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也白问,以你现在的样子,也奈何不了金荷之力。”
雪莹挥袖而去,身后散落了一地的雪莹花瓣。
百花宫里一年四季的长青,神奇之处便也与其他地方都不同。
比如一株海棠树,一边落叶,一边新生枝叶,一边开花,一边结果。
陆离在孝云的叹息声里,在漫天的雪莹花里在雪莹岛前,像一尊石像一样,矗立了两个月。
终究打动了雪莹神女一颗顽石般的心。
用他剩下的五成功力,化作了漫天的血雾,凝成了一座白色的冰雕,将那金荷之力,封在了其中。
那雪莹岛的附近的桃花岛,便瞬间成了一座冰山,成了这百花群岛里万年来唯一拥有冬天的岛屿。
周围数十里冰冻三尺,别说人了,就是那灵鸟也无法靠近。
洛甘棠在一个晚霞漫天的时候醒来,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海棠林依旧,海棠花也依旧,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只记得自己是洛甘棠,姚乐宫主的女儿,百花宫的神女,却全然不记得其他了。
一身白衣的白三神君,自从洛甘棠醒来之后,就常常的陪伴在她左右。
泡茶,送果盘,清俊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他说他是洛甘棠的未婚夫婿,这百花宫自古以来神君配神女,是注定的。
洛甘棠偎在他的温热的怀里,觉得灼人的很,她突然觉得,她并不喜欢这个温热的胸膛,觉得应该有一个微凉的怀抱靠着,才更能安抚人心。
仅仅是一瞬息的念头,便被她抛之脑后,这人的肌肤都是温热的,哪里会有个微凉的人呢,她笑笑对白三神君道:“我想歇息了。”
白三神君将她抱起,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娃娃一般,只能躺在床上,只要出门,便被人抱来抱去的,有些羞愧。
白三神君很有君子之风,只轻柔的抱着,从不会动手动脚,她十分的信赖他,躺在床上,看着白三离开的背影。
她突然觉得,这床上仿佛少了什么东西一般,窗子大开着,她定了定心神,望着外面偶尔随风飘进来的点点海棠花。
突然觉出了少了什么,少了纱幔,印象里她应该不喜欢这样空落落的屋子,这屋子太大了,大的她有些怕,若是有一些纱幔层层叠叠的,只随着风吹来,轻轻的飘动着,会好很多。
印象里,她的头剧烈的痛了起来,印象里是哪里,只觉得有些模糊的影子闪过,只去寻找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在这种剧烈的头痛里,她痛了许久许久,久到自己都习惯了这种痛。
痛的绵延不绝,犹如海浪一般,这痛还未消失,那海浪一般的痛楚又涌了上来,在这痛楚的海洋里,沉浮,漂流......
闭上了眼,只觉得好像是梦里,梦里也有连绵不绝的痛,痛也缥缈的很,在层层的纱幔中穿梭着,觉得有人在纱幔的尽头叫自己的名字。
听到了那个声音,才觉得痛意减缓了一些。
只跌跌撞撞的想走到尽头,去寻那个声音,那个人。
却始终走不到尽头,见不到那个人,心急的半天,始终被纱幔缠绕着,竟然走不动路了。
她气的坐在纱幔的堆里哭了起来,泪簌簌的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在纱幔里,她哭的无声,心里痛的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姚乐看着洛甘棠躺在床上,长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两道泪痕分别从眼角滑向软枕,只在洁白的枕上,形成了两瘫晕开的水渍。
她摇摇头,取出帕子将泪拭去,那新的眼泪又从眼角流出,周而复始......
再想起那个耗尽了真元,被封在冰山里的男子,心被一把手紧紧的揪住,含泪将灵液滴在洛甘棠的额头,动用灵力,将灵液输送进她破碎成一片的识海,一点一滴的修复着她破烂不堪的识海。
良久,才捧了托盘,看着洛甘棠苍白脆弱的躺在偌大的床上,瘦弱的身子陷在如云一样的锦被里。
只狠狠心,吩咐了门外的侍女,多费心的照顾着,终究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洛甘棠这一睡就是半个月,再次醒来就看到姚乐和雪莹神女都在面前,她想笑的,结果只是扯了扯唇角,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
白三神君拿了玉瓶,将灵液滴在她的额头,用灵力再去修复着毫无动静的识海,她也想笑的,还是扯扯唇角。
实在的半丝丝的力气都没有,才颤抖着睫毛,缓缓的闭上了眼。
“莫担心,很快会好起来的。”白三神君的声音清朗的很,很好听。
洛甘棠眨眨眼,表示听到了。
姚乐宫主看着她这般的样子,捂着嘴,冲了出去,雪莹神女也随即赶了过去。
白三的手停在她额头的三寸处,输送着灵力。
“我......怎么了?”
洛甘棠开口,嘶哑,嗓子里也痛的很。
“嘘,莫要说话,你散尽了自己的修为,识海破碎,拯救了百花群岛,你是个最称职的神女了,不要说话,等以后好了,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说,好不好?”
洛甘棠眨眨眼。
“乖。”白三神君带着浅淡的笑意,又继续往洛甘棠破碎的识海里,输送灵力。
洛甘棠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什么也帮不上忙,不如继续睡觉,也许梦里还会听到那个声音,看的道那个朦胧的身影。
她闭上眼,想象着那一片的纱幔,和那纱幔后的人。
这次她没有阻碍的,穿过了层层纱幔,终于快要走到尽头了。
那人穿了一身白衣,站在最大的纱幔后面,淡淡的背着手,一头花白的头发,在洛甘棠看到他的那一刻,化为雪白。
洛甘棠觉得好心疼,想伸手去触碰的时候,那雪白的发化成了漫天的雪花,就此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觉得自己又开始疼了,头疼,手疼,肚子疼,心也疼。
她坐下来,将下巴撑在膝头,望着漫天的雪飘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