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什么也不问,每天除了康广过来的时候才会说两句话,其他都是静静的呆在躺椅上,望着斑驳的树影,抚摸着黄鸟的毛。
黄鸟意外的没有暴躁,也没有爆粗口,001一直没出现,它除了觅食之外,就是安静的陪在洛甘棠身边。
玄天石可和玄天昊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只有玄天静姝带着欲语还休的表情,来了几次,来的最多的是蔡兰月和于立亭。
蔡兰月很温柔,每日针灸,汤药都是经过她的手,康广负责把脉。
于立亭很安静,但是来的最早,走的最晚。
洛甘棠已经能说话了,只是她从不开口,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想知道陆离在哪里。
一日清晨,她朦朦胧胧的觉得身边有人,想睁开眼睛却又睁不开,有人温柔的执起她的手,抚摸着她每一根手指,在她的指甲盖上停留了很久。
那人亲吻她的唇,鼻子摩挲着她的鼻子,她想说话说不出来,想动动不了,那人道:“还有多久可以好。”
“最低还要半年。”有一个陌生的女声。
“她很想你。”
那人的鼻息在她手中,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但是他没说话,亲亲她的额头,转身就走了。
“冤孽啊。”那个陌生的声音也转身出去了。
自此以后,每个月圆之夜,洛甘棠都及早的睡,她期待那个夜晚才来的人。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当洛甘棠走出小院的时候,发黄的树叶已经铺满了一地,哪怕青衣再勤快的去打扫,还是照旧一地。
黄鸟的尾羽又长长了很多,阿香扶着她,小心的走着,黄鸟依然不管不顾的蹲在洛甘棠的肩头。
夕阳照着这条小路,泛着红艳艳的余晖。
有个人从路的那头走过来,洛甘棠心里砰砰砰的直跳,她撒开手,往前奔去,那人停住了脚步,她气喘吁吁的站定了,是金容。
“陆离,他,到底去哪了。”洛甘棠失落极了,她觉得自己甚至有点崩溃了。
“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金容在她面前蹲下,顶着夕阳,身上像披了霞光。
“陆离呢?”她摇摇头,冷冷的问。
阿香在后面冲着金容摇摇头。
“他......”金容站起来,“他有什么好的,他能给我都能给你,他没有的我都能给你。”
他的声音平和里带着一丝急躁,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洛甘棠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如果陆离......”金容的话刚出口。
“嘭。”
阿香收回手,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阿香,陆离去哪里了。”
洛甘棠没有回头,她歪了一下头,缓缓的问。
“陆公子他,去帮一个人做事了,在很远的地方。”
“安全吗?”洛甘棠幽幽的道。
“安全的,只是很久才能回来。”阿香坚定的道。
客栈的旁边是一家成衣店,老板刚刚挂了转让的牌子,就有人接手了。
半个月后,一家药铺开业了。
没有张灯结彩,没有披红挂绿,只有一个小小的牌子,挂着:“问药。”
走进店里,两行大字,挂在正堂。
“不问归期,莫问来路。”
一时间,问药,成了皇城中的大新闻,因为从未有人如此狂妄。
每月只问诊十例,问诊可上门,需提前半个月递帖子。
如果有奇珍灵药,可免费诊治一次。
每有一个患者进去,就会有一个爱笑的小姑娘挂一个有数字的牌子。
第一个患者是于立亭,她戴着一顶帷帽,在半夜里,悄悄进来的。
一个侍女也没带,洛甘棠看见她就伸手,把脉了之后,递出去一个丹丸。
“我......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于立亭粉白的手捏起那个丹丸,吞吞吐吐的道。
“没人问你,走吧。”洛甘棠不咸不淡的怼了一句。
转身去了内室,于立亭看了看这一味药都没有的药房,不知做何感想,她大半夜的来,大半夜的被赶出门,门啪一下关上,她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子,壹。
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走开了。
第二天青衣黑着眼圈过来的时候,牌子上已经挂了一个“贰”字。
第三天,一个肚子挺挺的妇人,走进了问药。
“别的要求没有,把这孩子打掉。”她低眉顺眼的道。
洛甘棠正眼看了她一眼。
“安全生下这孩子,然后你走人,孩子留下。”洛甘棠轻轻的道。
“我......”那女子愕然的抬头,洛甘棠点点头。
阿香极有眼色的取了一个荷包,放在她的手边。
“这孩子,不该来到这世上。”她没有动那袋金子,依旧低眉顺眼的道。
“我会给她好的一生。”洛甘棠抬手,取了一方白帕,擦擦手。
双臂交握,盯着那个木然的妇人。
那妇人却取出一把刀子,就往腹部捅去。
洛甘棠目光一凝,阿香一个弹指弹飞了那个刀子,“啪”一巴掌打在那妇人的脸上。
“这个孩子,我要了,你安心生下就是,至于药,那是没有的。”洛甘棠转身上楼了。
当晚,青衣就来了,带了这妇人走,那妇人临上车前,跪在问药的台阶上,磕了几个头。
若有活路,谁愿意死。
半夜,问药的木门又被扣响,洛甘棠正在抄经,她总是睡的很晚,当晚起的也晚。
阿香一去不复返,洛甘棠便下楼去查看,却见已经凝了金丹的阿香,被一股黑烟包围着,黑烟后面是一个黑袍的人。
“桀桀桀桀。”
这人兜帽盖着头脸,看不出一丝音容,但声音却极为刺耳难听。
“还请阁下,放了我的人。”洛甘棠声音平淡。
那人不知如何动作,蒙在黑烟里的阿香就被甩了出来,没有声息。
洛甘棠伸手往阿香身上一拂,一缕黑烟被抽离出来,压缩成了一个黑丸子,取了一只玉瓶,放了进去。
“女娃娃,你这一招是瘸老头教的?”黑兜帽下面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
一股黑烟向着洛甘棠偷袭而来。
洛甘棠头也没回,手一抓,这缕黑烟被她压成一个丸子,玉瓶里一晃,两个黑丸子滴溜溜的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