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攸之是随军参谋,拟旨之事,对他来说,自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王弘毅吩咐下来,他在一旁铺就好了纸张,提起笔,刷刷刷,几乎是一气而成,一道旨意已是写成,让王弘毅阅看。
“不错,用印吧!”
有着“蜀国公宝”字样的大印,被按在上面。派谁去宣旨,这是个问题,此时正是称王大典筹备忙碌时,秘文阁的人自走动不得了。
王弘毅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人选,这人刚刚在早会上,被张攸之提起过,正要调任到西蜀去做县令,正好这一趟派他去西蜀传旨,也算是提拼了解下风土民情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说着:“令秘文阁正八品夹吏刘常青婉见。”
张攸之退下,去安排好的地方歇息。
再说刘常青,是蜀地一牟文士,自幼习过武,读过兵书,算得上是文武兼有类型。
本是不得志,却在王弘毅成势后,举行的人才推荐中得到提拔,王弘毅对他,算是有知遇提拔之恩,进了秘文阁后也是勤恳实干。
这次被张攸之举荐外任县令”王弘毅觉得,现在有些事,适合磨练此人,要是磨练得当,日后或可成为一个能臣。
王弘毅派人去找他时,刘常青正在秘文阁临时办公之处做着交接。
这时,天已靠近中午,实际上秘文阁只有五间房,座落在大殿的西侧,只见里面,到处是镶了铜叶的大柜,里面存放的就是文挡。
中间密密麻麻,全是桌几”桌几按照等级不同,有大小不同规格,堆得满满都是折子和文卷,满屋都是书卷墨香,除之外,丝毫没有奢华气象,只有西秦进口的自鸣钟”算是贵重。
和简单的办公场所不一样的是,从这里到外城,经过五道门,三个道,沿途都是侍卫,钉一样站着。
按照规矩,只有随身携带银牌,才能进入,当然,仅仅有银牌不行
“这就是宰相之地啊!”,刘常青在整理着自己的文件,恋恋不舍,几个同僚很是理解他的心情,也不催促。
按照规矩,刘常青还可以呆上一中午,中午时一起用餐,下午就必须离开了。
以刘常青的身份,自是不能参加早会,但张攸之举荐他的事,他已是听说了。
年纪尚轻又有着一腔抱负的人”有几个不想建功立业?有几个不想有一番作为,以此为祖先添彩让后人荣耀?
刘常青自是对张攸之甚是感激,不过,离开秘文阁还是使他不胜感慨!
随着时间推移,秘文阁渐渐形成规矩,入进的人是九品,到了里面学习军机,一般到了八品就放出。
并且这机会也难得了,以后要开设翰林院,一般新人只有在里面学习和锻炼。
在翰林院后,又设昭文殿、崇政殿、资政殿。
崇政殿,就是专门给皇帝讲读经文的经筵官。
昭文殿,就是监修国史之处。
资政殿实际上才是现在秘文阁候补,以后一般人就很难直入中枢了,这也是防范和规矩的道理。
事实上,王弘毅想起了某人的侍从室。
侍从室和现在的秘文阁是一样,是培养亲信场所,统治机构的核心。
可是这种培养方法”往往使人只要抓住机会,就可以绕过重重体制而直达核心,造成的破坏不用说。
因此在早期培养“嫡系”,还有些用处,现在官制已经森严,价值已经不大,可以取消新人直入秘文阁的规矩,以后这处非数十年积官和考察不得进。
这就基本上断绝了后患。
刘常青自是明白这点,心知以后新人要进入此处,难上登天,就算是自己,想再次进入,非积官十几年不可。
正在整理文书时,有内侍进门,高喊:“刘常青刘大人可在此处?”
旁人都抬头,愕然看去。
刘常青连忙将文书放于一边”站起身,向来人拱手:“下官正是刘常青。”
“刘大人,国公宣你去觇见,你这便跟奴婢走吧!”
