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无道冷眼旁观,看着这森白骨爪,将皇玄夜摄走。心中反是微觉轻松,若是这太阴魔君,真落到他的手中,反而是让他为难。放不得,也不能就这么宰了。
不过,这人可以走,这‘太初魔幡’,却必须留下!
金红色的剑光,依然如一条赤红匹练,急掠而过。只听‘铮’的一声锐响,那魔天神劫剑,竟将这森白骨爪的一只手指,强行斩断。而后一道赤红的光华急卷,将那‘太初魔幡’,强行从这片分离的空间中,截带而回。
血尊任糜法力强横不可思议,可以一己之力,强行压制别府内这座‘两仪仙极微尘阵’,使其术法威能短暂突破这虚空胎膜。
然而这森白骨爪降临时,任糜的法力强度,也同样被降到了极低的层次,只比天澜那样的九劫散仙,强上一线而已。
这也是为何任糜,会选择救人,而非是向庄无道出手之因。这只森白骨爪,在别府内维持不了多久,也奈何不得他。拥有因果剑的庄无道,在这别府之内,并不惧任糜出手。此时抢夺‘太初魔幡’,亦是轻而易举。
任糜的目的,毕竟还是为皇玄夜,而非是这件仙阶魔器。舍小而取大,放弃‘太初魔幡’,也是可以预见之事。
探手一招,庄无道把那‘太初魔幡’拿在了手中。而后他就又心中微动,目光抬起,与正离去的皇玄夜对视。
那赫然已是一双极致疯狂的血眸,仇恨,不甘,狂怒,畏惧,种种负面的情绪交杂,似欲择人而噬,含蕴无穷的杀意,无尽的戾气。
可仅仅片刻,皇玄夜的神色,就又平复了下来。
“皇某与你,从此不共戴天!你我鼎炉之争,还未结束!”
短短二十字之后,皇玄夜的身影,就已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从太皇别府脱离。
人虽离去,可那声音,却带着化不开的冰寒。在这附近,来回传播着。
庄无道并未在意,如今的皇玄夜,已是被他逼到了绝境,就如他几年前,到了背水一战的境地。之后无论用上什么样的手段与他争斗,都不会让他感觉意外。
也正要如此,才合他心意。只有击破了皇玄夜的挣扎,使之彻底的绝望,道心完全破碎。他的道心魔种,才可真正成熟。
不共戴天么?他庄无道恭候等着。
冷声一笑,庄无道将那魔天神劫剑重新释开,而后目光扫向了周围。
那已被他抛在了后方的雪阳宫与玄天剑宗诸人,早就是被他杀得心胆俱散。也早就已辨明局势,此时也正四面散开,全力逃遁着。
而那元始魔宗诸人,除去被谢婉清围杀的几人,其余都已逃得不见踪影。
至于那神渊道之人,就更是声息全无。从他连续两剑,重创了皇玄夜与任山河二人开始,这几位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毫无援手之意。也没有了之前,定要‘斩灭邪魔’的豪迈。
不过这些人逃遁的速度虽快,却及不上他这个,可以在这两仪仙极微尘阵内,任意行走之人。
往四处追杀寻觅一番,应该还能有所收获,再杀几个九阶登仙与散仙。
在他的‘大摘星手’面前,隔空数万里擒拿,应当少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底下逃逸。
不过随即庄无道,就听心念之内,那离华仙君忽然言道:“主上,这里有些不对劲,这浩劫天图上的黑点,似越来越多了。”
庄无道心神一凛,分出了一丝神念,观照那‘浩劫天图’。果然见图中的黑点,正在剧增。
不禁皱眉,看向了那别府内庭的方向。隐隐感觉,这应当与此处有关。
可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动摇,正流向不可知的方向。
结果未必会很糟糕,可庄无道的感觉,却不怎么舒服。
他庄无道的命运,只能由自己掌控!岂能由他人来决定,改易他的命运轨迹?
可这内庭之中,此时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是有人,先他一步,进入到了这内庭之中?
庄无道并未加以细思,此时最好是实际的行动为上。情形到底如何,只有尽快进入这别府内庭,才能知晓。
不过这也意味着,今日这一战,他已再无法扩大战果。
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事需要处置。庄无道目光游动,最终落在了素寒芳的身上。
心中颇有好笑之感,这女孩居然又落到了他的手中,这都已经是第几次了?
※※※※
当深渊道的木常道人,连同几位同门,一起从太皇别府之中退出,回至到九玄魔峡内。只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位一身羽衣星冠的道人,就已赶至到了此间。
“木常道友,看来里面的情形,不容乐观?”
