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摇了摇头,小声回道:“并不是很熟,但是老李为人古怪,与其交往的人并不多,所以查起来应该不是很难。”
“原来如此,”秦可卿顿时明白,笑着说道:“那你准备怎么查呢?”
听此一问,祁乐神色一怔,他并没有想过该如何去查,从何处查起。被秦可卿这么一问,才发现好像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得那般简单。
看着怔在原地的祁乐,秦可卿坦然一笑道:“空有一颗心是不行得,还需要有切实可行的计划,你若像无头苍蝇那般乱窜,打草惊蛇不说还有可能将自己深陷其中。”
被秦可卿这么一说,祁乐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呢喃道:“我只想快点找出凶手,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
仔细想想确实没错,既然下蛊之人能够隐藏在行宫之中直到如今都没有被发现,想必是颇有一番手段,而自己无品无衔贸然去查,相当于羊入虎口一般。
念及至此,不由摇了摇头自嘲道:“大人说的极是,小的无权无势即使是真的有所发现,困怕是人微言轻没有几人回相信这等荒唐之事。”
坐在床上的温子琦,看他好似曲解了秦可卿的意思,便抽身让老李原躺在床上,自己则翻身一跃来到祁乐面前。
伸手一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人若自信,做起事来往往事半功倍,可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又谈何让别人对你信任呢?”
祁乐茫然抬起头,盯着面前这位比他小几岁的大人,几欲张口,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温子琦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你曲解了刚才秦大人的话。”
“曲解?”祁乐扭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秦可卿,似有不解地说道:“难道秦大人的意思并不是…”
未待他话说完,温子琦伸手截断了他,摇头道:“秦大人并不是看不起你,而是在问你有何计划而已。”
祁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尴尬地笑道:“原来小人误会了秦大人的意思。”
坐在凳子上的南宫菲菲手持酒杯,感慨道:“一个人这般的不自信,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祁乐嘿嘿一笑,并未作答。只不过他的笑声中有那么一丝丝的苦楚,在场之人皆已听出。
见他并不想多说什么,南宫菲菲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一丢,蓦然起身来到床前,指着老李说道:“如果驻守行宫的甲卫中多几个这样的人,恐怕明年的帝王巡视将会取消了。”
南宫菲菲这话一点没错,连守卫宫城的甲卫都能被异国的奸细下蛊控制,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百灵之长的人呢?若下蛊之人以性命相要挟,被其捏在手心里的这群人,还不对他言听计从。如此煞费苦心部署,应该绝不只是想要为了在甲卫中树立威信。
在场之人皆都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想不通的是老李为何会突然发病,难道是下蛊人之忘记了给他解药?
一想到有很多事情自己并不是一清二楚,秦可卿顿时愁从心来,唉声叹气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真让人火大。”
说话间只见她迈步来到窗前,伸手将窗户推开,阳光顺着窗缝照了进来洒在地上。
温子琦长吸一口新鲜空气,回头瞟了一眼床上气喘吁吁的老李,狡黠道:“相必大家都听过杀鸡儆猴吧。”
除了祁乐之外,另外俩名女子都点头应道:“当然听过,”南宫菲菲更是不解地问道:“温大哥你这话是何意思?”
一旁的祁乐点头一脸茫然的扫视着众人,小声地问道:“温大人,什么叫做杀鸡儆猴?”
温子琦微微一笑,柔声道:“待会等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哦”祁乐点了点头,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温子琦环视一圈,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便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们可能好奇我为何救治到一半,将他凉在一旁任由他自生自灭。”
二女并不否认,缓缓地点了点头。反观祁乐却是连忙摇头,正色道:“我没这个想法,大人如此做必定有你的道理。”
温子琦闻言一怔,随即摇头轻笑一声,接着道:“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所以我才对其放任不管。”
南宫菲菲不解的“咦”了一声,诧异地问道:“温大哥,我可记得你说过人命大于天,现在却对他不管不顾,这恐怕有点说不通吧!”说道这里神色一变,一脸狡黠道:“难道温大哥变成了沽名钓誉之辈!”
