心中的伤痛。
试问:人生苦短,何以解忧,唯有抱头,放肆大哭!
那个孤独的小院中,站着两个人,皆是静静地望着天空中的残月。
一人道:再有七天,月亮又要圆了。
一人回道:老九,你要相信小冲,他定会挺过来。不过,璞瑜师兄这事,做的很不地道。他难道真想借助霸皇的力量,做点事?
一人道:女儿是人家的,咱管不着。儿子是我的,我得看着点。唉!这小子,还是心地太善。那怕是有鹤轩那小子的一半狠心,我都放心了。
一人道:别酸了。别说有那臭小子的一半心狠,那怕是能继承他便宜爹的一半,也够了。
我狠么?一人反问道:我要是狠,我早揍璞瑜一顿了。
一人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璞瑜做出的抉择?总不至于真的是因为紫荺师姐势衰的缘故吧。
一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从我最近数月的追踪来看,怕是问题出在了小冲身上。
隐疾?一人惊道:这么大的事,师姐从来没跟你提过?
一人叹息道:我想,这也是她坚持将儿子带在身边的缘故吧。
一人讶然,久久才回神,道:有没有查出,可有治疗之法?若是你紧张,我这边可以暂时援助你一二!
一人惨笑道:办法,肯定是有。但是,这事还得靠鹤轩那小子,你说……这事怎么跟他说。要是让小冲知道他知道了,小冲能受得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人沉声道:这事我来办。从鹤轩那小子处置慈航峰突发之事来看,以他的胸襟,根本不会打压同门。
那是因为他用不着。像他那样强势的人,不仅需要强权,更需要强力的干将。不过,老十九,你别太急。此事定要慢慢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