闻听是主公宣见,刘常青不敢怠慢,向同僚交代了几句,就跟在内侍后面,匆匆向后面走去。
王弘毅的书房离此并不远,这时,空旷的走廊前几乎没有人。
浓密的雨点落下,不远处湖泊水晕圈儿密密麻麻,沿途的侍卫明显多起来,一个个挺立着,本有些紧张的刘常青,额头上隐隐见汗。
“就是这里了,请刘大人先在这里等候片刻,奴婢这便进去向国公回禀。”这内宦尖声说着。
“启禀主上,刘大人已被奴婢带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王弘毅批阅着奏章,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是,主上。”得到王弘毅的命令,内侍转过身,请刘常青进去。刘常青深吸一口与,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讲了书房,内侍将门以外面关上,退到了十米之外。
书房内布置的很雅致,家具不多,只一张书案,一把座椅,一个书架,以及远处点着的香炉和一盆冰块。
外面虽炎热,进到书房内,却只觉得迎面凉风阵阵,很是清爽。
“臣刘常青,见过主公。”根本没敢直视书案后坐着的那人,刘常青一见来,就恭恭敬敬的跪倒行礼。
“起来吧!”王弘毅又抽出一份,说了尊,也没有多理会。
“谢主公。”刘常青起身后,垂首站立,瞟一眼伏案看信的王弘毅,就不敢多看,静心等待着。
片刻后,处理完了一份,王弘毅才目视这人。这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方脸细眉,留着八字费须,穿着八品官袍稳稳站着,顶上有着白色气运,还有着红色的本命气。端详着这人,王弘毅微笑开口:“张卿在大殿上所说事,你可听说了?”
“启禀主公,臣已听说了。”
“你在秘文阁,已有一年半之久了,对你孤有些印象,知道你是勤恳实干的人,这样人,正是孤所需要。”王弘毅平静的说着。
听到主公这样说,刘常青伏身说着:“主公简拔于臣,臣只是尽本分,不敢受主公夸奖。”
对这话没有多理会,王弘毅盯着他,继续说:“孤让人去西蜀之地做一县令,你可愿意?”
“臣愿意。”刘常青认真答道。
“不怕那里民风彪悍?”
“臣不以为惧。”
“好!”王弘毅满意的点点头,将一道喻令递交给他:“在你去西蜀担任县令前,孤先派你一个任务,将这道喻令送交到平蛮将军丁虎臣手中,去他那里宣喻令,你可愿意?”
“臣万死不辞。”刘常青说着。
“死不用,西益州已经清理了大半,已是太平,但是恢复民生重建郡县,自然很繁重,你去那里体察民情,磨练阅历,对你以后会有些用处。”
“除了喻令,还有一封密信,你必须日夜赶路”风餐露宿是必须,不过在你就任前,孤已给你备好了车辆、侍从、副使,一会你便启程去吧!”这密信是交给丁虎臣,王弘毅认为,官可以含糊以显神秘,但是王之道,就是口含天宪,一字一句都是法。
以力显法才是王道,所以他在发出的律令,都简单明了,一字不易,当然,对违反者也毫不犹豫处置。
密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直接喻令丁虎臣:“师可失,将不可失,八旗英雄,必善终也!”
意思就是,上三旗的人消耗掉,这是政策,但是中上层,特别是上层不可有失,这些“英雄”必须基本上平安回去,王弘毅为这些人加官晋爵。
实际上就是消耗的十之八九,再召回加官就走了,和历史上相比,前面一模一样,就是结果不一样。
大凡政治和历史,一旦消磨了这类人的兵权,往往是下狱处死,在王弘毅看来,这就是典型的短视。
国家还吝啬这点爵田?
有了前车之鉴,谁不怕?道理都是一样,这样搞了,就算不得已投靠和合作,一有机会,都是养贼自重,明朝中后期,哪个关将不这样,满人就是养出来。这种八旗制度的核心,实际上有二个核心,第一就是以夷灭夷打内战,死一个就少一个,就算有八旗获胜,其族也只剩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就再也没有机会翻天了,以少数族驱使这法,还可得天下,以大民族驱少数族,就绝无后患了。
第二就是善终。
国家这点爵田有多少,就一个名号,一点田产,新开几个县就可以赏赐全国”何必弄的人人自危。八旗打光了,事实上对国家就没有威胁了”那就个个高官厚俸,子孙繁衍,才能使以后的外族英雄一看,为朝廷办事,不怕没有好结果,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过河拆桥实是可笑。
“臣遵旨。”刘常青谢恩,退下。
半日后,一辆马车,在众侍从的保护下,出得襄阳城,先走水路,经东蜀,赶赴西蜀之地。
快马加鞭,二十天后才到达平蛮将军的治所,丁虎臣受命接旨,又读了密信,明白了主公的意思。
旨意已宣读完毕,丁虎臣也明白了主公的意思。
刘常青阅读后,就不再是上使,成了县令,丁虎臣向随军百户说着:“请回禀主公”主公的意思,臣已明白。”
当月,丁虎臣召上三旗,使全族出兵,领兵一万二,由云南之地扑向交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