对于南宫菲菲的戏虐,温子琦并为放在心上,知她也是随口一说,便一笑了之。接着说道:“因为我想到,如果我将其彻底的救治了,也就相当于暴露了蛊术被人发现之实。”
秦可卿双眼微眯默默地看着他,似在仔细品味刚才所听到一切。
良久之后,见她神色一松,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如此!”
南宫菲菲也是机敏之人,稍作思索后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懂了!”
看着一个个恍然大悟的样子,祁乐挠头嘟囔道:“你们都明白什么了?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三人相视一笑,温子琦眉间一挑,语气柔和地说道:“祁乐你大胆细想一下,我为何只救治了一半。”
祁乐诧异的“啊”了一声,便双眉紧皱做苦思状,呢喃道:“救一半,并不是不救,也就是说大人只是确保其没有生命危险!”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温子琦,似在询问一般。
温子琦展颜一笑,缓缓道:“不错,就是这样。那我为何只是确保其没有生命危险,而不彻底治疗呢?”
似乎并没想到温子琦会接着问他一般,祁乐一脸惊讶地说道:“大人,还是问我?”
温子琦笑着点点头,一脸正色的说道:“当然要你自己来想,这样你才会过脑子。”
见其并不是开玩笑,祁乐便低头沉吟道:“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呀,您太看得起我了。”
一直在床边的南宫菲菲笑吟吟地看着这两人,摇头道:“不是他看得起你,而是你太看轻自己了。看你这绞尽脑汁的样子我来提醒你一下,如果老李安然无恙的返回行宫会怎么样?”
祁乐想都不想,开口道:“当然大家伙开心了呀,袍泽弟兄幸免于难,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了呀!”
南宫菲菲摇了摇头,淡淡道:“手足兄弟情羡煞旁人,可如果按你所说下蛊之人也在其中他会怎么想?”
被他这么一提点,祁乐脸色渐渐发白,额头上也是渗出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降低了音调道:“他恐怕是惊恐多于开心吧。”
“惊恐之余会怎么样,”南宫菲菲一瞥其苍白的脸色,笑着说道:“如果你是下蛊之人,你会怎么样?”
祁乐双眸低垂,凝神想了想,开口说道:“如果我是这个下蛊之人,第一感觉就是我的事迹已经败露。”
一直并肩而立的温子琦,闻听到此,面上不由浮起了赞叹之色,便出言问道:“然后呢会怎么样?”
祁乐双眉略皱,顺着这个方向稍加思忖便说道:“如果确认事迹已经暴露了,那么处理此事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则是奋起反抗,搅得行宫天翻地覆,二是远遁他乡从此隐姓埋名。”
“对,没错。”温子琦赞赏地拍掌道:“那如果事迹没有暴露呢,是不是一切如常?”
祁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小的明白了,原来不彻底治愈,是不想打草惊蛇。”
温子琦面露喜色,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所以才只要确保他无性命之忧即可。”
原本一头雾水的祁乐,经过刚才这么仔细一推敲,瞬觉豁然开朗,心中对眼前这位大人更是钦佩不已。
欣喜之余,突然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猛然抬头看着温子琦说道:“大人,打草惊蛇我懂了,可杀鸡儆猴我还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温子琦微微一笑,开口道:“下蛊之人乃是苗疆的细作,潜藏在行宫必定是有所图,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祁乐点点头,笑着说道:“费尽心机,当然是有所图,如果并无其他想法,何苦跋山涉水来我大周,行此等危险之事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可卿闻听到此,顿时轻声笑道:“你是一点就通,一通就亮。现在都知道这些了,那你倒是说说这老李按照你之前所说应该是日日都有服药,怎么会就突然发病了呢?”
祁乐腼腆地挠了挠头,沉吟片刻后小声道:“小的是这样想的,甲卫之中必定有很多人被他下蛊,老李之所以发病,一种可能性可是是无法承担的起高昂的费用断了药物。”
秦可卿眉睫一动,笑着说道“那第二种呢?”
“呃”祁乐面色一沉,似乎对第二种的想法颇为抵触,但终究还是开口道:“第二种可能就是下蛊之人故意让他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