刚立定住的身行,道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我方才赶来时,撞见一位元始魔宗的登仙境大魔从别府逃出,身受重伤,居然连附近的一头八阶魔染火灵,都无可奈何。这别府之内,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么多势力联手,都是不敌?据我所知,各家准备的仙宝多达五件,居然仍奈何不得那任山河?”
“就是奈何不得!若非如此,我等何需这般狼狈逃出?这一战可谓是大败亏输,最惨的是元始魔宗之人,连续七位登仙,四位散仙身亡,几乎全军覆没。”
木常认得眼前这位,正是星始宗的庚乾道人,乃是星始宗的大阴星宫首座。
除了几位灵仙,在星始宗内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次进入太皇别府,围剿任山河,只有身为地主的星始宗,并未参与。
这倒不是星始宗并不在意,或者是保留实力不愿插手。恰恰相反,对此处太皇别府最为重视的,正是星始宗。
能够准确的寻得别府方位,将各家的强力修士,一一送入别府之内,星始宗居功至伟。
不过因当年,太皇星始二家之间的纷争。这太皇别府,别人都可以进去,唯独星始宗的修士不能。
除非不是修习本门功决,否则任何星始宗的弟子,都会在进入别府的一瞬间,被那两仪仙极微尘阵驱逐,甚至直接轰杀。
所以这一战,星始宗之人也只能在外,等待着最终结果。
“大败亏输?全军覆没?”
那庚乾道人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简直是无法置信。
木常也料到了会是如此,神情淡然的扫了对方一眼:“青灵神魔冷灵君被任山河一剑斩杀,皇玄夜重伤,几乎四肢俱断,被削成了人棍。楚灵奇神魂俱灭,雪阳宫的贞阳,亦一并战死。那素寒芳下场未知,不过此女如今乃是任山河的鼎炉之能,大约还是会被放回来,保住性命。这不是惨败是什么?”
“怎么可能?”
庚乾道人直接愣住,依然未能反应过来。青灵神魔冷灵君,楚灵奇与贞阳,这些人都已死去?
开什么玩笑!这些无不都是一方大能,跺一跺脚,都能震动整个星玄界的存在,真就这么死了?
一直过了半晌,庚乾道人才勉强镇压住那波澜起伏的心绪:“你说那青灵神魔冷灵君,是死于任山河之手?那位苍茫魔君,竟有此等能耐?可是借了别府中的大阵之力?其余诸人,又是因何身死?”
“自然是死于任山河的剑下!”
木常淡淡一句,全不管眼前这些星始宗修士的诧异神情,以及诸人脸上那匪夷所思之色,继续言道:“要说他借用了两仪仙极微尘阵之力,也确实有些。不过我们寻到他时,在中庭之内,那苍茫魔君,并未能掌控两仪仙极微尘阵。我等在阵内,实力最多被削弱四成。即便如此,几十人合力联手,也该有十成胜算。不过任山河修有一门借力化力的*,加上那‘重明剑衣’之术,所谓的围攻,对他而言,根本就毫无意义。又不知从何处,修得一门因果剑道,无人能挡,无人能敌。便是强如青灵神魔,也不过才挡了任山河数剑而已,想逃都逃不掉。”
听得此言,那太皇宗诸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寒气。面面相觑,眼露惊愕之色。
忖道这苍茫魔君,居然已经强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因果剑道?”庚乾道人呢喃念着,凝思着道:“我只听说过太皇宗的核心传承中,有一门太皇福德如意图,与命运因果之法有涉。可此子的剑道,到底是得自何处,我却不知。这任山河,真就如此之强?”
“至少当时在别府之内,无人能挡。虽还谈不上无敌于世,然而这世间能做他对手的,也不过是天澜魔君及各宗隐世不出的几位九劫散仙,这寥寥几人而已。其余人等,要与他交手,最好是准备一件镇压因果命运的法器,否则必定被一剑斩灭。”
木常皱起了眉头,提醒道:“如今围剿追杀,是再不可行,我看诸宗,也再无在星玄界内,将他诛灭之力。一旦等他从别府内出来,星玄界必定要形势大变。这位魔君,手段之残酷,不逊当年的血尊。如今这位实力渐丰,是必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你我两家,都与他的部属有仇,需得早做准备才是。”
他知星始宗,对‘任山河’的态度,一直都是纵容。有借刀杀人之意,要借助这‘任山河’,打击对手,削弱雪阳宫与玄天剑宗。再若能更进一步,揭开赤神宗内,元始魔宗那枚伏子的迷局,就更好不过。
之前木常,并不觉这有什么不妥,反而认为星始宗的做法,极其的高明,不用与赤神宗及无明正面冲突。
这时木常却有些担忧,‘任山河’这把刀,实在太过锋利,绝不是他们所能掌控。